“我知道你,島國唯一的劍道宗師!”說話的是赫爾斯格,他邁動步伐,站在司命長老身前,道:“我佩服你的求死之心,讓我來做你的對手!”
鬼冢神藏不再說話,突然間雙手握刀,刀鋒上有淡紅色光芒隱現,那是他的——刀芒!
下一刻,鬼冢神藏動了,如一縷青煙,仍是朝着司命長老而去。
“竟然無視我!”赫爾斯格也動了,它離司命長老更近,揮舞着手中的長刀,朝鬼冢神藏斬去。
“砰”的一聲大響,雙刀相交,赫爾斯格倒退一步,鬼冢神藏則連退三步,以單手撫住胸口,喘息更加劇烈。
“不錯!力度、速度和出招的角度都是第一流的,不過很可惜……”赫爾斯格道:“如果你仍處於巔峰狀態,或可與我一戰,只是你已身受重傷,命懸一線,此刻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鬼冢神藏那渾濁的雙眼陡然爆出一抹精光,劇烈的喘息仍在,但卻將背挺直,很直,沒有一絲傴僂,全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凌厲的氣勢,似乎那個單人單劍縱橫島國無敵手的鬼冢神藏又回來了!只見他正視着赫爾斯格,緩緩開口道:“你很強,能在生命的盡頭遇到你這樣一個對手,也是老朽之幸。”
“我也一樣!”赫爾斯格上前一步,這次換作雙手握刀,道:“來吧,我知道你只剩下最後一擊了,這一擊,你必將傾盡全力,我來做你的對手!”
“謝謝!”鬼冢神藏回頭朝藤原麗香和忠師兄望去,只見他二人的雙眼中含着淚水,不住地呼喚道:“老師……”
鬼冢神藏露出一抹微笑,對着他二人點點頭,眼神中盡是決絕之意……
“還等什麼?”赫爾斯格大喝一聲,道:“不要讓我失望!”
鬼冢神藏轉過頭來,擡起手臂,執刀於胸前,道:“‘四象真一流’最終奧義——‘四象禁魔斬’!”
“四象真一流”傳承千年,乃是島國一等一的技法,與藤原家族的“怒濤波紋斬”並稱爲“島國兩大至高劍術”,孰強孰弱,一直爲島國劍道高手之間津津樂道的話題,但答案卻無人知曉。劍術是死的,用劍之人才是活的,只有活學活用,方爲最上乘的劍術。故此,所有人心中都明白,手持***,施展“四象真一流”劍術的鬼冢神藏,纔是真正的島國第一,這一點,無可爭議!
“四象真一流”劍術的四大絕技“重劍·地動”、“秘劍·火舞”、“柔劍·水溢”和“快劍·風切”,地火水風齊聚,四象圓滿,在此之上,更有大智慧者以大毅力創造,又歷經後來者不斷完善,終成一式,爲“四象真一流”劍術的最終奧義,喚作“四象禁魔斬”!
這一招,鬼冢神藏生平只用過兩次,第一次是出師之後,意氣風發,挑戰一位島國劍道前輩,最終以此招敗敵;第二次是他遠赴神州,與“東雲”東方牧雲比劍不敵,欲以此招挽回頹勢,結果卻敗在了“山海劍訣”的最後一式“仙山隔雲海”之下;此時此刻,鬼冢神藏將第三次使出此招,這也是他最後的一次了!
赫爾斯格神情凝重,道:“來吧!我很期待!”繼而雙手握住刀柄,將長刀橫在身前,刀身隱隱散發着黑色的光芒。
鬼冢神藏倒拖***,向對方撲去,二人相距本就不遠,轉瞬即至,只聽赫爾斯格一聲大喝:“結束吧!”長刀猛然揮出,朝鬼冢神藏斬去。
鬼冢神藏的身形驟然定住,下蹲,低頭避過對方的雷霆一擊,又向上拔起,赫爾斯格眼前一花,竟然出現了四道虛影,地火水風!只是這樣嗎?
卻見那四道虛影再度發生變化,以一化四,原先那道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四道虛影!一四得四,四四卻是一十六!
十六道虛影浮現在赫爾斯格眼前,哪一道是真?哪一道是假?又或者,都是假?亦或是,皆是真?
下一刻,十六道虛影齊齊動了,猛然揮劍朝赫爾斯格斬去,劍勢各不相同,或如火般狂暴,或如水般輕柔,或如大地般厚重,或如疾風般迅捷!
劍光閃爍,如滿天星斗;劍氣縱橫,如暴風驟雨!
“噼噼啪啪、乒乒乓乓!”鬼冢神藏的***和赫爾斯格的長刀,兩刀相交聲不斷響起,沒人能夠聽清,那究竟是響了幾次!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聲響過後,虛影消散,對戰的,仍是他二人而已。
“不可能,一十六刀,我明明都擋住了的……”赫爾斯格的聲音響起。
衆人定睛看去,赫爾斯格佇立原地,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而它的左肩肩頭,一柄***已然斬斷肩骨,深入肉體,鬼冢神藏仍舊握着刀柄,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如一尊雕塑。
“你?”赫爾斯格又道:“你回答我,究竟是多少刀?一十六刀,還是一十七刀?最後的那一刀,怎麼來的?”
可惜沒人回答他,肩頭劇痛傳來,赫爾斯格受傷不輕,下意識向後退出兩步,鬼冢神藏沒有鬆手,刀鋒過肉,鮮血飛濺……
“老師!”藤原麗香和忠師兄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已經斷氣了!”赫爾斯格認真地看了鬼冢神藏一眼,答道,言罷仰面坐倒在地,只見它面色死灰,那一道恐怖的傷口血如泉涌,此刻它已遭重創。
鬼冢神藏自毀識海,拖着重傷之軀,拼盡殘餘力量,使出“四象禁魔斬”,重創赫爾斯格,但最後的這一招殺着,終因力有不逮,未能斬殺對手,而他自己卻油盡燈枯,已然辭世而去。
藤原麗香想上前觸摸老師的身軀,卻難以動彈分毫,只能在原地呼喚着……
忠師兄臉上掛滿淚水,不住喃喃道:“老師……老師……”
一代劍道宗師鬼冢神藏,於櫻花祭末,在藤原家族,隕落!
“還等什麼,繼續動手!”司命長老下令道:“快,遲則生變!”
“拿命來!”一聲大喊響起……
“長老留神!”又是一聲怒吼響起……
“砰!”緊接着一聲巨響傳來,聲動四野!
原本跪倒在地的藤原家二長老藤原蒼汰,倒飛出數米遠,重重跌落,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司命長老身前,天暴星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右臂,手臂上的護臂破碎,餘力未盡,一條右臂被生生折斷。
讓我們回到數秒之前,藤原蒼汰見鬼冢神藏自毀識海,死命一戰,此等氣節,着實讓人欽佩不已。今日之事,出在藤原家,長久以來,他爲保孫兒藤原雅智上位,費盡心思,用盡手段,到頭來功敗垂成,又給了魔族可趁之機,眼前衆人俱難逃敵手,心中懊悔不已,早就有了求死之心,於是便學着鬼冢神藏,意欲以命換命!
藤原蒼汰遭偷襲在前,中了“禁魂之術”在後,自知離死不遠,於是全力衝破束縛,又以藤原家的“怒濤波紋斬”之“三重浪”突襲司命長老,力求一擊奏效,拖着魔族長老一道共赴黃泉,倒也值當。
只是他的舉動被天暴星察覺,舉臂相迎,救下長老一命。藤原蒼汰重傷之後,氣力不足,“三重浪”雖然霸道,卻也無法真正造成致命傷害;天暴星手臂折斷,或許日後尚可康復,但那磅礴的反震之力,卻讓藤原蒼汰傷上加傷,再遭重創,眼看便要斷氣。
“爺爺!”藤原雅智嘶吼道,拼命想要去到爺爺身邊,但卻難以動彈分毫。
司命長老上前一步,擡起手臂,用兩根指頭夾住***尖,輕輕一送,“咣噹”一聲,那***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鬼冢神藏的身體亦是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噗”的一下摔在青石板上。
“島國唯一的劍道宗師,不過如此!”司命長老輕蔑道:“你等自詡爲獵魔人,實則盡是些沽名釣譽的無恥之徒!”
“XXX!”響起一句國罵,今日在場衆人中,除開東方魔族的五位,只有顧小石來自神州,他見鬼冢神藏的遺體被人玷污,又聽對方言語不敬,實在忍無可忍,哪裡還會在乎身份禮儀,張嘴便是一句髒話。既是國罵,司命長老自然能夠聽懂,怒目直視顧小石,道:“天哭,替我先殺了那個臭嘴的小子!”
“遵命!”天哭星拖着一條傷腿,一瘸一拐地走向顧小石,邊走邊說道:“小子,死到臨頭還敢對長老不敬!”
“罵它又怎樣?罵你又怎樣?”顧小石恨恨地看着天哭星,又破口大罵幾句。
“罵夠了麼?”天哭星離他越來越近,嘴角浮起一抹獰笑,道:“罵夠了,就去死吧!”
顧小石睜大雙眼瞪着不斷接近的天哭星,憤恨滿腔,卻無能爲力,“禁魂之術”的束縛還剩下最後的三分之一便可根除,可惜的是,他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了,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不甘,就這樣結束了嗎?
“對不起,老媽、小雨、胖子、阿蘇,還有梅學長和東方小小,我先走了……”
“對不起,妙妙,我沒法兌現自己的諾言了,你相信我,我不想這樣的……”
顧小石突然想到身旁的藤原麗香,他和她之間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那一夜在雪山的地洞中,那一夜的纏綿……哎……
顧小石扭頭看向藤原麗香,卻發現學姐正看着自己,兩道目光交匯,究竟蘊含着什麼?
藤原麗香突然笑了,顧小石似乎沒見過她笑,冷若冰霜的學姐也會笑嗎?顧小石沒有那個心思去琢磨她爲何會笑,只是單純地覺得,她笑起來的模樣還挺好看的……
天哭星已經來到身旁,一切即將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