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早有預謀,你大爺的!”顧小石怒罵道,偷偷向藤原麗香使了個眼色。
藤原麗香面色通紅,強忍着胸中的怒火,問道:“最後一個問題,老師知道嗎?”
清田秀人輕輕搖頭,道:“看在同門多年的份上,我回答你這個問題,老師他並不知曉。”
“如此我便安心了!”藤原麗香說罷,突然伸手一揮,面前的茶杯連同茶水向清田秀人飛去,又迅速起身,撲向身後的一名忍者。
清田秀人側身避過,叫道:“上,圍住他們!”
那數十名忍者盡皆受過嚴格訓練,實力竟是不弱,瞬間撲向顧小石和藤原麗香。藤原麗香剛剛起身,頓覺一陣眩暈襲來,二人隨身之物都在各自的房間裡,此刻手中沒有兵刃,無法硬拼,須得搶先奪取一柄。剛剛撲到那名忍者身前,突見一道刀光閃過,藤原麗香於高速中一個急轉,避開這一斬,仍舊撲向對方,便在這當口,又有幾道刀光閃亮,從四面八方劈來。
“學姐小心!”顧小石大駭,“大蓮花明心咒”下闋真言發出,十數道精神攻擊轉瞬即至,襲向那些從四周撲向藤原麗香的忍者。
距離太近,時間太短,藤原麗香的後背被一道刀鋒劈中,與此同時,那些中了精神攻擊的忍者,個個捂住腦袋,一時之間,場面極其混亂。
顧小石瞅準機會,一把抱住藤原麗香,順勢向前一衝,撞破房門,二人滾向外面的雪地。
“快,小心他的精神攻擊!”房內傳來清田秀人的喊聲,立時便有數名忍者破門而出。
“走!”藤原麗香喝道,他二人身中“欲神之淚”奇毒,其效力是否真如清田秀人所說,此時不得而知,但毒素對身體帶來的影響卻是顯而易見的。方纔涌入的忍者便有數十位之多,外面還有多少潛伏着,尚不清楚,藤原麗香只知道,此刻絕不能戀戰,須得儘快離去。
眼見學姐受傷,顧小石一把扶住她的身子,回首又是一記“大蓮花明心咒”。這次是上下兩闋連用,也不管能否命中,精神力如一圈波紋向身後盪漾開去,只要受到這波紋的衝擊便會中招,最少也能拖延對方片刻,兩人都是B級獵魔人,雖然中毒,但片刻時間卻也夠了。
於匆忙間,顧小石無法確定目標,有些忍者來不及反應,立時中招倒地,有些則提前有所準備,閃避開來。便在這片刻時間,顧小石和藤原麗香已衝出十數米遠,途經炊事場,匆匆一瞥,有兩人倒在血泊之中,看那服飾,正是老闆和老闆娘。竈臺上的鍋中冒着濃濃白氣,顯然二人之前正在準備飯食,顧小石怒火更盛,腳下卻不敢放鬆,攙扶着藤原麗香向叢林深處奔去。
身後突然有破空之聲響起,顧小石扭頭一看,無數寒芒穿過雪花,鋪天蓋地襲來,是暗器,忍者飛鏢!二人手無寸鐵,無法抵擋,顧小石將身子挪了挪,擋住藤原麗香,只覺後背一痛,已中了一鏢,來不及伸手拔出飛鏢,又是幾道疼痛傳來,腰畔、肩頭和屁股上連中三鏢,身體失衡,一個踉蹌,二人撲倒在雪地上。
顧小石忍住疼痛,一把抓起藤原麗香,只覺她的身子如火般滾燙,腳步虛浮,全身軟綿綿的,神智已有些恍惚,忙道:“學姐,你醒醒,別睡啊,咱們還得逃命呢!”
藤原麗香滿面通紅,不斷有汗珠溢出,道:“熱,我好熱!”
顧小石捧起一把雪片抹在藤原麗香臉上,一陣寒意襲來,藤原麗香微微清醒,顧小石道:“走,咱們快走!”
“走!”藤原麗香說完,剛剛跨出兩步,腳下一軟,若不是被顧小石扶住,便要再次跌倒。
“我……你走,你一個人走,回去告訴老師……”藤原麗香擡起頭來,盯着顧小石,道。
“說啥呢!”顧小石急道:“我怎能一個人逃掉?你走不動了嗎?”
藤原麗香微微點頭,道:“意識……模糊……”
顧小石見她雙目赤紅,臉頰更是像要滲出血般紅得異常,只得一把抱起她的身子,道:“得罪了,學姐!”
於說話間,身後的追兵已然到了,顧小石伸手拔掉飛鏢,顧不上疼痛,將藤原麗香背起,回首又是一記精神攻擊,趁對手躲避之時,使出全力向大山深處奔去,那裡叢林茂密,山巒疊嶂,或許能夠有幸脫身。
顧小石每跑出一大段便回身一記精神攻擊,雪中行進本就極難,揹着藤原麗香,百來斤的負重倒是影響不大,說到比拼體力,顧小石自問不懼那些忍者。如此又飛奔了一陣,樹木愈加茂密,對方發出的飛鏢大多射在樹幹上,又要隨時提防無影無蹤的精神攻擊,漸漸的,雙方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或是老天爺保佑,雪越下越大,鵝毛般的雪片飄落下來,身後那一行深深的足跡不消片刻便被掩蓋得無影無蹤,顧小石專挑隱蔽之處行進,背上的藤原麗香呢喃着,不知在說些什麼。
不知奔跑了多久,顧小石漸覺體力不支,終於感覺到累了,置身於冰雪世界,只能看到不遠處的山峰,完全迷失了方向。透過薄薄的衣物,能感受到藤原麗香身上傳來的溫度,那是一種火般的灼熱,顧小石騰出一隻手來,抓起一把雪片,用力捏成一個小雪球,送到藤原麗香嘴邊。藤原麗香仍有一抹神智尚存,張口含住,一股冰涼自咽喉而下,直入肺腑,被這縷寒氣一侵,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熱浪,藤原麗香的身子開始顫抖,幅度愈來愈大,終於忍不住扭動起來。
此刻顧小石正走在一個佈滿積雪的陡坡之上,被藤原麗香這一掙扎,猝不及防,失去重心向前撲倒,身後的藤原麗香翻落在地,向坡下急速滑去。顧小石大驚,伸手去抓她的胳膊,這一發力,身子竟不由自主地跟着滑落下去。陡坡上的積雪正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此刻被一股外力引動,頓時潰塌,觸發了一次小小的雪崩。
無數積雪捲住二人的身體,向下滾落,顧小石拼命發力,終於在失去視線的瞬間一把抓住藤原麗香,使勁將她拉了過來,又用力抱住她的身子,護住她的頭部,二人就這樣相擁着一併滾落下去。
有那麼一剎那,顧小石覺得自己完蛋了,獵魔人雖身體強悍,但比起大自然來說仍是微不足道,此刻兩人便如怒濤中的一葉小舟,隨時會被洶涌的浪頭打翻,天曉得再往下滾去,會不會跌到山脈之間的夾縫中,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又或者被掉落的山石砸個正中,變成一堆肉泥,連屍首都找不到。
顧小石纔不想死呢!眼看着已是三月末了,再過一段時間,暑期將至,東方老爺子發話想見見自己,要是老爺子高興,收了自己爲徒,豈不是就可以見到姜一妙了?
顧小石正在神遊體外,突覺懷中的人動了動,於高速翻滾中,依稀看見藤原麗香睜開了雙眼,她似乎……微微笑了笑……
見鬼了!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冷冰冰的藤原學姐怎麼會笑呢?
便在此刻,突然一道失重感傳來,顧小石暗叫一聲:“完了!”果然夠倒黴,掉落山體之間的夾縫中去了。
只是那道失重感僅僅在轉瞬之間便消失了,顧小石的後背重重摔在地面上,頭部撞到一塊岩石,劇痛傳來,於昏厥前瞄了一眼,二人正好落入陡坡上一處塌陷的山洞之中,洞口立時被積雪封住,“運氣不錯!”這是顧小石最後的想法,緊接着頭一偏,意識全無,暈了過去。
……
清田秀人眉頭緊鎖,看着一衆忍者,怒喝道:“這麼多人,居然留不住兩個已經中毒的,你們要如何向大人交代?”
一位帶頭的白衣忍者上前,深深一躬,開口道:“對不起,那姓顧的腳力持久,再加上他的精神攻擊難以防範,好些弟兄都受傷了,我等遠遠跟着,硫磺山那邊有雪崩爆發,如果他二人被捲進雪崩,定然活不下去。”
清田秀人沉思片刻,道:“他二人必須除掉,絕不可破壞大人的計劃,你等分作兩批,第一批護送傷員先行回去,第二批再去給我搜索。”
那帶頭忍者道:“如搜索未果,又該如何?”
清田秀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假如他們還活着,定會想方設法回到東京,你們在這兩個地方潛伏。”
那忍者聽完,點點頭,道:“瞭解。”
“等等,我想我們可以再找些幫手,”清田秀人道:“找個人去報警,就說這裡發生了命案!”
“報警?命案?”那忍者道:“大人,這是爲何?”
“七條人命,這將是震動全國的大案,警視廳一定會全力追蹤,”清田秀人道:“那些遍佈各處的攝像頭,將會成爲我們的‘眼睛’,我們只需要等待……”
“可是大人,這樣就真將事情鬧大了。”那忍者又道。
“就是要大,越熱鬧越好……”清田秀人露出一抹微笑,道:“你等依計行事,剩下的我來處理。”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