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個……”慕容炎雲又膛目結舌,無言以對,因爲陶閒的話太有道理了。
佛高高在上受人膜拜,這是平等嗎?
佛徒受香火供奉才能不勞而獲的享受人生,那禮佛拜佛之人,豈不是佛弟子的再生父母?那佛弟子是不是該拜信佛之人,爲何信佛之人,去拜佛的弟子?
這又算是什麼平等,什麼道理呢?
世上豈有父母拜兒女的道理?
別說慕容炎雲無法作答,就算是任何佛的弟子,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爲這根本就不是平等,根本就沒有任何道理。
陶閒冷笑道:“怎麼,你回答不出來了吧?而且,你們所謂的佛,其實最虛僞不過了,總說什麼衆生平等,沒有種族之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一旦有人不信佛了,你們這些佛徒就會惡劣的詆譭不拜佛信佛之人,不但如此,爲了顯示佛的偉大,就故意的詆譭其餘的信仰宗教,你們佛徒爭名奪利,斂財無數,又那裡做到什麼四大皆空了?又那裡做到衆生平等了?你們何時又普渡過衆生了?真要是普度衆生,你們這些佛徒,就該將你們斂去的錢財盡數散發給窮苦的百姓!但你們這些佛門弟子做到了嗎?”
“唉……”佛神慕容炎雲黯然嘆了口氣,實在是無言以對。
慕容炎雲緩緩道:“陶閒,我佛講究,從不做無謂的口舌之爭,老夫不跟你爭辯。”
“哈哈哈……”陶閒大笑道:“你們這些佛徒就這點本事,只要你們無理了,就會說不做口舌之爭,但你們少做口舌之爭了嗎?算了算了,我也懶得跟你們這些迂腐之佛徒辨理,因爲這是對牛彈琴!”
慕容炎雲道:“陶閒,咱們不說這些,請進來喝幾杯水酒,吃飽肚子,天亮再決鬥不遲,老夫絕不會暗算你,也絕不會下毒的,這一點老夫以人格保證,你不必擔心和懼怕。”
“哈哈哈哈……”陶閒仰天大笑,大笑道:“你也不必用激將法,我陶閒難道怕過嗎?我陶閒若是怕,就不會單槍匹馬,橫掃拜火教,若是怕,就不會來找你決鬥,我只是覺得,你不配跟我把酒言歡,因爲你不配!”
慕容炎雲道:“那你究竟是留還是走?”
陶閒道:“我當然會進去坐坐了,既然你相請,我又豈能不滿足你?一個將死之人臨死前的最後要求,我通常都會滿足他!”
慕容炎雲道:“好,請進。”
陶閒根本絲毫不懼,邁步走進了竹屋內,竹屋乃是圓形的,宛如一個巨大的蘑菇相似,屋子只有一間,內陳設也很簡單,一張牀,一個方桌,地上是紅地毯,地毯上有蒲團,角落裡有酒。
慕容炎雲用手做個了請的姿勢,道:“陶閒,老夫這裡陳設簡單,請隨便坐,請坐。”
陶閒也不客氣,坐在了猩紅的地毯上,在西方而坐,面朝東方,因爲他雖然身在西方,心卻在東方自己的國家。
而慕容炎雲慢慢的走向角落,拎着兩個酒罈子走來,將一個酒罈放在了陶閒的面前,道:“這乃是老夫當年練神功之那一天藏下的陳釀,乃是在你們中原帶來的,這些酒,還是你們中原三國時期,後主劉禪宮內藏的美酒,乃是劉禪喝的酒,我年輕時,曾進西蜀皇宮大內,將這兩罈美酒帶出來,一直保存至今,根本就不曾喝過。”
陶閒愕然道:“怎麼?這是三國時期西蜀皇帝后主劉禪所喝的酒?”
慕容炎雲道:“怎麼你不信?老夫絕不說半句假話,老夫當日得到此神功,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故而,決定留點美酒做紀念,因爲離着西蜀近,故而老夫纔去的,目地就是等神功練成之日,以這兩罈美酒作爲慶賀,沒想到,一直過了四十多年,老夫神功才練成,真可謂是艱辛,這美酒,老夫本是打算等神功練成之日,跟我子女弟子們共飲慶祝的,沒想到,今日陪老夫喝酒的卻是殺我妻女徒兒的人,這世界可謂是荒唐透頂。”
陶閒嘆道:“的確夠荒唐的。”
慕容炎雲道:“我這裡還有一些肉,你放心,這絕不是人肉,說實話,老夫並不喜歡吃人肉,老夫噁心極了,但爲了練神功,不得不如此,這些肉都是動物之肉,絕非是人肉,你可放心吃。”
慕容炎雲又找出來不少烤熟的肉,將其分給了陶閒,除了一些雞肉之外,還有一些煮熟了的鹹花生、滷蛋,慕容炎雲盡數取出,跟陶閒分了分,放在了陶閒的面前。
慕容炎雲是人,那裡可能天天吃人肉,除了練功的時候吃肉喝血,平時是不吃人肉的,這些酒菜當然是他的弟子送來給他的,因爲一日三餐,人都需要吃飯,他住在這裡,當然不例外了。
陶閒也不客氣,將這些東西盡數取來,道:“好,我領情了,今天我就跟你喝幾杯,然後咱們再生死決鬥不遲。”
慕容炎雲道:“陶大俠請,咱們先乾幾杯。”
慕容炎雲將酒罈的泥封拍開,將香醇的美酒斟在了大海碗中,陶閒也拍開了泥封,也斟滿了一杯酒,不由得連聲讚道:“好酒!真是好酒!這是塵封六十多年的上好的女兒紅!”
慕容炎雲讚道:“你果然是懂酒之人,從酒香上,就能分出是什麼酒來,居然能猜中塵封多少年,果然是酒中知己!不錯,這正是上好的女兒紅,也的確差不多有六十多年了,據說,劉備當年建立了後漢西蜀,做了西蜀皇帝后,爲了紀念,故而,將這些美酒藏之,等到他兒子劉禪繼位,卻開始享用了,而劉禪在位有四十一年,他父親劉備在位三年,總計蜀漢存在四十四年,現在,司馬炎登基做了有二十載的皇帝,前前後後加起來,大約有六十四年了,正好湊齊伏羲六十四卦之術了,沒想到,我們喝這酒的時候,正在八卦術數之上,這豈不正是天意?”
陶閒點頭,道:“的確是非常的巧。”
慕容炎雲道:“所以,老夫相信因果,有前世之因,必然有後世之果,而你我之間的對決,必然也屬於因果。”
陶閒道:“因果不因果,管他這麼多做什麼?來,喝酒!”
慕容炎雲道:“說的好!來,咱們先幹三杯!”
陶閒道:“幹!”
陶閒仰起頭,將一碗酒一飲而盡,毫不猶豫!
慕容炎雲讚歎道:“果然英雄也!豪氣沖天,不愧爲天下第一的英雄!”
慕容炎雲說罷,也一仰頭,將一碗美酒一飲而盡!
陶閒道:“好酒!果然好酒!”
慕容炎雲道:“咱們再幹!”
慕容炎雲又自己斟滿一杯酒,陶閒也自己斟滿了一杯酒,二人相對又將一碗酒喝了。
就這樣,兩個仇深似海的人,在一起開始飲酒,這就是男人間的豪氣,這種慷慨之氣,在女人身上是難以看到的。
慕容炎雲並非什麼好人,就算他涅槃成佛,一切都頓悟,他依舊是一個罪孽深重,不可饒恕的畜生,這一點,陶閒絕不會因爲跟他在一起喝過酒,就會饒了他。
佛講究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信佛,所犯下的罪孽,就可以一筆勾銷一樣,而佛門弟子,也經常用這個藉口,對那些犯下滔天大罪的畜生們進行包庇,堂而皇之的成了罪惡的守護神。
這就是佛的虛僞罪惡之處,陶閒卻不信這一套,他認爲,一個人做錯了,就應該付出代價,像這種吃人肉、喝人血,殺人成狂,無惡不作,甚至破孕婦肚腹,吃嬰兒和紫河車練功的畜生,若是因爲信佛頓悟,能饒恕的話,那這世上還要法律做什麼?
這世上那還有什麼天理?
別說慕容炎雲跟陶閒在一起喝酒,就算慕容炎雲是陶閒的兒子,是陶閒的孫子,是陶閒的至交好友,陶閒也絕不會放過他,這就是陶閒大公無私的地方!
陶閒永遠不會將人情放在第一位,他只會將正義放在第一位!
雖然竹林七賢是陶閒最好的知己好友,但竹林七賢若是作惡,若是像火雲邪神一樣的作惡多端,犯下如此彌天大罪的話,陶閒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殺之,雖然他會很傷心很痛苦,但他絕不饒恕,這就是陶閒的可愛之處!
慕容炎雲跟陶閒一連喝了三碗酒,陶閒道:“酒已經喝過了,再喝不必幹了,我喝酒,不喜歡這麼喝,喝酒就和人生一樣,要慢慢的品味纔有滋味,像這種一飲而盡的喝法,無疑等於是驢馬的喝法,喝個三杯五盞就行了,一直這麼喝,那就沒什麼情調了。”
慕容炎雲讚道:“說的好!說的妙!沒想到,此生最知我的知己,居然是我最大的仇敵,這世界太荒唐了!若咱們早認識幾年,我想,我們一定會成爲知己!”
陶閒冷笑道:“你錯了,若咱們早認識,你早就死在我手!因爲我絕不許你這樣的惡人活在世上,被我遇到的惡人,從未有過活口,你也不例外!”
慕容炎雲嘆道:“唉……說的不錯,其實,老夫何嘗想吃人肉喝人血?何嘗想破孕婦之肚腹,吃紫河車練功?但如來神掌神功,實在是太吸引人了,彷彿有一種魔力,讓我不得不練下去,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爲了練成神功,我只有一錯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