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
今日出了太陽。
張小雷有些舒坦地坐在馬上,任由陽光曬在身上,舒服地眯着眼睛。
夜屠夫牽着馬,時不時看向左右。
有他在身邊,張小雷這一路來實在是輕鬆。
每當有山賊來襲,夜屠夫根本不需要動手,他只要吼一嗓子:“老子大名夜屠夫,哪來的膽小鼠輩,敢對老子下手?”
這劫道的人聽見夜屠夫三字,也都不敢上前,紛紛讓路任由倆人離開。
這招有時管用,有時不管用。
但夜屠夫也有別的法子。
好比昨天,倆人遇到一夥山賊,在報出自己的名號後,那山賊們卻不屑一顧。
甚至有人譏笑:“你是夜屠夫又能如何,我等兄弟衆多,一人剁你一刀,能將你剁成肉沫。這給你面子,喊你一聲大俠。要是不給你面子,你不就是個莽夫?”
當時張小雷是有些擔憂的,可夜屠夫很快便答道:“老子是奉天水江家公的命,你們誰敢攔路?”
那山賊們聽見這話,竟是紛紛讓行:“既然是天水江家公的人,那多有得罪。”
張小雷沒問所謂的天水江家公是誰,他本能不想與這些人扯上關係。
“張先生,我們已經走了七天……”夜屠夫好奇道,“我想起個事兒。”
“怎麼?”
“你究竟要去哪兒?”
張小雷噗嗤一笑:“你走了七天,才終於問我麼?”
“先前不是談好了嘛,你給我一百六十兩,我保護你半年。所以我尋思着,問你去哪兒也沒意義。今日又覺得好奇,就忍不住問問。”
張小雷笑道:“先去塘華村,隨後再去周城。”
“周城?”夜屠夫驚訝道,“我們不是才從周城出來麼?”
“天底下叫周城的多了去,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張小雷輕聲道,“我們要去的是洛陽旁的周城。”
“原來如此。”
夜屠夫恍然大悟,他感慨道:“洛陽我去過幾次咧,那兒的女人,尤其是生了娃的,屁股真大!”
張小雷問道:“你以爲我會與你談這些麼?”
“啊?”
“你覺得有趣?”
“是覺得有趣,所以說說。”
“就因爲你喜歡女人的大屁股,所以你覺得我也會喜歡,正好你走着覺得煩悶,就拿這個當聊天談資,想我跟你聊下去?”
“這個難道不好聊麼?”夜屠夫驚奇道。
張小雷搖搖頭:“你覺得有趣,我卻覺得很是無趣。”
夜屠夫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粗鄙了。”
張小雷平靜道:“少說粗鄙之語,比起……”
夜屠夫覺得心裡害臊,連忙說道:“張先生是讀聖賢書的人,我又沒讀過書,不認得幾個字,所以纔講這些東西。只是我多年來也聽江湖評書談天,大不了與張先生聊聊秦始皇一統天下,劉玄德進軍川蜀也行。”
張小雷一愣。
夜屠夫的話語轉變較快,讓他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那句“比起大嬸的屁股,我其實更喜歡姑娘的胸脯”給嚥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邵小玲的胸脯,可是邵小玲常年練武,總會裹着。
張小雷仔細回憶,忽然想起曾經有一日,他沒錢買飯,便去趙家找趙河要錢。
當時趙河不在家,他又去找邵小玲要錢。
那時是夜,邵小玲剛洗過澡,似乎是沒裹着,胸脯大得讓張小雷傻眼。
從那天起,他纔在心裡承認邵小玲是雌性。
“女人果然要胸脯大……”張小雷心裡暗想,“否則就會如同先生所說的那樣。”
其實張小雷最開始根本不敢喜歡姑娘,他後來開始喜歡胸脯,主要來源於李風舞。
當時李風舞與他訴說自己走遍大江南北,見過無數《山海經》中的異人奇獸,甚至還騎在麒麟的背上,任由麒麟載着他到崑崙之巔遊樂。
張小雷信以爲真,便興奮地想讓李風舞多說些事兒。
事實上,李風舞連山海經也沒讀過。
正好當時有個大胸脯的嬸子路過,李風舞便隨口道:“有一處,名爲乳山,山頂有乳村人。乳村女人胸脯碩大,一次可孕育百胎。每過十年,乳村人數便過百萬,故而下山征戰。伐北魏、伐東吳、伐西蜀,只求一死。因人口極多,乳村女人售價低賤,一錢銀可買一人。”
從那以後,張小雷便喜歡上了。
他想,自己若是買十個乳村的媳婦,那豈不是能有千百孩兒,以後耕田種地,富甲一方?
“張先生,怎麼不說話?”
“啊?”張小雷猛地回過神來,隨口道,“你剛說什麼?”
夜屠夫認真道:“我剛纔說我以爲,諸葛亮打仗比韓信厲害。”
“哦,難說,倆人年代不同。”
“我也以爲,比白起厲害。”
“哦,不好講,倆人年代不同。”
“我也以爲,比項羽厲害。”
“放你的屁!沒讀過書就少說話,明白麼?但凡你認得幾個字,便說不出這樣愚蠢的話語!”
夜屠夫抓抓後腦勺:“我心中便是這麼想的。”
“瞧你膘肥體壯,肚子裡估計也都是肥油腸子,哪會有心……”張小雷搖頭道,“他項羽是千古無二的霸王,明白麼?霸王,曉得霸字怎麼寫麼?你曉得麼?你不曉得。這霸字有九十九種寫法,你能寫出其中一種麼?你不能。”
夜屠夫被張小雷抨擊,他心裡不太舒服,便不想再說這話題:“前方有岔路,我瞧見有人劈柴,先去問問塘華村怎麼走。”
“行,去吧。”
夜屠夫匆匆離去,此時起風了。
張小雷一揮手:“風,停。”
風兒正好停了。
“能與西楚霸王相比肩的,恐怕只有我這千古惡鬼……”張小雷嘆息道,“只可惜我生不逢時,那命中唯一稱得上對手的人物,早已自刎於烏江。”
他等了一會兒,夜屠夫急匆匆跑來。
“張先生,這塘華村不好去。”
“怎麼說?”
“我聽人說,塘華村三年前就被人佔了……”夜屠夫解釋道,“如今村裡人人爲奴,過得苦不堪言。”
張小雷緊緊皺起眉頭:“你去把那人請來,我親自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