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仇海

無慾定定的瞪着張出塵雙目,眼神之中,透出了很是複雜難解的目光,當中既有一份難以言喻的喜悅之感,卻又暗藏悲傷,一時之間,張出塵亦不知該說些甚麼。

無慾的聲音,依舊沙啞,沉聲問道:“我,瘋了多久?”張出塵張大了口,他倆當年遇上之時,無慾尚且瘋態十足,但那時武功毒功尚在,可不像這次在青州城碰上時那麼任人欺凌,當街行乞,因此對着此問,卻全然答不上來。

無慾見他不答,嘆了口氣,再道:“你還是小孩之時,我曾與你相遇,那時距今,已有多久?”

“十年。”張出塵平靜地回答,心中亦詫異於他竟記得如此清楚。

聽着這個已是意料之內的回答,無慾只感腦中一暈,慢慢的把自己瘋瘋癲癲時的記憶,重新整理,張出塵既沒有出言打擾,他也就靜靜的在想着……

無慾的聲音聽來略有苦澀之味,說道:“我,現身在何方?”

張出塵看着無慾的面色,現出了悲傷痛楚的樣子,那非是肉體所產生出來之痛,卻是撥動自心底心靈最深處的哀傷時所散發出來,自己亦曾見過這種沉重難解的表情,乃是自己每當思念義父顧落陽,或親父親母之時,在河邊倒映出來的模樣,心中生起了同病相憐之感,說道:“青州城,習家所包起的集賢莊中。”無慾一怔,說道:““銅臂鐵腿”習膽飛?”

無慾看來對武林江湖,亦十分清楚,甫一聽得青州城習家,便已知道是“銅臂鐵腿”習膽飛,張出塵點了點頭,便道:“現下當家的是“威震八方”習霸月。”無慾露出苦笑的樣子,卻沒有作聲,張出塵便明白,在他變瘋之前,習家的當家之人,尚是習膽飛,十數年過後,卻已變成了現在的習霸月。

無慾忽地擡頭看天,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滾滾流下,倏地仰天咆哮一聲,顯得十分傷心悲慟……

隔了一會,淚水流乾,無慾輕聲說道:“昔日黃花,可仍猶在?”張出塵不解,無慾轉過頭來望着了他,說道:“這位小兄弟,你我兩番相見,相隔竟達十年,信是有緣。”張出塵聽他稱自己爲“小兄弟”,知道這個一直瘋瘋癲癲的無慾,終於醒了過來,明白到自己不再是他的兒子,雖覺欣喜,卻又不知爲何,有點失望的感覺,隨即供了供手,說道:“前輩言重了,當年還好前輩出手相救,小子再倖免於難。”無慾笑道:“若非如此,今天我又豈能有清醒的時日?那是你我之間的緣法。”

張出塵心中有很多疑團未解,但眼見無慾的武功氣勢,如此高絕,即使已瘋了這麼久,但十多年前,當時雄霸一方的厲害人物,猛地想起一事,問道:“前輩高姓大名?適才是前輩出手毒倒了習家兄弟?”

無慾嘆了口氣,說道:“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即使空有絕世武功,無雙於天下,卻又如何?若現在給我重新選擇,我寧可從不習武,只與心愛之人,共諧白首,於願足矣,又可苦白白的浪費了十數年的光陰……”頓了一頓,續道:“你給我起的名字……無慾,無慾,真的不錯,無慾無慾,我自逍遙,好!從今天起,我便叫做“無慾”!”

張出塵也自笑了,他心中對這個與自己同樣有着悲傷過去的人,倒是有親近之意,想不到自己隨口而說的名字,他竟會如此喜歡,實始料不及,只聽無慾說道:“那兩個小子是習家的子侄?”張出塵答道:“是威震八方的兩個兒子。”

無慾冷笑一聲,說道:“他們死了?”張出塵搖了搖頭,無慾奇道:“還沒有死?習家子侄的內功底子真的不錯。”隨即笑道:“嘿嘿,但應也捱不過明日午時,他們打我一頓,拳腳皆往頭顱招呼,不意卻把我打得醒了過來,可是這樣一來,難免沾到了我的鮮血,血中含有我苦修多年的獨門絕毒,他們不倒下才怪。”張出塵心想原來如此,難怪習家兄弟走了一會才忽然暈倒,便道:“已沒事了,我已授了他們解毒之法。”

無慾一怔,語氣忽轉,緊張地道:“你懂得解毒之法?怎生解法?”張出塵也不豫有他,遂把先前向習霸月所述,原創於義父顧落陽的解毒之法,述說一遍。

可是無慾聽罷,面上忽地一寒,右臂疾伸,便往張出塵的喉頭抓去,二人正言談之時,張出塵又哪想到他會忽然出手,而即使全神貫注,亦難擋這快絕一爪,“噗”的一聲,已給無慾緊緊的抓住頸項,只要勁力一發,頸椎立斷!

張出塵感到一陣痠麻之感,從被無慾所抓着的頸上傳來,逐漸遍及全身,大驚之下,卻已無反抗之力,只能張口說道:“你……幹什麼?”無慾面上殺氣暴現,冷冷地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使的是什麼毒?”張出塵只感命在頃刻之間,只好答道:“我不知你是什麼人!但……那是萬毒宗中人所修練的“黑煞”!”

無慾手上忽地一緊,張出塵倏然之間,便連話也說不出來,只感鼻中所吸的氣,再也傳不進身體之內,不消一會,面色已成一陣青紫,無慾冷冷地道:“說得好,我乃萬毒宗中人,“黑煞”乃我門中奧秘,旁人只要一提,已等於是步入了鬼門關,更不要說你懂得解救之法!”

張出塵手足一陣亂動,只感到腦中感覺遂漸模糊起來,但一個十分強烈的訊息,卻不住地告訴着他:“快要死了!怎麼辦?”

可是無慾的面上,忽然現出古怪的模樣,倏地鬆手,張出塵只覺頸上一輕,整個人已軟倒在地,只聽得無慾仰天叫道:“罷了!罷了!”張出塵見他瘋態畢現,但全身尚自無力,不知如何是好,無慾看着倒在地上的他,濃烈的殺氣竟慢慢退去,面上漸現溫和之色,嘆道:“唉,若我的無雙孩兒沒死,也有你這麼大了,一身武功毒功,當能青出於藍。”說着卻猛力搖了搖頭,喃喃地道:“不好!不好!還是不要練毒好,若練至我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般便糟了。”

張出塵只感到身上那一陣痠麻之感便全沒退去,知道已中了無欲的毒,但現在自己又不能提氣運勁,無法逼毒,無慾俯下身來,右掌在他頸上一抹,張出塵倏覺全身痠麻已消,力氣漸復,忙勉力爬起身來,腳上一動,已向後急退,離開了無慾五尺的範圍,全神戒備,再也不敢有絲毫輕忽。

無慾看着張出塵面上神色緊張的樣子,面上忽現悲痛之色,喃喃地道:“真像……真像……就跟你孃的樣子一模一模……”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向張出塵說道:“這位小兄弟,適才多有得罪。”張出塵見他好像又回覆正常的樣子,但真的不敢再走上前去,說道:“前輩好像有點不適?”無慾苦笑道:“我年輕之時,立心要成爲天下第一人,不理妻子勸說,苦練毒功,豈知竟禍延下一代,我的親生兒子,

出生後半歲便已夭折,當時練功正到要緊要關頭,甫聞惡訊隨即毒力滲腦,走火入魔,弄得這麼多年來一直瘋瘋癲癲,往上一次清醒之時,已是十多年前,在家中……看到了我妻子……因爲孩兒之死而怒瞪着我的一眼……”

張出塵本對他深感同情,但此人既出身萬毒宗,修練歹惡毒功,聽得自己能破解其毒,隨即猛下殺手,心中徒感厭惡,但他既於自己有救命之恩,先前那數句“孩兒”叫了下來,又使他心生不忍,此時聽着無慾訴說過去,知道他當年便曾經歷過大大的傷心,纔會走火瘋癲,看着他的腦子好像還未十分清醒,遂道:“那前輩現在好了沒有?”

無慾呼了口氣,說道:“適才給習家的小子打散了腦中的毒氣,我神智一清,已運功把毒質迴流,散入奇經八脈之內,但現時看來,腦中尚餘少許毒氣,需要花點功夫化掉才成。”

張出塵冷冷地道:“那前輩是要我替你找個可安心運功調息的地方,又或是替你護法,對嗎?”無慾聽得他語氣忽變,知道他誤會自己因爲若有所求,纔沒有殺他,心中怒意一涌,正待說話,忽地腦中一暈,眼前一黑……

“無雙孩兒!餓死了!有吃的沒有?”

張出塵見無慾身上那凜然壓迫的殺氣倏地消失無蹤,目光變回了呆滯無神,口吐傻語,知道他復又變回癡呆,想來是腦中毒氣未清所致,無慾看來餓得慌了,拉着他的手連連搖着,張出塵只感適才頸上被抓着的地方兀自疼痛不堪,可是要他就只拋下無慾不管,卻又不忍,畢竟從小與他結緣的,並非適才那武功高絕,殺氣充盈的萬毒宗高手,而是眼前這個傻傻癡癡,只會吃喝,及對自己甚爲緊張的無慾,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笑道:“怎麼沒有?你等我一會,很快便回!”

無慾又是一如以往的,把張出塵帶回來的飯菜,吃飽後便呼呼大睡,張出塵本欲往找趙匡胤等人,可是感到極爲困頓,眼皮漸重,在無慾身邊緩緩躺下,亦告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叩門之聲向起,張出塵冷不防被嚇醒過來,只聽門外之人朗聲說道:“張兄弟,是我!”正是司馬江河。

張出塵忙爬起身來開門,只見一片陽光直射進房內,把他雙眼照得差點睜不開來,司馬江河笑道:“我問過習家的人,你的朋友住在此處,果然給我找到你了。”張出塵回過神來,忙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司馬江河笑道:“時間剛剛好,來找你參與封盟大典,那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盛事,你的朋友沒有大礙?”瞧了瞧正在熟睡的無慾,卻見他沒甚瘀傷,略感詫異,張出塵說道:“那是我的……義父,他皮堅肉厚,捱了一番痛打,倒沒甚麼。”

張出塵心中想着若果任由無慾留在這裡,難保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一來怕無慾於瘋癲中受傷,二來若把其他人毒倒,也不妥當,便走了過去把他推醒,無慾睡得正甜,被張出塵打擾弄醒,隨即雙手亂揮亂舞,怒道:“怎麼了!有飯吃了嗎?不吃了!要睡覺!”轉頭拉起被鋪便欲再睡。

張出塵嘆了口氣,轉頭向着司馬江河苦笑道:“我義父的腦子有點毛病。”接着在無慾的耳邊低聲說道:“你真的不吃了嗎?是上好的雞腿和香噴噴的肉包子呀!”無慾把頭從被窩中伸了出來,面上的肉略顫,說道:“有沒有酒喝?”張出塵笑道:“當然有,你若不去,我便和這位司馬大哥去好了。”

無慾怪叫一聲,從牀上跳了下來,大叫道:“我去!我去!”張出塵頭一偏,說道:“你剛纔還說不去?現在又要去了?可沒這麼便宜。”無慾拉着他連聲說道:“我要吃肉,喝酒呀!”張出塵說道:“帶你同去也可,但要先答允我一件事情。”無慾聽得張出塵肯帶他去吃東西,大喜過望,連連點頭。

張出塵正色道:“一會在吃東西前,大夥兒先要一起做點事情,你要一直待在我的身旁,不可亂走,不可作聲,可否?”無慾認真地大力點頭,雙脣卻已緊緊閉起,示意絕對不會說話,張出塵只覺好笑,向司馬江河說道:“行了!我先找回趙大哥等人。”

司馬江河伸出臂來一把挽住了張出塵,笑道:“我已着雲龍會的兄弟把他們帶到封盟大典的會場,你的趙大哥應與玄渡大師在一起,而現在,我們便快些往那兒會合吧!”

三人到得會場之外,只見早已密密麻麻的坐着不少來參與盛事之人,一片十分熱鬧的氣氛,場中放着一個足有百丈長闊的大臺,聳立其中,三個大字“封盟臺”刻在石上,氣勢十足,忽地一把聲音叫道:“龍頭大哥,這兒!”司馬江河往發聲處看去,向張出塵笑道:“他們在那兒。”領着張出塵與無慾走了過去,只見趙普等人早已安坐那兒,看見張出塵到來,雷一虎喜道:“師父!”司馬江河見張出塵比雷一虎還要年輕,微微一怔,張出塵笑道:“昨晚睡得可好?”

趙普緩緩的道:“全都擔心於你,又有何人睡得好了?今早雲龍會的朋友纔給我們說你沒有事。”張出塵伸了伸舌頭,笑道:“累大家擔心,真是過意不去。”趙普淡淡地道:“那也沒什麼。”張出塵便感到趙普對他甚是不滿,可是此刻便不是時候解釋,心想往後向他賠個不是便成,也不理也,司馬江河四下顧盼,只見三大掌門早已領着門人到了,習霸月與習德當然已身在場中,卻不見習中非與習中凡兄弟,玄渡則與趙匡胤坐在他倆的身旁,皺眉說道:“時候已不早了,還不來嗎?”

就在此時,一羣衣飾華貴,滿身穿金載銀,看上去便如是一方富商之人,倏地走進場來,習家的下僕忙走了過去招呼,把他們帶到了本已安排好了的座席之上,無巧不巧的,就在雲龍會側,張出塵問道:“他們是誰?在等他們嗎?”

司馬江河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在想,怎麼北方萬毒宗跟神劍山莊派還未到來?這班人是“貧”。”張出塵奇道:““貧”?”

司馬江河徐徐說道:“貧窮,在此亂世之中,原是十分大的問題,我之所以組成“雲龍會”,原意是要廢除原身操控鹽業的鹽幫,他們既殘害沿海一帶的百姓,復又把鹽此種百姓生活所必需的物資高價售出,以謀取暴利,使貧窮的問題日益嚴重,而“貧”的人,卻採用與我不同的手法,但大家目標一致,他們把經過營商一途所賺取得來的金錢,變換成物資,接濟中原貧窮孤苦的百姓,最起碼也給他們照顧溫飽。”

張出塵看着那些人一身錦衣華服,本來也不甚了了,聽後卻不由得對那幫人肅然起敬,問道:“他們懂武功嗎?”司馬江河搖首說道:“大多不懂,他們都是僱用江湖上的高手助他們運鏢,購買物資,派放,但由於他們所行的乃是善事,很多本身不屑

被僱的成名高手,都看在他們爲百姓出力的份上,很多時都會幫上一把,且江湖之上的綠林好漢,若聽得是“貧”的東西,都會打消動手的念頭。”頓了一頓,續道:“你認着那首領,拿着一根竹棍子之人,“貧”之當中,便數他武功最高!”

張出塵放眼望去,果真見到一人拿着一根長長的竹棍子,司馬江河見他這麼好奇,站起身來,朗聲說道:“多年不見,陳兄風采依然!”他的聲音便沒有被場中的喧鬧之聲掩蓋,在“貧”的位子之中,人人均聽得清清夢楚,那拿着棍子的人亦站起身來,向着司馬江河抱拳說道:“見笑了!司馬兄才真個是雲中之龍,把會務弄得有聲有色。”司馬江河笑道:“待大典過後,我們纔再聚舊。”那姓陳的人答道:“甚好!”

司馬江河坐回位子之上,低聲道:“那人名叫“陳一徵”,本是少林棍僧之首,法號“虛然”,但他在江湖上走動之時,卻恰巧碰上商賈遭人行劫殺害之事,出手重懲,殺掉數人,那商人臨終之時,把自己的財產交託予他,求他用以行善積德,虛然把財物帶回少林寺中,少林僧人卻說他出手太狠,雖出於好意,卻要他面壁五年,他氣不過下,把財物帶走,留髮還俗,易名陳一徵,以自己的武功,及那商人的財富,聯合起中原的富商們,組成了“貧”,這些年來着實幹了不少好事,亦因爲這樣,一向派規甚嚴的少林派,纔沒有追究下去。”

張出塵聽着陳一徵的身世,感到他敢作敢爲,於處事上與自己大爲相似,不由得心生好感,司馬江河忽地冷笑一聲,說道:“嘿,終於來了,好大的架子!”張出塵只覺滿場嘈雜之聲,倏地靜了下來,眺目望去,只見全場的人目光一致,盡都望着一行約數十餘人,走進場來。

只見爲首的那一女子,年紀不算輕,但容色之豔麗脫俗,非任何人所能比,張出塵走遍大江南北,從沒有遇過如此深俱攝人器度的美女,只覺她面上的一切,全都是粉雕玉琢,集所有的美好於一身,一襲黃衫飄逸有致,而她走起路來又好看非常,婀娜的身形表露無遺,釋晴川本已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在眼前這女子進場之後,卻絕對是給比下去,而習家的下僕何曾見過如此絕色?竟呆呆的看着她沒有說話,那女子面色忽地一沉,罵道:“你媽的王八羔子!看什麼看的沒見過美女嗎?你姑奶奶我的位子在那裡?”

衆人聽着,全都呆住,有些更是張口無語,想不到此女子樣貌身材,娟好如斯,但甫一開口,卻直如市井之徒,粗鄙之極!

那下僕愣着,心神也不知飛了往哪兒,便不知如何回答,習霸月見着,忙飛身離開自己的坐位,趕了過來,抱拳恭敬地道:“在下習霸月,恭迎北方萬毒宗門主上官夫人,門主在哪?好讓在下一同拜見。”上官夫人淡淡地道:“他閉關練功當中,今天不來了,我代他來,不行嗎?”卻隨即伸手,在那下僕的面上拂了一下,習霸月面色一變,略退半步,正色說道:“下人失禮,請上官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上官夫人神色依舊淡然,說道:“不會要了他的命,但在我面前如此失禮,小小懲治卻免不了。”

那下僕忽地一聲慘呼,只見他面上蓋上了一層黑氣,顯得甚爲痛楚,本能之下,舉臂便欲往頭上按去,習霸月大手一揮,“咯咯”兩聲,已分別卸下了他兩肩的臼位,喝道:“忍耐一下!不要碰!”卻原來是怕那毒傳到了他的手上,那下僕面上既劇痛無比,雙肩雖因脫臼軟軟垂下,但仍傳來難擋的痛楚,倏然間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習霸月向着另外兩個下僕,說道:“把他擡下去,切記不要碰到他的臉。”向上官夫人說道:“謝上官夫人替在下管教下人,習霸月不勝感激,北方萬毒宗的坐席安排了在這裡,請。”那女子點了點頭,領着門下坐下,司馬江河冷笑一聲,說道:“那上官夫人原名黃婉鈴,乃雲南黃家的後人,威震八方一向自命正義,對着此等掛着正門牌子,卻行邪道之人,竟如此阿諛奉承,好不要臉。”忽地瞥見張出塵眼中略有怒意,只道他替那下僕不值,拍了拍他的肩頭。

一拍下去,只感到張出塵全身微震,放眼望去,他的雙拳緊握,司馬江河大惑不解,可是在場之中,除了趙匡胤外,便沒有任何一人,明白到張出塵之所以如此憤慨,乃是因爲北方萬毒宗對他來說,乃是仇深似海的一個門派!

在張出塵年幼之時,他的義父顧落陽深受毒傷纏體,無時無刻,都擔心他會離開自己,對於當日在接天峰上,施以卑鄙的手段,暗算顧落陽的北方萬毒宗門主上官炳,張出塵雖從沒親見其面,仇恨卻己從小深深地種在張出塵的腦海之中,雖明知此番五大勢力封盟大典大會之上,一定會碰到北方萬毒宗,甚或至上官炳本人,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此刻仇人見面,加之黃婉鈴如此橫蠻惡毒,更使到他的一股無名怒火,從身體內直涌出來,便連他亦察覺不到,因爲這一股怒火的關係,使得這些日子來早已安靜下來的異種真氣及魔鼎沸勁,竟有些蠢動起來。

而在全場之人,全都爲北方萬毒宗進場時的氣派,及那隨手而施的毒功所攝,坐得稍近的人全都暗暗戒備,以防那無影無縱的神奇毒功,當中就只有雷一虎一人,察覺到張出塵的異樣舉動,叫道:“師父!”

張出塵本已因爲魔鼎沸勁的影響,神智漸被怒氣所侵,陷於略爲迷糊之中,倏地聽得雷一虎的叫聲,腦中略一清醒,終感到了真氣異動,心中暗叫:“慚愧!”忙收攝心神,以大道自然功寧神靜氣,體內真氣才告回覆平靜。

忽地張出塵身邊,竟發出了一陣喃喃自言的細語之聲,卻見原本神態癡傻的無慾,竟呆呆地瞪着坐在遠處的黃婉鈴,口中不住的如囈般的低聲說話,張出塵見他沒有高聲狂呼大叫,也就由得他自說自話。

習霸月眼見四門均已入坐,但神劍山莊派的人尚未到場,暗暗着急,心中一動之下,緩緩的走了上臺,乾咳一聲,朗聲說道:“趁現下神劍山莊派還未到來,我習霸月有一事,想在此處跟大家一說!”以習霸月的身份地位,如此一說,在場衆人全都靜下,待他發言,張出塵與司馬江河對望一眼,心想他莫不是要宣佈習膽飛的死訊?

只聽得習霸月面色一片認真,說道:“今天清晨之時,我二弟的信鴿飛回,收到河北傳來的消息,北平王劉知遠,已於太原稱帝!”

張出塵腦中嗡的一聲向起,趙匡胤與趙普則面色大變,往後習霸月的說話,也漸聽不清楚。

“劉知遠稱帝了!”張出塵一行人的心中,都同時生起了無數疑問,而最大的疑問,則莫過於:“爲什麼他會這麼着急,連外援也未確定,便趕着稱帝?”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分歧第一章逃亡第五十章天刀第十一章前事第八十章所願第四章風雲第十章心堅第三十九章忽臨第二章不死雙龍第三十八章東門縣之變第六十二章抱月式第二十七章翠玉第六十八章手段第八十一章妙畫第五章仗義第三十四章大仇第十四章覓醫第六十章師徒第二十一章人亡第三十三章劍拳第三十六章意爭第十四章覓醫第六十六章仇海第十七章續命第五十一章易水寒第二章不死雙龍第七十九章悔恨第四十六章夢見第七十四章生死第五十六章大典第六十四章昊魔門第五十一章易水寒第六十一章九幽魔君第二章不死雙龍第二十九章爪退豪強第三十八章東門縣之變第五章仗義第四十六章夢見第七十一章九雲翻天第五十七章獻策第四十六章夢見第三十六章意爭第七十八章分歧第五十六章大典第四章風雲第八十一章妙畫第三十二章世情第十二章生死第二十一章人亡第四十七章魔鼎沸勁第三十五章黃泉第二十章賭約第二十七章翠玉第二十四章刀劍緣第七十五章恩斷第四十六章夢見第六十一章九幽魔君第三十三章劍拳第六十九章絕刀第十章心堅第五十四章鋤奸第八章碎骨第三十一章初習第十六章奇緣第六十二章抱月式第五十七章獻策第四十六章夢見第十章心堅第五十四章鋤奸第三十七章豪情第二十六章改命第二十一章人亡第七十九章悔恨第五十二章魔子第十九章傳功第六十二章抱月式第三十章血盟第五十六章大典第十七章續命第十六章奇緣第六十八章手段第二十一章人亡第四十三章首惡第四十一章兵戰第七十二章誅佛陣第三十三章劍拳第三十四章大仇第十一章前事第十八章鑄心第七十六章集賢莊第三十七章豪情第十八章鑄心第四十章當關第二十章賭約第四十章當關第七十九章悔恨第六十八章手段第二十四章刀劍緣第二十一章人亡第二十六章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