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人一路上不知走了多久,一路穿行所到之處皆爲荊棘密佈,彷彿一張天羅地網,幻影迷途。

孟柳兒見閻無爲緩下腳步眺望遠處,好奇道:“你在看什麼?”

“獨領峰。”

獨領峰,是爲荊條山唯一最高峰。其山峰之上坐落着三極門的先雲壇和伏羲殿,而要想到達獨領峰,就要經過南磯與北冥兩座大山,其地勢來看是個易守難攻之地,這也就是爲何三極門十來年無人敢攻破的原因,僅是地勢普通的門派根本難以靠近,需要一個很長的謀劃方可攻進。

更多的是還要有強大的後盾。

此番五大門派聚集,便是打算築建一個強大的後盾,而這也是閻無爲一早打探清楚的,爲此不遠辛苦的從度陰山趕來,只是爲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哎?那好像有個人。”突然,孟柳兒驚奇道。

閻無爲順着孟柳兒的方向看去,果真有個人躺着。但是閻無爲對此並未表示驚訝,要知如今二人所處之地是荊條山,又加之五大派皆都到此,難免會有廝殺碰撞,有個死人並不稀奇。

只是沒曾想,孟柳兒不知天高地厚的走上前,探尋鼻息。

“還活着……還是位姑娘。”聽到孟柳兒的呼喊,閻無爲無奈的走過去,看其裝扮竟是玉女派的人。

轉而看向對方的面容,好像先前玉女派的隊伍中便有此人,只是環顧四周並未發現其餘旁人,怕是中了附近埋伏落了隊伍。

隨後,這才俯身方查探。

“怎麼樣?”一旁的孟柳兒關心道。

“她只是中了三極門的曼陀迷香,並無大礙。”

孟柳兒見閻無爲起身要走,企圖挽留着。“唉~我們就不管她了嗎?”

“反正半個時辰後她就會醒。”

“可是這荒郊野嶺的,你不說這荊條山很危險嗎?留她一個人昏迷在此多不安全啊,而且太陽馬上下山了,玉獅也走了很久了,不如我們先歇會再趕路吧,再說不是已經到了荊條山嗎?你應該不差這點時間吧,畢竟你的傷還沒好。”

巧舌如簧四個字形容孟柳兒實在形容不過了,說到底孟柳兒就是想救眼前人,企圖用各種理由說服閻無爲。

孟柳兒心知機會渺茫,但是如今也只有閻無爲,畢竟自己又不會武功,更重要的是孟柳兒想知道閻無爲究竟是不是真的那般冷漠。

只聽“咚”的一聲,閻無爲卸下身上的霸刀立插於地,隨手把玉獅拴在一側,便走遠了。

她、這算是答應了?

孟柳兒疑惑,不知閻無爲此舉算是答應還是?畢竟隨身的兵器還有玉獅被留了下來,不像是獨自一人離開的模樣,只是不知閻無爲這是要去往何處?

不過,孟柳兒也不敢去詢問,只是安靜的待在原地等待昏迷之人甦醒。

果然如閻無爲所言,大概半個時辰左右,那人便有了反應,甦醒過來。

“姑娘你醒了?”

“你是誰?”對方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提問,“我這是在哪?……哎呀,我的頭、好痛。”

孟柳兒見對方因爲迷香的作用,好似並未完全清醒,幫忙攙起女子,言道:“你叫我柳兒就好,是我和一位朋友路過的時候發現你暈倒在這的,至於這是哪……我也不知道,因爲我也是第一次來荊條山。”

“荊條山?”聽到孟柳兒的話,女子像是想起了什麼,喃語着“對,荊條山。”轉念便很快恢復神情,對孟柳兒客氣道:“多謝姑娘搭救,我乃玉女派弟子林涵霜。”

“你是玉女派的人?可是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而且又爲什麼中了三極門的曼陀迷香?”

“說來慚愧,這是我第一次跟隨師姐妹出行,卻不想還未到獨領峰就中了這附近的埋伏掉了隊伍,真的應了師傅老人家所說的江湖險惡,尤其是這三極門。”林涵霜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了。”

想來方纔孟柳兒提到還有一位朋友,林涵霜忍不住好奇道:“還有一位恩人是?”

“哦、她啊……”就在孟柳兒準備開口之際,恰逢閻無爲歸來。

“哎、你回來了,閻無爲。”

聽到閻無爲三個字,林涵霜愣了一下,有些緊張的抓着孟柳兒的手,疑問道:“你說……她叫閻無爲。可是江湖上傳言的那位霸刀閻王?”

孟柳兒明顯感覺到對方傳來的驚慌,對其安慰道:“林姑娘你且放心,閻無爲她並不像江湖中傳聞的那樣讓人害怕……況且方纔救你的就是她,若她真如江湖上說的那樣,又怎麼會救你?她只是……平日不愛說話,所以看起來讓人覺得有點很難接近一樣,其實她人很好的。”

“是嗎?”

林涵霜聽着孟柳兒的解釋,心中雖有些釋懷,但還是不太盡信在看向閻無爲時,依舊不敢四目相對。

心裡依然對閻無爲有一絲絲的恐懼、害怕……

倒是閻無爲,聽到孟柳兒如此評價自己,有些意外。

說的好像對方很瞭解自己似的,竟解釋的如此信誓旦旦,讓閻無爲內心覺得甚爲可笑、

安撫完林涵霜後,孟柳兒這才問閻無爲“你去哪了?去這麼久?”卻意外發現閻無爲的衣衫撕裂,“衣服怎麼壞了?”

閻無爲低頭隨意看一眼,“無礙。”瞥了眼一旁的林涵霜,說道:“既然她都醒了,我們走吧。”

“不是說好先原地休息嗎?”

“所以我給了你半個時辰、”

聽着此話,孟柳兒總覺得閻無爲話裡有話,追問道:“怎麼了?是發現有什麼不妥嗎?”

“此地不宜久留,有什麼等離開了再說。”話畢,閻無爲就去解開了玉獅的繮繩,戴上霸刀,沒給孟柳兒任何機會詢問。

林涵霜在旁聽二人言語,心裡也開始恐慌起來,看着四周荊棘密林,自己又突然昏迷在此,想來這不知是什麼鬼地方,難怪這麼多年來都無人敢踏入這三極門境地。

三人一馬加緊腳程,足足耗費了大半個時辰,終於離開了方纔的密林,這時孟柳兒才感覺到,眼前的密林是那般詭異瀰漫,就連視線也清晰了許多。

這時閻無爲纔開口解釋,“那是鬼密林,是三極門爲了應對外來人而設下的陷阱,進去的人往往都是有去無回,除非是不小心中了鬼密林附近的曼陀迷香,被其迷香蠱惑出了幻覺纔會進入,否則一般人很少會踏入。”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林涵霜突然好奇,但在看到閻無爲的眼神,暗知自己唐突了。

孟柳兒隨後接過話問,“所以你剛纔就是去找出口是嗎?”

“我並未找到出口,還差點爲此困入其中,是它帶我們出來的。”閻無爲撫摸着玉獅,心中甚是感慨,良馬不愧是良馬,這麼多年依舊還是如此厲害。

“玉獅?”

“雪白玉獅不止是匹馳騁千里的馬,更是具有靈氣,對於山林藥材等極爲敏感,尤其是曼陀迷香。”

孟柳兒驚訝,這雪白玉獅即自己記事起,便一直在翡翠谷,從未出過谷,此番孟東川意外帶着玉獅出來,也只是因爲這翡翠谷距離荊條山甚遠,孟東川才帶出來的,只因爲它是個良駒快馬,從未聽說過玉獅還有這等本事,閻無爲怎麼知道的?

又想到先前,閻無爲搭救自己時,還曾鳴聲呼喚玉獅,以及現在的說辭,讓孟柳兒心裡更加奇怪,這閻無爲怎麼那麼清楚雪白玉獅的秉性?好似這玉獅彷彿就是她的坐騎一般清楚。

閻無爲哪裡知道孟柳兒內心疑惑的小心思,只是不停安撫眼前的玉獅,內心展露出久違的欣慰笑容。

夜幕降臨,三人找了還算寬廣之地歇息,再走不久功夫就可以到達獨領峰,閻無爲心裡卻開始盤算起來。

林涵霜看着獨自冥想的閻無爲,心中不解,閻無爲出入江湖雖幾年,但是名聲到讓極大部分武林門派有所忌憚,就連自己初見對方,也是被對方身上散發的氣場有所震懾,可是這個孟柳兒到一點都不怕的樣子。

尤其看二人的相處,彼此像是認識許久。最起碼在林晗霜看來,這個閻無爲到是願意聽孟柳兒說話,而對自己卻是隻言片語,愛答不理。

至於那廂的孟柳兒早就因爲幾番的奔波,疲憊不已的睡了過去,看着因爲寒冷而蜷縮在那的孟柳兒,林晗霜想着把身上衣衫給孟柳兒送過去,卻不想閻無爲早一步走過去給孟柳兒披上了自己的衣袍,隨後便默默離開。

看着閻無爲的背影,林晗霜訝異着閻無爲竟有如此溫柔一面,看來二人關係的確很親密,想着想着自己也逐漸削了意志,睡了過去。

翌日三人一同跋涉,終於來到了北冥山,而在過一個南磯山便是獨領峰。

突然一聲鳴笛傳出,三人錯愕,分分躲了起來,沒一會功夫。就見有一波隊伍從後出現,直奔北冥山上跑。

閻無爲看着人羣,驚奇道:“是他?”

“誰?”孟柳兒明顯聽到了閻無爲的詫異。但是閻無爲一心都在思考,並未理會孟柳兒。

等到人流涌去,恢復平靜,三人才從躲避中走出來。

“林姑娘是吧,倘若我們在走下去,恐怕貴派就要質問我閻某,就此別過。”突然,閻無爲對一旁的林涵霜說道。

一時間讓林涵霜不知如何反應,不過閻無爲說的卻並無道理,自己要是被人發現和對方在一起肯定落得多番口舌,如此分別是最好。

於是簡單的回了句“別過。”

孟柳兒雖有些不捨,但是又不好說什麼,只是拉着林涵霜幽怨道:“林姐姐,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可以。”

“剛和你認識就要分開,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再見,你一個人可要多加小心啊。”

“柳兒姑娘,有緣我們自會相見,後會有期。”

“嗯、後會有期。”

看着孟柳兒那不捨的眼神,閻無爲突然想到了孟柳兒被孟東川帶走那日。

與當時的神情不同,此刻孟柳兒的眼神雖有不捨,但是卻充滿了對未來二人相聚的期待。

可是那日,孟柳兒對自己顯然是憂傷的,更多的是難過……不捨。

閻無爲不知道那算什麼,只是在閻無爲看來那些是不需要的,因爲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到林晗霜離開,閻無爲突然帶着孟柳兒騎馬,奔向與林晗霜的另一個方向。

而到是讓身前的孟柳兒有些奇怪,照理說要是同往獨領峰,應該是和林晗霜一個方向,而二人如今卻是另外的一個方向,在加之閻無爲好似對眼前的路線很清楚。

忍不住問一句“咱們這是去哪啊?不是去獨領峰嗎?”

“是,不過去的是側鋒。”

“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就是側鋒會很快到達先雲壇。”

閻無爲的回答,讓孟柳兒心裡開始偷偷琢磨起來,要說過往連日,孟柳兒對閻無爲的瞭解,就如江湖中所言那般,武功高深莫測,秉性高傲不讓人有所接近,實則卻嘴硬心軟的主,只是如今一看這身份亦如是的……不一般吶。

都說這荊條山是易守難攻之地,此番伯陽、南錫、空齋、玉女、懸空、五大派齊聚上這荊條山就是爲了剿滅三極門。爲此五大派花費了多年時間去打探荊條山的路徑,可是即便如此像林晗霜這樣的人也依然落於陷阱中。

而閻無爲作爲一個絕門的人,竟對三極門所在的地貌荊條山竟如此清楚,實在讓人費解,畢竟兩者從未在江湖中有傳言說有什麼關係。

又或者說是自己瞭解的不多?畢竟所有的傳聞也只是自己從父親口中聽來的,並不是太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