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唐無名果然教了沈碧瑤輕功暗影無形的身法口訣,又告訴了她如何提氣輕身。 之後,就又回去睡覺去了。留下了家庭作業:跳木樁!
沈碧瑤剛學了輕功,正信心滿滿地準備實驗一下,於是便鬥志昂揚地竄上了第一級,第二級,第三級,然後到了第四級,提氣,輕飄飄一躍……特麼沒躍起來。
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沈碧瑤開始無語。
爲毛提氣輕身從師傅嘴裡說出來那麼簡單,可是她卻完全做不到呢?
盤膝坐在地上,按照師傅說的方式提氣輕身,她確實能感覺到身體輕盈了一些,整個人的重心都有了變化。可是,爲毛跳起來時候就做不到呢?難道是她觸發的方式不對?還是呼吸的方法有問題?
想不通,沈碧瑤只能再試。結果自然是摔得各種慘烈。
另一邊,聽風攬月樓。易聞帶着人冒雨去向北去尋沈碧瑤,結果,尋了一晚,天剛破曉時,在樹林裡找到了沈碧瑤遺落的面紗,並在不遠處,見到了幾人的無頭屍體。當時心下就是一沉。
搜尋了整個山林之後,完全找不着沈碧瑤的人影,易聞這才帶人回了樓裡。在見樓主之前,就安排宮月出了一個邊遠的任務,之後,纔敢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在古璟瑄。
古璟瑄知道之後,果然勃然大怒,欲責罰宮月,可此時她人已不在樓裡。
又命人四下找了幾圈。除了查出了林子裡的那幾具無頭屍體是朝廷通緝犯,並且在當天就有不知名的人把首級送到了官府大門前之後,就再查不到其他了。
易聞派了各方人手想查出送首級的人是誰,可是怎麼查出查不到。他還曾叫人去衙門盯着,看有何人會來領賞金,可盯了大半月,刑部都把這幾個通緝犯的案給銷了,也不見有人來領賞。
又過了數日,祁風來報,從臨城太守處已查出了蠻夷人的線索。此時古璟瑄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只得恢復身份,動身回京。
去掉易容,坐在回程的馬車裡,古璟瑄心裡卻依舊在想着沈碧瑤的事情。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在他眼皮底下失蹤了。一次成了乞丐,一次命懸一線,此次更是生死不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古璟瑄每思及此,便會心緒不寧,無法定下心來。沈碧瑤無論死活,得不到一個消息,這纔是最讓人擔心的。她如今錢也沒有,臉又毀了,要是遇到了什麼事她一個姑娘家能有什麼辦法?
最無奈的是,連聽風攬月樓都找不到的人,更有可能遇到了什麼事。
古璟瑄回京之後的第一件事,照例是進宮面聖,回報公務。
御書房裡,古璟瑄一身朝服,把調查出來的結果如實地彙報給了皇上。公事解決後,皇上也照例留他坐了,聊聊家常。
對於這個宮外長大的胞着,皇上心裡還是有着幾分愧疚。古璟瑄出生之時,正好前太子病逝不久,宮中皇子各自爭奪儲君之位,情勢激烈。此時若再有皇子出生,必然活不長久。
太后也正是擔心此事,又想幫如今的皇帝爭奪儲君之位,這才秘密命宮人把剛出生的小皇子抱出宮去,再從姐姐家抱了一個剛出生的女兒過來,謊稱生了個公主。
儲君之爭一爭就是幾年,皇上最終成了太子,可太后卻更不敢提皇子之事,生怕留下把柄。一直到先皇病逝,新皇登基,太后這才把此事說了出來。
皇上知道之後,立刻派人出宮去尋找胞弟,可是,十幾年過去,老宮人已死,皇子早已尋之不見了。
一想到這些年古璟瑄在外所受之苦,皇上便心中有愧。每次召他進宮時,必要單獨與他聊聊。可古璟瑄卻總是對此十分漠然,並未表現得與皇上或太后有多親近。
“前些日子,內務府送來一批上好的綢緞,我知你向來愛白色,特意讓人選了幾匹雲錦送你府上給你做衣裳。”
皇上一語畢,聽不見應聲,擡頭一看,發現瑄王正在發呆。
刻意清了清嗓子,終於拉回了古璟瑄的注意力。
皇上笑了笑說:“可是在外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如此心不在焉的。”
古璟瑄道:“不過一些江湖中事,皇上不必擔心。”
皇上嘆了口氣,道:“朕自小在宮中長大,從未涉足過江湖,可也常聽人說,江湖險惡。你自小在江湖中長大,必定吃了不少苦。”
“宮中亦是步步維艱,皇上也是不易。”
聽古璟瑄滿口官話,皇上又是暗自嘆了口氣,道:“你若還有他事,我便不多留你了。”
古璟瑄立刻起身告退。
皇帝又道:“既然進了宮,便順道去泰和宮看看母后吧。近些日子,母后總是念叨你。”
“臣弟遵命。”
古璟瑄出了御書房,福貴就立刻跟了上來。
“王爺,可是要去泰和宮?”
“嗯。”古璟瑄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腳步未停。
福貴立刻跟上,走時還不忘給御書房門口守着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一見,忙撒開腿跑,先行一步去通報去了。
古璟瑄人到泰和宮的時候,太后已經收拾妥當,帶着安平郡主在宮裡等着了。
一宣進,太后便開口免了禮,招呼古璟瑄坐了。看了他幾眼,又一臉心疼地說:“看着又瘦了,此次出京一月,回來便好好歇一陣子,也養養身子。”
“嗯。”古璟瑄只是垂首應了。
太后又道:“順便,也讓安平陪你去避暑山莊住幾日,那裡安靜也清涼,如今天漸漸熱了,正是去那裡的時候。再叫內務府準備一些時令的瓜果送去,你們年輕人好好在那裡玩幾日。”
“嗯。”
安平原本還一臉羞澀地聽太后說話,但一聽到古璟瑄應了,立刻就顯出欣喜的神色來。縱是心裡歡喜非常,此時她卻依舊要作出一副害羞模樣來。
她扯着太后的袖子道:“母后,瑄王纔剛剛回來,定是累了,不如先讓他好好歇歇吧。”
太后一臉寵溺地笑道:“讓你陪他去避暑山莊,正是讓他好好歇歇。現如今這天氣,哪裡還有那兒更讓人自在的?”
安平這回不再說話了,只低頭淺笑。
又坐了一陣,聽太后說了一些閒話,古璟瑄便起身告辭了。
人一走,太后就收了笑臉,忍不住嘆起氣來。
“果然不在身邊養大的,就是不願意跟我親近。每回來就只坐一盞茶的功夫,多一刻也不願留。”
安平郡主笑着安慰道:“母后,您可是瑄王的生母,他哪能不跟您親近呢?”
太后又嘆了一聲,道:“我知道他在外頭吃了很多苦,定是怪我當初送他出宮。”
安平郡主忙道:“怎麼會呢?母后您可是爲了保護他才送他出去的,瑄王那麼聰明,定能明白母后的苦心。更何況……瑄王不是答應過幾日與我同去避暑山莊嗎?到時,我也可以勸勸他……”
太后見安平郡主一臉羞澀的模樣,忍不住笑道:“還替母后勸勸他,怕是你一見了瑄王,就要把母后忘到腦後了。”
安平郡主俏臉羞紅,撒嬌道:“母后,您笑話人家。”
太后見安平郡主這般模樣,不禁感慨道:“還好,你是我身邊親自帶大的,等你與瑄王完婚後,或許,他會看在你這個王妃的面上,與我更親近些。”
安平郡主忙道:“這是自然。我是您養大的,您又是瑄生母,我們都是您最親近的人,自然會親近的。”
古璟瑄從宮裡出來之後,車行到半路,突然命人轉道,直接去了鎮遠侯府。
王爺駕到,驚得侯爺侯夫人親自出門迎接。見瑄王一身朝服,鎮遠侯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得知只是來找世子後,才鬆了一口氣。
來到偏廳,遣散了旁人之後,趙延平才恢復了往日的嬉皮笑臉。
“我說,你怎麼一身朝服就來了,看把我爹嚇得。”
“有事要問你。”古璟瑄道。
“說,什麼事?咱們朋友一場,我定知無不言。”趙延平把胸脯拍的砰砰響。
古璟瑄略一遲疑,方道:“沈三小姐當日逃婚之後,沈府可有動靜?”
趙延平把茶杯一放,道:“那動靜可不小。你知道嗎?原來沈三小姐真的是被逼婚的,沈夫人要把她嫁那商戶做填房,就是貪人家的聘禮。還說什麼,三小姐名聲都壞了,嫁他也是逼不得已。嘖嘖,果然不是親生的,就能這麼苛待。”
古璟瑄一聽到“名聲都壞了”,心頭便是一緊。
“然後呢?”
“然後還能怎樣?聘禮都送上門了,新娘不見了,鬧唄。”趙延平一臉幸災樂禍地道:“你不在,沒見着那場面。沈府全京城搜人,沈三小姐逃婚的事立刻就傳出去了。那個什麼張員外當天就上門討說法,可沈府交不出人來啊。後來僵持了幾天,實在找不到人,沈侍郎抹不開面,說要退婚,退回聘禮。可是張員外不依啊,認定了沈三小姐,非要娶她爲妻,不要聘禮,還說要去報官。可這事哪個衙門敢接啊,最後就一直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