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間上房。 ”
說話的時跟在陌吳身邊的那個絡腮鬍子。
粗獷且不耐煩的語氣,讓沈碧瑤在轉彎的時候,再次忍不住朝他們那邊看了一眼。這一回,正好碰到陌吳也擡頭朝她這邊看來。
兩人的視線交匯了一秒,沈碧瑤便極其自然的把目光轉了回來,自然地彷彿人羣中擦身而過時的偶然一瞥。
可實際上,沈碧瑤此刻內心,卻是震驚不已。
不是吧?那個人真的是陌吳嗎?你長的是一模一樣,可是氣質怎麼差這麼多?那位陌吳長得像一個套馬的漢子,可氣質上是一個雞婆的藥商。而這個陌吳……氣場和形象,無論怎麼看,都特麼是一個套馬的漢子。
那一身粗皮草大圍巾穿在他身上,不要太合適?這兩個人,是一個人嗎?還是單純的只是長得一樣?
難道……是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
就在從樓梯口走到房間的這幾步路里,沈碧瑤就腦補出一個親生兄弟生離死別的狗血戲碼來。
沈碧瑤懷着一肚子的疑問,卻不敢貿然去打探。方纔,她進了房間之後,陌吳與那五個大漢也走上樓來。那五人上樓時的腳步聲沉穩有力,肯定是練家子。
沈碧瑤現在只會暗器和輕功,而且還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在江湖上遇到這樣的人,第一個反應就是避,第二個反應就是逃。
沒辦法,這是職業習慣。
她現在的技能點全是遠程的,近身戰鬥力根本就是個零。也就是說,她現在的職業身份就是一個攻高防低的脆皮,被近身就是個死,只有保持距離纔算是安全,也纔有發揮實力的機會。
因爲那個疑似陌吳的人也住在這裡,所以沈碧瑤出房門就不摘頭巾,儘量在人前都把臉包得嚴嚴實實的。
可是,這回在外面打聽了好幾天,問過了客棧,酒樓等地,就是沒人知道赤金石在什麼地方。
好不容易打聽到一個消息,說赤金石很可能就在黃風嶺,沈碧瑤立刻就運着輕功趕過去查看了。
因爲只知道大概的方向,所以沈碧瑤行了一陣,便要找個人問問方位,順便打聽一下黃風嶺的具體位置。
正巧,走到一半的時候,見路邊設有一間茶寮。這一路風沙,空氣也乾燥得很,沈碧瑤便到茶寮坐下來喝了一碗茶,又把水壺灌滿了,這才問茶寮小二。
“這位小哥,請問知不知道黃風嶺怎麼走?”
話音剛落,背對着她的一位黑衣男子便手一頓,不着痕跡地向後瞥了一眼。
“知道,就離這兒不遠。”小二熱心地指了路,沈碧瑤道了謝,把水壺掛在腰間,便又繼續趕路。
她前腳剛走,那黑衣男子便也立刻喚了小二結賬,緊隨着她的腳步離開。
沈碧瑤走以無人處,又運起輕功向小二所說的方向飛去。飛了一陣之後,沒見到黃風嶺,就想再走回道上尋個人問問。尋路的空當,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想從腰間拿水壺來喝口水,伸手一摸,卻發現掛在腰間的水壺不見了。
“咦,我的水呢?”
沈碧瑤在腰上摸了一圈,又在腳下看了一圈,都沒見着水壺,正以爲是掉在路上了,想一路再找回去,就聽見有人在說:“你是在找這個嗎?”
沈碧瑤擡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的沙岩上正坐着一個身形清瘦,頭戴頭巾的黑衣男子,而那男子手指上掛着的,正是她的水壺。
“那水壺是我的,你在哪裡撿到的?”沈碧瑤指着那個水壺說。
“呵。”那清瘦男子好笑地說:“撿的?你怎麼不說是我偷的?”
沈碧瑤眨了眨眼說:“我沒證據啊,萬一誤會你就不好了。”
那男子哈哈大笑幾聲,把水壺朝沈碧瑤一拋,道:“不是誤會,我確實是從你那裡偷來的。”
沈碧瑤一愣,驚得瞪大雙眼:“你什麼時候偷的?我怎麼一點也沒發覺?”
“哼,讓你察覺了,我豈不就失手了?”那清瘦男子嗤笑一聲道。
“好吧。”沈碧瑤說:“那你好端端地,偷我水壺做什麼?”
問完,沈碧瑤還特意晃了晃水壺,又打開看了一下,確定是滿的。又聞了聞,也沒聞出什麼異味來。
“放心喝吧,我沒在水裡動手腳。”那清瘦男子道。
沈碧瑤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是吃飽了飯,撐得難受嗎?沒事跑來偷我水壺,偷到了又還回來。這是有多閒啊?”
那清瘦男子笑道:“方纔在茶館裡相遇,我見你會輕功,又要找黃風嶺,所以好奇。你去黃風嶺做什麼?”
“找東西。”沈碧瑤說。
那清瘦男子聽了這話,忽然眼神銳利地看了她一眼,跳下岩石,向她走了幾步,道:“如此看來,我們的目的應是一樣。”
沈碧瑤瞥了他一眼,問道:“難道你也要去黃風嶺找東西?”
“沒錯。”那男子道:“我花了六個多月的時間,纔打聽到那個地方就是黃風嶺。不過,看你年紀輕輕,又不似常在江湖行走之人,如何能打聽到黃風嶺的?”
沈碧瑤一臉無辜地說:“就隨便找個人問的啊。他說,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黃風嶺,只不過那個東西很難找,有時候找很久也不一定找得到。”
那清瘦男子一聽這話就立刻皺緊了眉頭,他道:“隨便找個人問的?這不可能啊。玄機女明明說這個消息除了她和聽風攬月樓之外,沒有人知道,她還收了我一千兩銀子呢,你怎麼可能隨便問個人就能問到?”
沈碧瑤聳聳肩道:“我怎麼知道?我真的就是隨便找了個人打聽,結果他就說,可能在黃風嶺,順便還給我指了個方向。”
“這不可能啊……”那清瘦男子還在那裡疑惑,始終不肯相信。
沈碧瑤見他這樣,頗有些同情,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花了一千兩啊?就一個消息,要價一千兩你也給?”
真是冤大頭,難怪人家要宰你。沈碧瑤在心裡暗自吐槽。
“你懂什麼?”那男子瞪了她一眼道:“若是真找到金礦,萬兩黃金也不只,一千兩銀子又算什麼?”
“金……礦?你說黃風嶺有金礦?”沈碧瑤嚇得差點下巴都掉地上。
靠,金礦啊!要找到了還不發達了?有個金礦,買個島來自己當皇帝都行啊,而且在這個採礦可以不用審批的年代,誰找到就特麼發達了。
“你,你不知道?”清瘦男子見她如此驚訝,下巴也快掉到了地下。
沈碧瑤搖了搖頭說:“剛纔不知道啊,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你,你,你竟然誆我?”那男子氣急敗壞地指着沈碧瑤就吼。
“特麼誰誆你了,是你自己抖出來的。我有逼你說嗎?有嗎?”沈碧瑤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若非你騙我說你要去黃風嶺找東西,我又怎麼會誤以爲你也是去找金礦的?”
“我本來就是要去黃風嶺找我要的東西,誰知道你特麼是去找金礦的?”
“還狡辯。那你說,你要去找什麼?”那男子氣憤地逼問道。
“找赤金石啊,有人說曾經有人在黃風嶺撿到過,所以我就來碰碰運氣了。”沈碧瑤答得理直氣壯。
“赤金石?你真的只是找赤金石頭?不是來找金礦入口的?”那男子雖然見沈碧瑤說得信誓旦旦,但仍是不信。
“金礦的入口在黃風嶺?”
沈碧瑤這話一出口,那清瘦男子便低聲咒罵了自己一聲,暗道自己又說漏嘴了。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沒辦法了。”那男子說完,就一步一步地向沈碧瑤走來。
沈碧瑤心頭一緊,手撫上腰間扣上了飛鏢,一手縮回了袖裡,捏緊了迷藥。
“你想做什麼?”沈碧瑤警惕地問。
那男子走到沈碧瑤身前五步的地方停住,頗有些無奈地說道:“既然金礦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我就只能……跟你合作了。”
“……啊?”
“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合作,一起去找金礦。”那清瘦男子道:“我看你輕功不錯,應該不會拖我後腿纔對,我就勉爲其難地把好處分你一份好了。”
“你有這麼好?”沈碧瑤明顯不信。
難道說漏了秘密,不是應該先考慮殺人滅口嗎?還這麼主動的分給她一份?這絕對很有可能是陷阱,是誘餌,是故意放出來的誘惑。
那清瘦男子十分無奈地說:“我有什麼辦法?難道讓你把消息散佈出去,再引來更多的人搶金礦?想從那幾撥人手裡偷點好處已經不容易了,我纔不會傻到去引更多的人來。”
“還有幾撥人?你不是說這事只有聽風攬月樓和那個什麼女知道嗎?怎麼又來了同,幾撥人?”沈碧瑤簡直感覺這件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到哪兒都能遇上點破事,還能不能讓人愉快地找點材料了?
“其中一撥,就是聽風攬月樓的人。”那男子伸出一個手指,緊接着,又伸出第二個手指道:“另一撥,便是原本就在西北之地的馬幫。至於還有一撥,據說蠻夷首領帕吾也在算計着這裡的金礦。還有一些像我這樣,想來撈一筆的,江湖上也大有人在,只是,有多少人能像我一樣打探到消息,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不如我們兩個合作,到時候五五分成,勝算也會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