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掌 君慕

說來也是,冷雪瑤在來到屈臣府的第一個月,就遇到了自己要找的任務目標易君慕。易君慕,出自京兆易家,乃是當今大禹國尚書令易風雨的孫子。

餘杭的易家,是一個新興的家族,其能在世家林立的大禹崛起,多虧了其家主,現今大禹國的尚書令易風雨。

說易家是個大家族,倒不如說是一個小家庭,哪個大家族旁系嫡系加起來沒個三四百口人都不好意思說。易風雨出身草根家庭,家中人本來就不多,除了早就離世的結髮老妻,就只剩下了三個兒子與兩個女兒。世到如今才發展到第三代,全家加起來也不過只有三十多口人罷了。

而此番屈臣流來此卻是正好有些事情要與易君慕商量罷了。易君慕,對冷雪瑤來說完全就是意外之喜。此時易府門口,屈臣流和冷雪瑤站在一起。不一會,易府中門大開,易風雨二子易知經、三子易知書親自出來迎接。“屈臣家主久等,恕我等來遲,裡面請。”二人見到屈臣流後趕忙行禮道。屈臣流見此則是輕輕點頭跟着二人入了府。

雖然屈臣流身上並沒有要職,但是隻是屈臣家家主這個身份,就算是當今尚書令易風雨都要禮讓三分。現在屈臣家族正得聖眷,該給的禮儀必須要給。

卻說屈臣流在易家老二、老三的接引下來到了迎客大廳中,而冷雪瑤則是站在了屈臣流身後。“不知令尊何在。”屈臣流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向着易明經問道。卻是早就約好了時間不見易風雨有些奇怪。

易知經趕忙道:“剛剛公中有使者到,還望屈臣家主稍稍等候,或者改日在來,讓先生如此,實在無奈。”

要說這易風雨可不是普通人能,此人乃是現今的玄學大家,和太學院主儒墨生在思想上有着很大的共通之處。在儒墨生開闢玄儒一脈後,二人交談三日三夜,迅速結爲知己,

可以說,玄儒一脈別看人數少,但是在高層上比之正宗儒脈也差不了多少。除去儒墨生這個扛把子之外,尚還有易君慕、潁川書院司馬水鏡、天山派雪嶺老人等等,這些都是玄儒的支持者與推崇者。

屈臣流並沒有急着繼續開口,而是靜靜的端着茶盞不知道在想什麼,隔了一會才道:“據易老大人言,易家有一個天賦異稟的孩子,可讓我收爲弟子,不知可否讓我見一見。”聽此易知經臉色一陣難看道:“犬子頑劣,恐怕會讓屈臣家主大失所望。拜師還是算了吧,家父戲話當不得真。”

而屈臣流聽此則是嘆息一口道:“是在下唐突了,既然知明先生如此說,那就算了吧。”反正這本來就是隨口一提,既然人家不想給這個面子,屈臣流自然也不會把臉給甩上去讓人打,他卻不知道這時候冷雪瑤卻是暗自鬆了一大口氣。

要說易知經剛剛的反應,還真不是忽悠他。易君慕這個孩子自小就十分特殊,從小就跟同齡人玩不到一起去。甚至到了四歲的時候都不會說話,小時候的易君慕經常獨自坐在河邊思考,觀日出日落,歷寒暑春秋。家裡的人問他爲什麼這麼做,他也說不出什麼。每次都是搖頭,久之,家裡也就不在管他了。而易明經也是徹底的放棄了他。

整個家中只有易風雨十分喜歡自己的孫子,並且經常說易君慕將來必成大器,可惜,易君慕壓根就沒有任何習武的天分,資質、根骨、體質,通通都不行,說是一根廢材也不爲過。只有易風雨自己知道,易君慕有着顆無比敏銳旁人沒有的心。

此時的易君慕正獨自蹲在院落中,關注着一根三尺長的翠竹。易君慕盯着竹子的眼神很是認真,眼中是濃濃的沉思,看到這一幕,易知經剛要準備大喊一聲,就被屈臣流伸手攔下,此時屈臣流的心中只有一個成語,朱子格竹。“這是第幾天了?”屈臣流悄悄問道,而易知經則是有些頭疼的道:“第七天了。”

在屈臣流剛開始來的時候,天還晴的好好的,只是轉瞬間就已經是烏雲密佈。雷聲轟隆隆的,一副隨時都要下雨的樣子。

屈臣流看着天空笑了笑道:“在他昏迷前不用管他。”屈臣流此時也是對這孩子有了興趣。這都來自一個故事,朱子格竹。

傳說中理學的創始人朱子在創立理學之前也是專心致志的在七天一直思考一件事情,一直在第七天淋了一場雨後方纔大徹大悟,而現在的事情又跟當年朱子格竹的事情是多麼相似!不得不說,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總是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就是易君慕一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只要淋過這場雨,易君慕就會在高燒中領悟己身,這場病後,易君慕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機敏善辯,才華了得。

易君慕在竹子上,臉色潮紅,臉色陰雲變化不定,旁邊則是一臉擔心的易知經。“先生,真的就讓犬子這麼扛過去嗎?”屈臣流揹負雙手看着窗外密佈的烏雲,聽着轟隆隆的響聲,淡然道:“你若是想毀了他,儘管施爲就是,我絕不攔你。”

“一根竹子,你從中悟出來了什麼?悟出來的東西有用嗎?”幽暗的空間中,無比磁性的聲音不斷的迴盪着。易君慕在這空間中抱着腦袋,喃喃自語道:“我並沒有悟出來什麼東西。竹子不是沒有意義的,沒有領悟只能說明我…”“呵,你一直在欺騙着你自己。竹子雖然有其存在的意義,但是卻和你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與這竹子執着呢?”

易君慕自問自答道:“竹子的生長……人的一生…我的關係?”漸漸的,易君慕眼睛逐漸的明亮起來:“我就是竹子,竹子就是我,墨生先生言:我將魂擬化萬物,感其一生,知萬物之根性也。取其善者容之,不善者剔之,萬物歸我,取精舍粕也。魂是人之根,心是人之基,若我的心就是竹子呢?那麼……我是不是就是一根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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