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等小刀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拿下了腰帶,問價錢,“老闆,這個多少銀子?”

“姑娘好眼力,這是我們這兒最好的一條腰帶了,貴。”夥計上下打量小刀,嘿嘿了,“買給心上人的麼?”

小刀撇嘴,這夥計嘴欠的!

“小刀,買一條不夠吧?”

小刀正準備跟老闆殺價,曉月湊過來,“你大哥呢……”

小刀一驚,隨後跺腳甩腦袋——要死了啊,竟然想着薛北凡把大哥給忘記了!

於是,小刀挑了三根腰帶,還有一根以後給他爹,開始正兒八經跟夥計殺價。

正殺得起勁,就聽身後有人說話,似乎是兩個女子正在討論什麼,聲調陰陽怪氣的,小刀和曉月聽得清楚。

“唉,所以說,找個好男人重要啊!”

“就是,再下賤的出生,攀上龍鳳還是能躍上枝頭。”

“這你就不懂啦,還要有心計,能把握男人的心!”

“也對,不知道平時下了多少功夫呢,正經人家女孩兒未必學得來。”

小刀殺完了價錢正付銀子呢,這幾句話不偏不倚,“刺溜”就傳進耳朵裡了。

回頭,小刀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哦!冤家路窄了啊。

曉月也回頭,發現就在她們身後,也有幾個女子在挑腰帶。站在最前面一個正專心選東西的,正是風無憂,說話的,是和她一起來的幾個女子。小刀和曉月沒見過,應該不是北海派的人。

風無憂那晚被馬蜂蟄得可不輕,這會兒還略微有些腫呢。她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氣,可算是恨上小刀了。但正所謂咬人的狗不露齒,剛纔那麼多難聽話,可沒一句是風無憂說的,她還是一派的優雅。

回頭,見小刀包好了東西正準備和曉月離開呢,便有些驚訝地問,“這不是顏姑娘麼?”

那夥計挺會來事的,“二位客人認識啊?”

風無憂笑着說,“這位顏姑娘,可是北海派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你們可要給她個好折扣。”

“哈哈,那是那是。”夥計樂呵呵點頭,心中訝異,原來是被海派的朋友啊,剛纔早知道再要高點兒價,鐵定有銀子。

小刀暗自翻了個白眼,心說誰要你來討折扣?不過今天她心情好,所以也不準備跟風無憂鬥氣了,拉着曉月,“走了曉月,咱們吃宵夜去。”

曉月點頭,跟着小刀要出門。

“唉,夥計。”風無憂身後一個女子挺有眼力見兒的,上前拉着夥計搬弄是非,“那位顏姑娘可是天下第一神偷的閨女,你可瞧瞧清楚,這收來的銀子是髒銀不,別圖賺個錢,連身家性命都賠進去。”

“哈?!”夥計驚得張大了嘴,掌櫃的也出來了,看小刀,心說,不是吧,這麼好看個姑娘,竟然是個偷兒。

小刀眼睛就眯了起來。

“呵呵,姑娘。”夥計陪着笑將銀子還給小刀,“要不然,我們還是不賣了,您上別處看看?”

小刀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看夥計,“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夥計驚得一縮脖子,趕緊躲到掌櫃身邊,擺手示意,不敢了。

“唉,你說你這張嘴!”另一個女子上前,將剛纔那說嘴的女子戳了一記,“人現在早就不是偷了,那可是北海派的貴客,還是神捕的妹子呢。”

幾個夥計面面相覷,覺得這關係怪,怎麼神偷的女兒是神捕的妹妹?那神捕不也是偷兒的兒子了麼?夥計有點好奇,打聽,“哪個神捕?”

“就是……”

那女子話沒出口,就感覺嘴角一麻,“啪”一聲,隨即眼前一黑,一個趔趄摔了出去。

夥計們驚得退到遠處,小刀也驚訝,動手打人的,是樓曉月。

“喂,你怎麼打人啊!”另外幾個女子都去扶那被一耳光抽得七葷八素的女子。

“就是啊,姑娘家家的怎麼這麼粗魯。”

那女子原本傷得也不是多重,一耳光還能抽死了不成?只是讓她逮着機會了,於是就開始呼天搶地,“哎呀,我長那麼大,我爹爹都不捨得打我,來人啊,我要報官,將這悍婦抓起來啊!”

夥計急得團團轉,這女子是當地一個官員家裡的千金,他們哪裡敢得罪。

樓曉月可不吃她這套,她什麼沒見過,刀山火海都不怕,還怕個刁蠻丫頭麼?於是雙眉一挑眼神一冷,“閉嘴。”

女子驚得“嗷”一聲,就將哭聲咽回肚子裡去了,她哪兒見過樓曉月這樣的女子。

夥計們也都找地方躲,這必定是個江湖人,好傢伙,天仙似的一張臉,一瞪眼跟修羅差不多啊,看樣子還會宰人也沒準。

風無憂微微地笑了笑,“顏姑娘,這就不對了,我當你們是客人,你們怎麼打我的朋友?”

曉月最不待見的就是風無憂,拐彎抹角找小刀麻煩,有什麼明着來,剛想上前,被小刀輕輕一拽,拉到了身後。

曉月眨眨眼,就見小刀臉上帶着好看的笑容,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便不做聲了……小刀從來沒吃過虧,應該會處理得比自己更好。

小刀看看左右,最後託着下巴盯着風無憂打量了起來,“呀!”

夥計們剛剛放膽往外探個頭,驚得又一縮。

小刀一拍手,滿臉驚訝地看風無憂,“你是風無憂不成?”

風無憂一愣。

小刀跺腳,“我還當是剛纔跟我吵嘴那個賣豬屠戶家的瘋婆子呢。”

“咳咳……”

掌櫃的差點被口水噎死。

風無憂的臉色則是刷白。

小刀驚駭地看着她,“你怎麼了你?腫得跟個豬頭似的,要不是聽聲音,誰知道你是風無憂風大美人啊!”說着,回頭問曉月,“哦?咱們剛纔還說呢,那買豬頭的大傻妞還上這雅緻店裡來買腰帶啊?直接自己割張豬皮做不就得了麼!”

曉月咬着牙忍着笑點頭,她雖然老實,但卻不是個笨的,立馬明白了小刀的意思,順着嘴說,“是哦,我剛纔沒認出來,還以爲是今早我們跟她吵嘴,她帶着一羣殺豬的來找我們麻煩呢!”

“我呸!”那捱了一耳光,半邊臉都腫起來的千金跳着腳罵,“你敢說本小姐是殺豬的!”

“所以說認錯人了麼!”小刀一臉歉意,邊問風無憂,“哎呀,風老闆娘,你的臉是怎麼在一夜之間腫成這個樣子的?嘖嘖,好嚇人!”

幾個夥計從剛纔開始,就覺得風無憂似乎是有些胖,如今一看,都捂着嘴竊竊私語,的確是腫的,尤其是臉盤子。

風無憂是當慣了大美人的,被說成這樣哪裡受得了,她就是怕丟臉才大晚上跑出來,如今被幾個夥計盯着看,氣得她一張臉通紅。

小刀還在一旁說風涼話,“吶,風老闆,我跟你說個偏方,治臉腫保管藥到病除的!”

風無憂惡狠狠地看她。

“知不知道什麼最消腫?”小刀笑得燦爛,“蜂蜜呀蜂蜜!還最好是馬蜂窩的蜂蜜,那個最消腫啦,你應該知道哪裡有的哦?”

說完,小刀不理會氣得說不上話的風無憂,自顧自挽着曉月的胳膊出門,邊不望回頭跟那目瞪口呆的千金小說,“你回家告訴你爹的時候,記得說今日打你的是魏新傑的妹子,可真是打錯了人了,改日一定登門道歉啊!”

說完,小刀和曉月相視一笑,出了門……擡頭,就瞧見不遠處的茶攤裡,薛北凡和重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那裡。翹着二郎腿正看戲,他倆一開始跟蹤主要是爲了好玩兒,想偷偷悄悄倆丫頭買什麼,順便保護她倆安全。一見曉月買的都是男人的東西,重華嘴角都快扯到耳朵了,心裡美。薛北凡原本興趣缺缺,但見小刀挑了條腰帶,也有些驚喜,這麼巧,還撞上了這一出好戲。

重華搖頭讚歎,“我第一次見風無憂被人整成這樣,這丫頭要翻天吶。”

薛北凡也笑,“所以我喜歡,活蹦亂跳的,多看她一眼,就覺得活着真有意思。”

說着,兩人舉着杯子對小刀和曉月擡了擡手。

曉月和小刀也有些尷尬,扭扭捏捏到了兩人身邊,小刀擡腳就踹薛北凡的凳子,“你在剛纔不來出頭?”

“哇……”薛北凡想笑,“你還用人替你出頭?風無憂這輩子都沒這麼叫人踩在腳底下過。”

小刀仰臉,一旁,曉月給重華試腰帶,重華一張臉通紅幸福得像是快透不過氣來了。

薛北凡瞧了瞧小刀手裡幾個小包,問,“買的什麼啊?”

小刀扭臉看遠處,忽然伸手將其中一個小包塞進了薛北凡手裡,然後轉身就跑。

薛北凡嘴角早忍不住翹了起來,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扯開布包一看,果然是那條腰帶。笑着追上去,“唉,給我戴!”

“想得美你!”小刀趕緊紅着臉跑。

重華也結了帳,摟着曉月拿着大包小包回去。

風無憂緩緩地從鋪子裡走了出來,看着跑遠的薛北凡和顏小刀……薛北凡臉上的笑容,她從來沒見過。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人原來還可以這樣笑,笑得,實在是太刺眼,太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