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未覺察到任何動靜。”暗衛道,“對方速度很快,只來得及看到有黑影一閃，我們的人已經去追了。”
“通知下去，所有人加強戒備。”秦少宇吩咐。
“是。”暗衛領命撤回。沈千凌縮在秦少宇懷裡,微微有些哆嗦。
“害怕,”秦少宇溫柔問。
沈千凌苦逼道,“不是，冷。”原本正在洗熱乎乎澡,突然就被從水裡拎了出來,必須受不了,這可是大東北啊,滴水成冰凍死人。
秦少宇失笑,重新抱着他放回浴桶，自己走去柱子前伸手拔下那支利箭。
“哪家的？”沈千凌趴在桶沿問。
“看不出來。”秦少宇將箭丟在一邊，隨手拿過一條厚毯掛在窗前，恰好堵住那個小孔，以免風吹進來。
“目的是什麼？”沈千凌納悶。
“自然是吸引我們的注意。”秦少宇道，“至於其餘目的是什麼，就不清楚了。”
“會不會和那錠金子有關係？”沈千凌猜測。
“不清楚。“秦少宇重新跨進浴桶，將他拉進懷裡坐好，細細幫他擦身子。
片刻之後暗衛來報，說對方輕功很好，又對附近地形很熟悉，所以沒有追到。
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秦少宇也並未太過苛責。畢竟對方既然有膽子前來，自然也是做好了萬全準備，否則光是來射一支箭便被抓獲，未免也太蠢了些。
“剛一到東北就不消停。”沈千凌哼哼唧唧，不可避免又想起了狐狸精。
“沒錯。”秦少宇嚴肅附和，“簡直一天都不想多待。”
沈小受又往下蹲了蹲，讓熱水漫過肩頭——爲了這次的東北之行，秦少宇特意花重金爲他買了一枚火熾石，放在浴桶之後，一個時辰水也不會涼。
“算了，明天再來想這些煩心事。”沈千凌閉上眼睛，“幫我按一下肩膀。”
秦少宇將帕子丟在一邊，慢慢幫他按揉肩膀，然後雙手順理成章一路往下，開始肆無忌憚耍流氓。大概是平時被養得好，沈千凌全身都很滑溜，像是最好的錦緞，讓人停不下手——更何況肚皮上還有小肥肉，簡直值得摸整整一個時辰！
“煩。”沈小受懶洋洋指責。
“是凌兒太招人喜歡。”秦少宇含住他的耳垂，雙手託高他的身體，“乖，白天在馬車裡沒做完的事情，現在繼續。”
“居然還敢提馬車！”沈千凌怒，假裝走火入魔這種事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一次又一次往外說。
然後在下一秒，他就被嗯嗯掉了！
這真是非常兇殘。
由於秦宮主體力太好，所以基本每次嗯嗯之後的第二天，沈千凌都要中午纔會起牀，並且小菊花微疼。
“給爲夫看看？”秦少宇耍流氓。
看你個頭！沈千凌一巴掌拍開他，自己坐在牀邊穿鞋，“昨晚遇襲的事情，你有沒有給大哥他們講？”
“自然。”秦少宇點頭，“那支利箭我也拿去給他們看了，只是無論是材質或是形狀，都找不到任何標記。”
“若是這樣，那便也只有等了。”沈千凌道，“對方顯然不會如此就罷休，定然還會有下一步舉措。”
秦少宇點頭，幫他整理好衣服，“前頭又在下大雪，聽說連路都被積雪掩埋，我們一時半會怕是走不了了。”
“這樣正好。”沈千凌道，“柴火堆裡來路不明的金元寶，還有昨夜那支利箭，就算是路沒有斷，我們估摸也走不了，現在正好用大雪做藉口。”
“宮主，公子。”兩人說話間，暗衛在外頭道，“客棧老闆查看完別處的商號，剛剛回來了。”
“走吧。”沈千凌道，“也算來得正好，趁機打聽一些事情。”
“不先吃點東西？”秦少宇問。
“問完再吃。”沈千凌往樓下走。
暗衛聽到之後紛紛落熱，爲了維護江湖安穩，我家夫人居然不惜廢寢忘食，這讓我們都十分心疼。
“秦宮主，沈公子。”錦裡客棧的老闆叫吳錦，雖然看上去有些賊眉鼠眼，不過人倒是不錯，否則先前在雲嵐城之時，沈千凌也不可能會搭理他。
“吳老闆。”沈千凌笑眯眯坐在他對面，“好久不見。”
“是啊，一晃眼都兩三年了。”這晌見到兩人，吳錦顯然也很心情很好。
“下這麼大的雪，吳老闆怎麼還好往外跑。”沈千凌道，“路上會有危險。”
“那也沒辦法。”吳錦嘆氣，幫他斟了一杯茶，“這裡不比蜀中，開家客棧一年四季有人住。若是像現在這樣下起暴雪，除非是一早便住進客棧裡的客人，否則大半個月都沒生意，一家妻兒要養活，也只有找些別的活路。”
“最近客棧生意如何？”沈千凌又問。
“最近倒還不錯。”吳錦道，“在公子一行人來之前，我這客棧一直由幾個皮毛商人包場，直到前幾日才離去。”
所以那錠金子說不定是皮毛商的？沈千凌與秦少宇對視一眼，確定對方與自己所想一樣。
“東北天寒，富人出重金購買，窮人去山裡自己打，總之無論如何，都是要有一件毛皮大衣禦寒，所以皮毛商生意好得。”吳錦又壓低聲音道，“即便是手裡的存貨賣不掉，只要能結伴越過極北雪原，前往羅剎國邊境做貿易，銀子也是大把大把入賬。”雖說朝廷對此一直明令禁止，但天高皇帝遠，北部又向來民風彪悍，在巨大利益的誘惑下，會出現這種私下貿易也不奇怪。
沈千凌就喜歡吳錦這種，還沒等自己問，便已經將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簡直不能更配合。沒人知道羅剎國流通的元寶長什麼樣，說不定暗衛撿到的那個還真就是。
“吳老闆可知那些毛皮商人去了哪裡？”秦少宇問，“想幫凌兒買幾件披風，省得他又着涼。”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闆搖頭，“他們都是習慣四處跑的，甚至有人連家都很少回，這次也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會在這裡住一兩個月。”
“那還有沒有別的地方能買到上好皮毛？”秦少宇問。
“自然。”吳老闆點頭，“這城裡的成衣鋪就有，老闆叫金一斤，算是地方大戶，那些毛皮商人有不少貨也是賣給他。”
“如此甚好。”秦少宇道，“那我下午便過去看看，凌兒畏寒，今早起來一直腰疼。”
沈千凌：……
少俠你把節操撿一撿啊！
腰疼分明就是因爲你昨晚太禽獸，和畏寒有一文錢的關係。
臉皮簡直厚。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千凌將早上吳老闆所言給大家說了一遍，然後道，“我們下午打算去看看。”
“不然大家一起去？”葉瑾道，“東北這麼冷，我們困在此處也無事可做，出去選些皮毛禦寒也不算奇怪。”
“也好。”沈千楓點頭，“就算那些毛皮商人只是做生意，與周珏並無關係，但單憑他們大量囤積皮毛運往羅剎國，卻不願降價賣給楚國百姓，任由他們受寒霜之苦這一點，也足以受點教訓。”
沈千凌覺得他哥簡直不能更大俠。
吃過飯後，衆人果然便集體坐上馬車出發，前往城中的成衣鋪子。
這座城鎮名叫風雪城，從名字便能看出環境。這幾日天氣一直不好，地上積雪很厚，尋常百姓若是沒事，沒人會想要從家中跑出來，所以大街上空空蕩蕩，只有吱呀呀的車轍聲。
“如此惡劣天氣，百姓要如何生活？”沈千凌抱着暖爐往外看。
“除了冬天這幾個月，其餘時間百姓自給自足並無問題。”葉瑾道，“在大雪封城之時，朝廷會調撥糧油衣物發給各戶人家，所以尋常百姓也算衣食無憂。吳老闆那種是大生意人，自然不會滿足於有吃有穿，所以纔會在大雪天也出去視察商號，並非活不下去。”
“這樣就好。”沈千凌放下車簾，“其實冬天什麼都不用做，在屋內烤火也挺好的。”
“每個地方都有它的優點和缺點。”葉瑾道，“否則百姓不會這麼傻，千百年守着不挪窩。”
衆人說話間，馬車已經停在一家店鋪外。老闆原本正坐在櫃檯後烤火，突然便見一輛大馬車停在了店外，於是趕忙迎出來。雖說風雪城的百姓不如雲嵐城那般熱愛八卦，但畢竟沈公子也算是名動天下，來了不可能不知道。因此老闆第一時間便猜到衆人身份，笑到幾乎掉牙。
“金老闆。”錦裡客棧的吳老闆從前頭的小馬車裡出來，笑呵呵朝他打招呼，又一一作了介紹，這才轉身回了客棧。
“這可真是貴客啊。”皮毛鋪子金老闆喜不自禁，趕忙將衆人讓進店鋪。
“好暖和。”沈千凌放下手裡的暖爐。
“外頭是冷，但大傢伙房子裡都得暖。”金老闆道，“否則誰能受得了。”
“金老闆果真是做大生意的人。”沈千凌四下看看，“樓上也是店鋪？”
“沈公子過獎了。”遭到表揚之後，金老闆眉毛都快飛起來，“一樓都是些普通貨色，好貨都在二樓，尤其前些天剛進了一批上好極北熊皮，幾位這邊請。”
誠如老闆所言，二樓比一樓要明亮寬敞許多，毛皮質量也的確不一般。
“這些便是我這店裡最好的貨色。”老闆親自抱來幾條披風，“一根雜毛也沒有，放一盆熱水捂在裡頭，半天也不會變涼，簡直不能更適合沈公子這種水晶般脆弱的小人兒。”
沈千凌後背發麻。
不要輕易就暴露你看過小話本的曾經啊，我男人很兇的，會揍人！
“果真是極北熊皮。”黃大仙也有些吃驚。
“很少見？”沈千凌先前沒聽過，於是問了一句。
“這不是普通的白熊皮。”黃大仙道，“在極北雪原有一種狗熊，全身毛皮雪白，體型無比巨大，幼崽也有一個成年壯男那般高大，甚至還有人曾見過兩人高的白熊。”
“這位公子果真有眼光。”見到了識貨之人，老闆也很高興，“這可是好貨，聽那些毛皮販子說，爲了打這些熊皮，他們吃了不少苦頭，甚至還被野人綁架。”
“嗯？”沈千凌來了興趣，“還有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