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丫頭,瓜子臉,杏核眼,柳葉眉,皮膚白晳,優美的希臘鼻使得她的臉生動而且極具少女風情,應該說有驚豔的感覺,“奴婢紫月,今年十五歲,五年前來的安王府,人伢子是喬北行的杜婆子,奴婢現在世子院中,負責花草,籤的是活契,月銀一吊錢。”說着,眼睛略微南宮越程那個方向掃了一下。江落落看在眼裡,只是點點頭。
第四個上前的,是個小廝,說話還略帶童音:“小姐,奴才叫豆子,今年八歲,兩年前來的安王府,人伢子是東官莊的張婆子,一直在世子院中做內院灑掃,籤的是死契,月銀三百文。”
江落落對這個臉圓圓的小廝頗有興趣,“你還有家人嗎?”
小廝眨了眨眼說:“應該,沒有了。我爹用剪刀扎死了我娘,後來,我們跟着舅舅,他賭輸了很多錢,舅媽就把我和妹妹賣給人伢子了。”
“你妹妹現在在什麼地方?”南宮越程開口問道。豆子臉色一暗說:“賣到了外都令府,聽說,得了急症,死了。”江落落輕輕拍了拍豆子的肩,解下荷包,拿出一粒薄荷糖,“吃吧!這是薄荷糖。”
豆子接過糖,遲疑地塞進嘴裡,清清涼涼的感覺從嘴裡散開,那甜味順着喉嚨向四肢百骸流淌,心頓時暖了起來。“你先下去吧,回頭到世子爺跟前來聽訓。”江落落淡淡說着。
隨即又上前四位,如此這般地向江落落交待着自己的出身,待全部的下人彙報完畢,江落落心裡已經有了底。加之過了子時,她也有些疲憊之意。南宮越程站起來,“今日來聽訓的,每人賞一百錢,明兒到管家處領。”
管家隨即站起來道:“大夥兒都散了吧!”
江落落卻走過來,一把拉住管家的手,將一錠十兩的紋銀放在他手上,並附上一張紙:“管家大叔,交待廚房,明兒正餐和晚餐,按我給的菜單做,醬油我帶了幾罈子,明兒我會做好調料送來。若是誰不吃您便記下來,讓豆子過來告訴我。豆子這個小弟弟啊,我大哥說要帶在身邊做聽隨呢。管家大叔,我知道您也有兩個孫子,這些糖粒子呀,是我前兒隨便做的,您帶回去先讓兩個小的嚐嚐,若是喜歡,只管向我要,做這個也不費事兒。”
說着,朝他笑了笑,便急步追上前面的南宮越程和安王爺,磨着要小豆子做南宮越程的跟隨。“父王,我今兒晚上要理出一些下人的名單,名單上的人,都是可信任的,不在名單上的人,都是有危險的,不過他們應該是受了控制,或者其他原因不能對安王府忠心,所以若明天有吃不習慣的菜式,父王和母妃一定要先忍一忍。”
南宮煥元停下腳步笑道:“落兒啊,你總是這樣一驚一乍的,父王可年紀大了啊。”
江落落笑了起來,南宮越程也笑了。江落落忽然說道,“要不,明兒我們在府內燒烤吧?”
南宮煥元正色道:“明兒恐怕不行吧?晚飯時宮裡來人傳旨說明兒晚上在宮內設宴招待南韶使者。我得帶着你母妃一同進宮,程兒也是要進宮的,南韶本來就是他攻下來的嘛,他必須到場。”
江落落笑了起來:“大哥,手下敗將來訪,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南宮越程嘆嘆氣,捏了捏江落落的臉說:“哪有什麼成就感不成就感啊,只是使者來罷了,又不是他們皇帝來。尊上只是想着兩國交好不易,所以表示一下自己熱愛和平的心意而已。你呀,小腦袋又想多啦。”
回到自己的書房,江落落在窗前坐下來,眼前一花,是陸迎鴻站在窗前,“鴻哥哥,你……”見到陸迎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江落落便打開門讓陸迎鴻進來。
陸迎鴻坐下來,對江落落說道:“南韶這次的使者,你知道是誰嗎?”江落落茫茫然地搖頭,都沒見過面,她怎麼知道是誰?
“南韶的國師也就是你父親的師兄也隨南韶使臣一起來了,按輩份,你得喚他一聲大伯,他也是我的師伯。”陸迎鴻似乎有些緊張。
江落落心中忽然有一點點期待,與身主的父親是同門師兄弟的這個桐雲大師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拼命回想,卻對這個陸迎鴻所說的桐雲大師毫無印象,爲什麼咧?難道說身主也失憶啦?
輕輕搖搖頭,忽然發現牀上放了一套精美的衣飾,大概是陸迎鴻剛纔放的,鴻哥哥還真是細心體貼啊!洗漱後鑽進被窩,一夜好眠。
早上剛醒,門外便有丫頭道:“小姐,您醒了嗎?奴婢進來伺候您。”
江落落嗯了一聲,把自己裹得更緊,一直都有賴牀的毛病,在那個世界如此,到這裡還是如此。門被輕輕推開,“是你,巧心?”江落落沒想到是巧心進來服侍自己。
巧心對江落落記得自己的名字十分高興,眼睛也多了幾分神彩,輕輕施禮道:“小姐,今兒管家說,以後奴婢都跟着服侍小姐了。”
“可你都十七歲了啊,不是要結婚了嗎?”江落落坐了起來,見巧心的打扮,應該是未婚女子。巧心道:“奴婢是安王府的人,將來要配哪個,得由主子說了算,如今,是小姐說了算。啊,小姐,您得快點起來了,一會兒怕是聖旨要到了。您得去接旨呢。”江落落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穿了衣服,剛梳洗完,就有人告知說是聖旨到了。
接了旨吃了早飯後,江落落便懶洋洋地坐着不願動彈,她明白,自己是春困,沒辦法呀,這具身子實在太嬌弱了,悲催地想着,如果是穿越到一個健康的人身上,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吧,可萬一穿越到一貧如洗的貧家女身上,還不如現在這種衣食無憂的情況來得好呢。
“小妹,在發什麼呆呢?”南宮越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面前,江落落擡起頭,看到一臉寵溺笑容的南宮越程,身邊跟着一臉稚氣的小豆子,不禁笑得眉眼彎彎,“大哥,小豆子好使不?”
南宮越程笑道:“他這麼小,我怎麼知道好不好使?那得過段日子才知道呢。”
江落落笑起來,對着豆子說道:“豆子,你要乖點,跟着爺纔有出路。你老子和娘那樣的做派你心裡不舒坦我知道,不過並不是天下所有人都那樣,你妹妹的死我覺得很遺憾,不然我和世子爺可以想辦法把她接進府來,你知道你妹妹埋在哪裡嗎?”
小豆子點了點頭,忽然江落落的臉嚴肅起來:“豆子,你確定妹妹是害急症死的?”豆子愣了一下說:“是外都令府的管家說的,他說我妹妹害了急症死了,還帶我去了墳頭。”說到這兒,擡袖抹了下眼淚。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以後不敢在爺和小姐面前哭了。”
江落落虛扶了一把,“你以後沒事不要跪來跪去的,奴才雖身子低賤,但心不能賤,你骨頭和血都跟我們一樣的,大家都是血肉之軀。”乍聽江落落的說法,小豆子驚訝地擡起頭,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忘記起身。
南宮越程搖搖頭,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捏了捏他的筋骨,說道:“打今兒起,你早上跟着鍾虎練功,下午識字,晚上打掃雜事,除了小姐跟爺發話以外,你若叫別人給使喚了,爺就擰下你腦袋。”
嚇得小豆子再次跪在地下,惶恐地磕頭,南宮越程又把他拎了起來,鍾虎走上前來,南宮越程道:“這孩子筋骨還可以,我把他交給你了,以後他就是你徒弟。打罵沒事,要用心教習!”
鍾虎抱拳稱是,江落落忽然發現鍾虎腰間原本的那個墨玉絡子,換成了新的墨綠色,不由想到了什麼,抿嘴笑起來。鍾虎拉着小豆子離開。
江落落抱着南宮越程的胳膊笑道:“大哥,你發現沒,鍾虎在拍拖。”
“嗯?”南宮越程擰了眉低頭看着她。貼身護衛若爲情所累就麻煩了!
江落落點點頭說:“肯定是的,因爲他身上是新衣服,而且腰間的絡子打成了同心結。他以前那個不是如意結麼?過年才掛上的,今兒就見他用這個了,你想呀,把新的給替換了,那不是他心上人動手做的,至於要隨身佩着?再說他這兩天看着就象中彩票似的。”
南宮越程皺了皺眉道:“可是,沒發現他跟府裡的哪個丫頭走得近,再說我平素也不允許丫頭們進我屋子……”南宮越程話未說話,被江落落清脆的笑聲給打斷了,“大哥你太笨了,居然沒看出來鍾虎跟誰在拍拖,你這老闆當得太沒水準啦!”
“那你倒告訴我,究竟是誰啊。”南宮越程一臉不樂意。
“ 是寧兒!”江落落壓低了聲音。
“啊?是她?”南宮越程驚異地呼出聲,“噓!大哥你小點兒聲。”江落落做個手勢,接着說道:“寧兒雖然跟了我,可她必竟是頊晏帶出來的。她既然跟鍾虎兩情相悅,我倒不想做棒打鴛鴦的人,不過還是要跟頊晏說一說,希望他也能成全一下吧。”
“成全什麼?”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把江落落和南宮越程都嚇了一跳。轉身,竟是頊晏,一身墨袍,雍容清雅。只是定定地望着二人,臉上無悲無喜。若不是眸色中略有閃亮,是看不出他到安王府來心中是歡喜的。
“頊晏!”江落落抓住他的袖子,“躲在背後嚇人,太不厚道了。”接着說道:“寧兒有心上人了,你高興不?”
頊晏沒把手抽回來,只是淡淡笑了笑,“你覺得高興就好,或者,近幾日挑個好日子給他們操辦一下,就有得熱鬧了。”
江落落眼睛瞬間亮了一下,不過又暗了下來:“說是這麼說,萬一寧兒沒想這麼早嫁人,而鍾虎也不想成家呢?”
頊晏笑了笑說:“他倆應該是不敢成家纔對。”
南宮越程贊同地點點頭,這護衛若是成了家,便有了後顧之憂,若是再有了後代,那麼做事也許會瞻前顧後,不能再決斷。
“爺!”一聲稚嫩的聲音,豆子跑過來欠身道:“有位姓陸的公子求見您和小姐。”
江落落擡頭望着南宮越程說:“應該是鴻哥哥,他說今晚的宴席,我的護衛要隨行呢。晚上我要跟鴻哥哥一塊兒坐!”
“先請進來吧!”南宮越程對小豆子吩咐道,轉身卻一臉怒意看着江落落,旁邊的頊晏也是黑着臉。
江落落一臉茫然看着他倆,這倆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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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好意思,少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