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抿了下嘴,一臉無辜地說:“這還用說麼?肯定都死硬了。”
南宮越程朝舜帝雙手抱拳行禮道:“眼下先查勘一下最要緊,宮裡頭能清乾淨一些人,倒也是好事。橫豎宮裡頭用多少人,都是有定例的。”
一席話提醒了江落落,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舜帝。管枝會意,用不了多久,管枝便悄悄向舜帝稟報了。舜帝的眼睛轉向了宮裡一個並不十分起眼的妃子,這個人原本是自己兄長夫人,也就是謙王妃的表妹,三年前大選時進宮來的,也算溫柔知禮,在他眼中極爲克守本分。
爲什麼這樣的人,會下狠手?舜帝捏緊了拳頭。江落落走向前抓住他那隻拳頭輕輕說道:“父皇,切莫生氣,您生氣了,就遂了某些人的意。再說氣大傷身,落兒目前也沒什麼事,母后只吃了一口,不怕的。皇祖母一直就不愛吃甜膩的桂圓,所以肯定不會有事。”
舜帝擔憂地望着江落落,說道:“幸虧你立即發現,若是服下太多,朕的後宮可就……”
江落落跪前了兩步,悄聲在舜帝跟前說了幾句話,舜帝點了點頭。
鄭太醫診完了皇后,並開了方子,又對江落落說道:“皇后萬金之軀,小老兒豈敢貿然施針,這,不如公主您……”說着掏出了金針。
江落落一把捏過,朝他乾巴巴笑笑:“幫你施針是可以,要小費哈。”
鄭太醫愣在那兒,小費是啥意思?
江落落對皇后道:“母后,您放心,落兒是行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嘻嘻!”
皇后怔了怔:“落兒,你今年才十一歲吧?”
“嗯,是啊,母后您記性真好!不愧爲母儀天下的皇后,怪不得連麻雀見了您,飛到一半都要跟您三叩首呢。”江落落說着,手上的針卻不慢,幾句話功夫,已連下三針。
“啊,母妃,那個……嗯……九哥哥喜歡您多點,喜歡二哥哥多點,往後您就自己帶吧,帶跟前才親,不帶跟前啊,全跟奴才親了。”江落落又在皇后背上下了幾針,鄭太醫則在一旁細細看着江落落施針的手法,獨到、熟練,象個老中醫的樣子,與她的年紀完全不襯。
皇后笑道:“落兒怎知霆雲喜歡本宮?”霆雲是九皇子的名諱。
江落落說道:“唉喲,母后,您沒發現嗎?他看您那小眼神就跟看觀音娘娘似的,看皇祖母就跟看王母娘娘似的。”
噗哧,皇后被逗樂了,連太后都笑了起來。得氣後不一會兒,江落落便將金針取了下來,用軟布倒了些酒擦拭乾淨,交給了鄭太醫。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大大呼了口氣:“父王,晚宴趕緊繼續啊,落兒要餓死啦!”
舜帝輕笑一聲:“好,傳膳。”
後續進來的膳食花樣繁複的都一盤接一般又端了上來。江落落朝陸相和陸迎鴻父子遠遠舉杯,陸迎鴻嘴辰微勾,心情大好。剛纔可是把他嚇了一跳,不過落兒的臉並沒有恢復正常,還略有些紅,但腫是消下去了。
皇后忍了些不適,繼續讓小姐們歌舞助興。端木貴妃忽道:“瑾王世子,你父母現在可還安好?以前本宮曾在清月書院求學,與你父母有同窗三載之誼。”
說着,端木貴妃舉起了酒杯示意。上官頊雲慌忙擎杯,“啊,回貴妃娘娘,我父母身體健朗,想必明後天會應陛下邀請,來東越小住。”
舜帝對瑾王溫潤如玉的傳聞很是欣賞,笑道:“若是瑾王來東越,朕一定親臨城門迎他。”
上官頊雲有點小小激動,借父親的光也是不錯的嘛。
二皇子笑道:“瑾王世子,聽聞您精通音律,不如現場演奏一曲如何?”
南宮越程也笑道:“嗯,阿雲,你也來一曲吧。”
上官頊雲點點頭,要了一枝簫。走到殿臺中間,斯文地作了一個長揖,果然是聞名天下的美男之一,長身玉立,溫和謙朗,俊美如同女子,似乎每走一步,都帶着白茶花一樣的光華。
將簫湊近嘴邊,曲子一響,江落落和南宮越程都驚訝,是《倩女幽魂》!
看來上官頊雲的記憶力是超級好的,這個曲子就是不久前纔在國師府裡吹奏過,在場的其他人並不知道是什麼曲子,只是覺得好聽。
舜帝和皇后都聽得很入迷,一個晚上兩首很特別又極動聽的曲子能灌入雙耳,似乎是一種很好的享受。太后也覺得曲子不錯。
江落落一邊微笑着聽曲子,一邊吃着桌上的佳餚,雖然覺得不如自己做的好吃,但東越臨海,因此桌上有不少海鮮類,江落落吃得很哈皮。
國師見江落落專注於食物的眼神,覺得這女兒真是太有趣了,大概父親看女兒都是百看不厭的。
舜帝見江落落對一盤子糟香魚很感興趣,又命管枝將他面前的那盤子也端到江落落跟前,沒想到不一會兒,就只有魚骨魚頭了。
“嗯,飽了。”江落落吃飽了,拭拭嘴,忽然感覺到一絲冰冷的目光,想擡頭去捕捉的時候,那眼光卻不見了。江落落四處張望,旁邊佩廬用手絹掩着嘴悄聲說道:“是坐您右下首的那位穿二品朝服戴藍寶珠耳環的那位夫人。”
江落落擡眼望去,那是陸夫人!正巧碰到陸夫人再次用冰冷的眼神丟過來,眼神裡包括了鄙夷、厭惡與不甘心。
這是怎麼回事?好象記憶中並沒有得罪之處啊!江落落有些奇怪地搔搔頭。
一曲終了,舜帝大悅:“瑾王世子,果然名不虛傳!”可惜他身子太弱,傳聞活不過二十,如今不過束髮之年,不然的話,自己女兒倒是有個好去處了!
上官頊雲因爲興奮,面頰上略浮了些紅,倒把南宮越程看得有些失神,恨不得立即能拆吃入腹,但這會子宮宴,只能忍着。
九皇子很興奮地湊上前來問道:“瑾王世子,您剛纔那首曲子叫啥?”
南宮越程道:“倩女幽魂。”
九皇子不解地說道:“這麼好聽的曲子,爲什麼有個陰森的名字?”
南宮越程冷冷說道:“名字陰森不可怕,做人陰森纔可怕。”一句話說得九皇子司徒霆雲眼睛黯淡下去。
軒轅仲卿見情形不對,便趕上來說了兩句。而女眷這一邊,江落落又接收到來自另一道冰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