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得想辦法把騷狐狸抓來當寵物
黑暗中,有什麼細微的摩擦聲。
橘清雪尋找着聲源,只見阿銀緊咬嘴脣,臉色紅潤嬌媚,心頭正奇怪。剛要靠過去看看,這時候,橘清顯忽然從側邊跳出來,表情平淡自然。
看到弟弟乖巧的樣子,姐姐頓時就把所有的疑惑都拋掉了。
橘清顯沒看姐姐的神情,心砰砰地狂跳着。
阿銀的屁股又翹又彈,他有些捨不得鬆開手,但如果揉太久,一定會被人發現異常。
艱難地手離開後,他微微退後一點,和這隻蠱惑人心的母狐狸保持安全的距離。
阿銀輕輕地伸了個懶腰,小手放下來後,隱蔽地屁股上的皺褶撫平。她的身材實在太好了,哪怕是在昏暗的環境,也能讓人清晰地看到那曼妙的曲線。
神轎殿內,岸本警部緩緩走出來。
“有發現什麼嗎?”橘清顯問他。
岸本警部緩緩搖頭:“天狗已經不在了,一點蹤跡都沒留下。”
“憑空消失了?”橘清顯驚訝地仰着臉。
“準確來說,應該是憑空飛走了。”岸本警部微睜着眼,用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裡邊的空間很小,就只夠放兩臺神轎,出入都只有這道門可以走,並無其它的門窗。而且,殿裡也沒有收納空間,不存在天狗躲進裡面變裝的可能性。”
橘清雪走過來弟弟身邊,奇怪地問:“那天狗是怎麼飛走的?”
“看那邊!”岸本警部朝殿內的屋頂指上去。
衆人擡起來頭。
黑漆漆的屋頂上,有一道清幽的月光灑進來。
——是採光窗。
不大,但剛好可以容一個人通過……但問題在於,那地方距離地面的高度超過6米,四周又沒有可以借力攀爬的東西。就算是踩到了放在中間的神轎跳上去,距離也有將近4米,這絕非人類可以到達的高度。
“這絕對不可能……”橘清雪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轉頭看向阿銀和德川百介,“會不會這兩人其中有一個是剛纔的天狗?”
阿銀低着頭,小手攥着衣服,還在回味剛剛的美妙滋味。
德川百介搖着鈴鐺,不太高興地說道:“在下就是受委託前來捉拿天狗的,又怎麼可能會假扮天狗?這位小姐,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懷疑我的職業道德!”
“呀?”阿銀回過神來,伸長了白皙的脖子說道,“你所謂的職業道德,指的就是將那些幼稚園塗鴉以高價賣給傻子?”
“你毀謗我啊!”德川百介大聲嚷道。
他憤怒的眼神瞧着阿銀,突然悶聲笑起來,肩膀不住地顫動着。
“笑什麼?什麼事這麼好笑?”阿銀疑惑地問。
“我就算是偷坑拐騙,也不如伱這隻母狐狸壞!”德川百介大聲笑起來,說道:“阿銀,你曾告訴過我,你以前扮巫女騙人的時候,不也經常賣什麼姻緣符一類的東西?”
“那有什麼好笑的?”阿銀眯起眼問。
你還玩過換裝play呀……橘清顯好奇地看着她。
昏暗的光線中,阿銀那細長的眼睛邊緣,抹着一抹淡淡的紅妝,好看!
“以你的身份,居然還假扮巫女來騙人,這不就夠好笑了嗎?這是爲什麼呢?放着尊貴的身份不要,去扮一個藝伎阿銀……”德川百介一邊搖着鈴一邊說。
那清脆的鈴聲,恍若也在嘲笑着阿銀。
“對啊,這是爲什麼?”橘清顯也跟着問。
“少拿這事來嘲弄我。”阿銀撅起嘴抗議道,“對不起,老孃我昔日也曾純真無瑕,是個含苞待放的小姑娘,您這老男人積點口德行嗎?我這有什麼好笑?想耍嘴皮子也該有個限度吧,死御行!”
“哼。”德川百介對此嗤之以鼻,“別開玩笑了,說到耍嘴皮子,誰比得過你!潑辣又伶牙俐嘴,恐怕沒個五年十年是沒辦法練成的,想必你今已年過半百了吧!”
“小女子年方二八!”阿銀嚴肅地抗議道。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在橘清顯聽起來,宛如上好的三味線發出的聲音。
“這話誰信誰死。”德川百介嘲諷道。
阿銀懶得搭理他,把臉轉向橘清顯:“阿清,別信他的。這人表面一副僧侶打扮,看着很善良,但充其量就是個靠一張嘴招搖撞騙,是個名副其實的詐術師。挑撥離間,讓夫妻離異更是他的拿手本事,你可別上當了。”
側邊的橘清雪眉頭一跳。
挑撥離間,讓夫妻離異……喂喂,你這野女人什麼意思啊!
“行了,你們別吵鬧了!”岸本警部受不了似的喊了一句,看了看兩人,“今晚都別走了,跟我回去接受調查。”
“你還真是囉唆呀,這麼簡單的事,都查不出真相來,真是浪費納稅人的錢。”德川百介說着,從胸前的偈箱中取出一把印着天狗的符,“我和那天狗打聲招呼,讓他以後別出來了,順道給這藥王寺撒撒符紙祈祈福。”
說着,他將手中的符咒,往空中一拋。
“御行奉爲——”
清脆的鈴鐺聲中,紙符翩翩飛舞。
紛紛飄落櫻花也隨之落下,落在剛剛冒出新芽的草坪上。
阿銀緩緩走過櫻樹。
美麗的絹質和服,下襬翩躚地拖曳在地上。
“阿銀!”橘清顯忽然叫道。
阿銀回過頭來。
她肌膚白皙,生就一對妖豔的美麗鳳眼,隔着花瓣看向他。
“你來此地,是不是真的全程就只是圍觀?”橘清顯嚴肅地問。
“清少爺,阿銀我呀,只是個路過的巡迴藝伎。”她那雙媚惑的眼睛像是會說話般,紅妝似火焰燃燒般於黑暗中浮現在橘清顯眼前,“你若是真的無法搞定,可以憑着信物去求助。只不過,到了那時候,主動權就不在你手上了喲……”
說罷,她輕輕一笑,媚態盡顯。
橘清顯心裡有些躁動。
……真是隻騷狐狸。
你最好別栽在我手上,不然一定把你擼爆。
阿銀轉過身去,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展背、伸腰,花瓣片片飛舞,靜靜地傾灑在她的嬌軀上。
“朦朧春月夜,美景世無雙;生來幻夢中間兮,何物當思爲現世……”
花瓣靜靜地飄落在那揚起的手臂上。
她邁着優雅的步子,在飛旋飄蕩的櫻花雨中,消失在了視線的盡頭。
圓海大師和老主持,以及德川百介都被岸本警部帶去問話了,不出所料,肯定問不出什麼東西來。橘清顯跟着姐姐走在回廂房的路上,低頭琢磨着阿銀剛纔的話。
她到底有什麼企圖呢?
如果我認輸了,拿着扇子去找她幫忙,爲什麼等於把主動權交給她了……話又說回來,如果說靠着自己的努力查清事實真相,豈不是說主動權還在自己手中?
橘清顯心裡忽然有股少年獨有的豪情壯志。
……我絕對不會向那個女人低頭!
我要強過所有的人,把阿銀這隻騷狐狸抓回家,當成寵物來養!
回廂房的途中,四周已經安靜了下來。
遊客全都被疏散了。
巨大的狂歡過後,此時的高尾山,陷入了深沉的寧靜中。
走着走着,橘清雪忽然擡頭,看着天空發泄喊道:“哎,怎麼會這麼複雜!”
橘清顯也擡起頭。
夜空中,閃爍着幾顆星星。
“是啊。不過……”他堅定地說道,“一定有讓這些複雜的要素迎刃而解的圖式。”
“嘛,事情已經很簡單啦。”不知道從哪躥出來的柳生宗一郎來到他們身邊,木屐咔咔地踩着石板路,“這必然妖怪作祟,絕對是妖怪作祟。如果那不是妖怪作祟,還會是什麼緣故?”
“阿清……”
鬆平唯扯了車橘清顯的袖子。
剛纔天狗衝着她發起了幾道攻擊,把她嚇得夠嗆,小臉現在都還有些蒼白。
“沒事的了,放心。”
橘清顯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看向旁邊的劍道大師,鄙夷地問:“你現在吼那麼大聲幹什麼?剛纔天狗在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去會一會他?”
“唉喲,清少爺,你這可就難爲我了啊。”柳生宗一郎嘴裡叼着茅草,說話的時候,茅草一上一下地擺動着,“我的刀都被警察收走了,你總不能讓我空手擋白刃吧?雖說我新陰流是比較擅長‘空手取’,但對面是天狗耶,空手取天狗刃?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呢……”
他嚷嚷着說了一堆,忽然拍了拍腦袋,臉朝東南方向:“都怪作之盡!要不是他鬼鬼祟祟的,我也不會和他打架,刀就不會被警察收走了!那混蛋,等我去鎌倉,一定要揍哭他……”
橘清顯無聊地聳聳肩。
路過廣場時,他側過頭,往山門外望了眼。
月光皎皎,照亮着大地;
居高臨下,哪怕是在夜晚,也可以清晰地看到石階拐彎處的那顆大樹。
那粗壯的枝椏延蓋住了底下的坑洞。
如果有天狗在那裡點一盞燈,就算是在寺廟裡,都可以清晰地看見。就算是普通人,站在樹下,往樹下拋出帶滑輪的繩索,掛在樹枝上,都可以輕鬆實現凌空而起的詭異景象……
橘清顯到現在都不認爲真的是天狗的惡作劇。
原因很簡單,那個坑洞明顯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挖出來的,假如沒有特定目的,不會挖出那種坑洞;而假設抱有某種目的,那就必然與立花淳的失蹤相關。
如果是真天狗,哪需要費那麼大的勁,直接在人前顯聖就是了……
回到了廂房,兩個女人的興致缺缺,草草洗漱過後就睡去了。
“嘩啦~”
一捧冷水拍在臉上。
橘清顯拿過毛巾,胡亂擦了把臉。
鏡子中的自己,俊秀飄逸,頭髮有點長了,略微蓋住了點眉眉毛。眉心微微皺着,被解不開的難題深深困擾着。
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我走上了一條完全錯誤的路——他內心是這麼想。
如果是正確的路線,絕對不會就這麼斷了,成爲一條斷頭路……可是問題出在哪裡呢,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踏進了這個偏離事件真相的岔路口?
橘清顯嘆口氣,用手指肚按住兩邊的眼瞼,隨後閉目閤眼。
他深深地呼吸了下。
手放下,眼睛睜開。
鏡子中的少年,眼睛泛出蜥蜴般的冷光。
“回到鎌倉,重新覆盤……”橘清顯呢喃着說道,剛要回去睡覺,瞳孔忽然一凝。鏡中人的臉上,有一快小小的閃光面,它只有鱗片大小。被昏暗的點燈照耀着,它就像一條使勁蹦躂的金色魚身上的鱗片,在夕陽下的網中輝耀、閃爍。
哪裡沾上的?
他把那東西摘下來,放在手心看了看。
某種鱗片。
拿起擦臉的毛巾,看了看;然後又攤開十指,仔細觀察每個指甲縫;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一抹恍然大悟的笑容,出現在他的嘴角。
橘清顯回到被窩,鑽了進去。
黑暗中,姐姐的手臂,軟軟地抱過來。
“阿清,不用沮喪。”她的嘴脣,帶着幽幽的香味,貼着橘清顯的臉頰,“沒關係的,就算找不到人,姐姐也會努力把欠債還上,讓你過上最好的生活……”
橘清顯手一伸,摟住姐姐腰。
同時他的腦袋也往前探出,尋找那片他專屬的靠墊。
被窩之中,橘清雪就像個精緻逼真的玩偶,任由橘清顯往身上鑽。
身體和腦子都有些疲倦的他,臉貼在姐姐,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隔天起來,三人直接返回了鎌倉。
在返回橘家之前,橘清雪繞了點路,先把鬆平唯送回家——月夫人的住處。
“小唯記事以來,月姨的身體就不是很好,所以家裡一直都沒安排什麼事務給她。月姨目前長住鎌倉,擔任着東舞鶴中學的名譽校長,算是在半修養半散心的狀態吧……”說着說着,鬆平唯手一擡,指着路邊的岔口,“從這裡進去拐個彎就到了。”
橘清顯目光看向窗外。
尼桑藍鳥離開海邊公路,走進坡度陡急的小路。
穿過一片稀疏的櫻樹之後,坡道上方出現一個龐然巨影。
那是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築,背景也是鉛灰色的天空,從下往上看去,整幢建築看起來就像黝黑地屹立在一塊鉛色的畫布中央,有種脫離現實世界的微妙感。
黑色的木材,燒成黑色的磚瓦,刻畫着歲月痕跡的牆磚。
——簡直像舞臺佈景。
從輪廓來判斷,似乎是一棟洋館,但給橘清顯的感覺,更像是一座戰國時代的小型城池。
尼桑藍鳥爬上坡道,生鏽鐵門緊閉,黑色門柱上有着“鬆平”兩個字。透過鐵門往裡看過去,可以看到前庭裡種着一大片的櫻樹,就像是以黑色爲主體的畫像上被塗抹了大量的櫻色原料。
鐵門旁邊的小入口,站着一位婦人。
她頭髮在後面綁成一束,沒有化妝的臉上一片慘白,穿着白色薄襯衫與黑色窄裙。她和身後的建築同框,給橘清顯一種存在於黑白老照片中,時間停止了的女人。
——鬆平月姬。
“月姨。”
鬆平唯跳下車去。
“慢一點,別摔着了。”
月夫人提醒了聲,忽然朝車走來。
“清顯?”
意想不到的……她忽然呼喚了我名字……橘清顯一開始還以爲是錯覺。
“清顯?”
橘清顯瞬間從車上跳下來。
像是被磁力所吸引了,他來到夫人身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