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太好了,殿下,全天下漂亮的女人有的是,您的身份地位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早就不該吊在這棵歪脖子樹上。”
“關離那丫頭,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要家世沒家世,簡直一無是處。您決定放棄她,實在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你不知道,這丫頭不僅刁鑽,連她的義弟,都跟她一路貨色,當你們被擒失蹤,那小子居然.....”觀宇說的正高興,可說着說着,就感覺一股涼意從背脊升起。
他擡頭一看,自家主子正笑盈盈看着他。可是這個笑容,偏偏讓他毛骨悚然。
見他終於停下抱怨,樑融笑笑道“本王何時說過,要放棄阿離?嗯?”
“剛....剛纔您,您不是說....不重要嗎?”觀宇哆嗦一下,之前兩次,殿下可不是這種反應!
第一次關離逃跑,殿下差點發瘋跳海去追。第二次關離逃跑,殿下雖然說什麼,可當初那個來搜別莊的將領,可是被整得十分精彩。
第三次,毫不在意說知道,他能夠不亂想嗎?
“的確是不重要,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這丫頭遲早會乖乖回來求我!至於你....”
樑融走近他,揚起手中的摺扇,敲打一下觀宇的頭。
觀宇吃痛,一臉哀怨。“殿下,您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讓你長長記性,阿離遲早是本王的王妃,王府的女主人。身爲下人,膽敢妄議主子姓名,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
“沒有沒有,小的想活,小的想活。小的還要留着命,伺候您,跟女主子,還有未來的小主子。殿下千萬消消氣,不要一時衝動,砍了奴才的腦袋。”
觀宇的求生欲十分強了,爲了讓樑融消氣,避免自己遭殃,再諂媚的話,他都能脫口而出。
樑融輕笑搖搖頭,擡腳離開。昨日夜裡,他們擒住歐陽傑一行人之後,黑青便快速帶着士兵趕到此地善後。
經過一整夜的忙碌,所有的事情差不多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接下來,就是審訊。
樑融正在思考,觀宇卻忽然想到某件事情,叫住他“殿下,還有一件事。我清點了工匠的人數,發現少了一個人,曉得嚴重懷疑,他是被阿離.....女主子帶走了。”
已經不能再叫姑娘,觀宇反應十分快,在樑融生氣打他之前改口。
“你確定是失蹤,不是死亡?”昨天晚上發生的小動亂,若有人員傷亡,那也是正常。
“確定,死掉的人總有屍體,小的這可都找遍了,沒看見屍體。小的仔細查了查,那個人據說叫胡....胡海,差不多四十出頭。”
樑融等了一會兒,發現觀宇說到這裡,就不再說話。他挑眉“沒了?就這些?”
觀宇點點頭,“就這些!”
樑融忍不住,又擡手輕敲一下他的腦袋“這人你都去查了,爲什麼其他底細沒查到?他到底什麼來歷?阿離爲什麼要帶他走?這些你一個沒查?”
觀宇苦笑“瞧您說的,小怎麼會沒查,但是小的問了一圈,沒有一個工匠知道胡海的底細。都說那人看起來普普通通,幹活還算可以,但也不是最出色的。”
“小的心想,也許那幾個主事的清楚,這不正打算來向您稟告,請您去審問一下!”
主子這一定是遷怒,自己話還沒說完,幹嘛下手打他。
樑融轉身,準備親自去問一問。才走到關押重要犯人的院子門口,迎面遇見正往外走的黑青。
“你急匆匆的幹什麼呢?”黑青攔住他,正好有事找樑融。
“關離姑娘帶着一個男人跑了,王爺就是想知道那男人的底細!”觀宇毫不猶豫脫口而出,一說完,黑青眼神古怪看着他。
觀宇捂着嘴,後知後覺,明白自己說錯話。這鬼地方真是邪了門,爲什麼他到這裡來三番兩次犯錯,看着樑融那微妙的表情,觀宇立刻求生。
“小的還有事情沒做完,馬上去處理,主子,你們慢慢聊!”在樑融發話教訓他之前,飛快逃離。
黑青望着逃跑的身影,摸摸下巴道“觀宇今天說話的口吻,怎麼那麼像侯三?”
可不就是像侯三,以前見觀宇,這小子做事謹慎,說話有些刻板。怎麼三年過去,性子卻轉變了一些?
當然也不是經常性的,只是偶爾突發,比如今天。
樑融不予理會,開口問“人都審訊完了?”
“沒,哪那麼快!只是先摸個底,別忘了歐陽傑死鴨子嘴硬,不會輕易開口。”黑青也知道,審訊需要多費一番功夫,有些事適合交給蔣騰去做。
“觀宇剛纔說阿離帶着個男人跑了,帶的誰?”黑青對這個更好奇。
“說是一個叫胡海的工匠!”樑融懶得去糾正什麼,有些不着調的人,他早已習慣。
黑青撓頭“這名字聽起來怎麼有點耳熟,是個什麼人,阿離爲何要帶他走?”
“我也很好奇,正要過來審訊!”說完就往裡面走,準備先去問問二爺。
“等等!”樑融才走開幾步,黑青突然叫住他“你說的那個胡含,是不是四十出頭的樣子,乾乾瘦瘦,看起來十分不起眼,脖子這有顆黑痣?”
黑青指了指脖子右側,略微有些焦急問道。
“脖子上的痣,這個倒沒在意,但你其他的描述,倒是完全符合。你想起來是誰了?”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個人,那我就明白,阿離爲何非要帶他走!”黑青感嘆,關離這丫頭果然是有目的而來。
樑融越發好奇“到底是什麼人?”
“簡單的說,這個胡海是南海最厲害的造船師!”黑青唏噓“前些年,南海被章平侯掌控,大部分有名的造船師傅,都在歐陽家親家的手裡,唯有胡海不是。”
“可幾年前出事後,胡海就失蹤了,我跟你說,想找他的人多了去,可惜一直了無音訊。”
三年前海動之後,南海算是千瘡百孔。老百姓還沒喘息過來,毛賊子跟海盜又頻繁出現。
爲了剿匪,蔣騰跟木家軍,沒有少費心思。然而雙方糾纏幾年,一直未能徹底將這些匪患清理乾淨。
除了各懷鬼胎的南海富豪,朝廷國庫空虛,究其根本最大的原因之一,便是戰船。
一支強大的水軍,必然要配備強大的戰船。可隨着三年前章平侯消失,一些有名的造船工匠也隨着消失不見。
皇帝從全國徵調,想要找尋有能力的匠人,造出足以匹敵毛賊子的戰船,可惜偏偏都不盡如人意!
這些從北面來到南海的毛賊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本事,竟然造出許多堅固強大的戰船。
那些戰船機動靈活,甚至比木家軍全盛時期所使用的戰船,還要厲害!
木家軍縱然作戰能力再厲害,可年久失修的戰船,早已無力對抗。每每提及此事,木家軍的將領無不惋惜抱怨,若是他們能更換更強大的戰船,這南海,毛賊子根本就別想踏足。
聽到此處能容忍不住,輕笑出聲,雙手擺弄扇子,神情微妙“小丫頭,學會跟我玩心眼了。”
之前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是爲了兵器而來。樑融還用這個做賭注,逼着關離跟他打賭。
關離當時一副不情不願,卻又捨不得兵器的樣子,讓樑融信以爲真。如今結果的確如他所料,這幫工匠心甘情願跟他們一起造反,並且獲得成功。
他原本盤算着,要如何從關離身上討便宜,現在看來,這丫頭當時根本就沒打算兌現賭約。
急匆匆入了虎穴,求的不是兵器,而是造船師?
想到此處,樑蓉又忍不住開心。他跟關裡還真是心有靈犀,想到一處去了,都在打造船的主意。
不愧是他的女人!
“行了,你還笑。知不知道你損失的是什麼,只要有了這個人,你就能造出比毛賊子強大一百倍的戰船!”黑青搖頭,真是摸不準這小子的心思。
丟失一個胡海,那簡直跟損失上萬水軍差不多。眼下這種時候,胡海簡直可以扭轉整個南海的局面。
到時候別說毛賊子,就是海神來了都不怕。
越想越心痛,這位傳說中的大師,黑青可是找了很久。三年沒結果,都以爲他死了,誰知道竟然被關在這裡打鐵。
若是章平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尋找的人,一直在他家礦上打鐵,不知會不會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行了,你彆着急,我心中自有計算,你還是趕緊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我們還有要事要辦!”樑融拍拍他的肩,讓他不要再糾結。
“知道的差不多了,就是歐陽傑那邊還撬不開嘴,不過也足夠咱們接下來辦事!”
黑青也不是那種放不下的人,既然失去了,再想辦法找回來便是,橫豎在阿離手中,比在章平侯手裡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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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家的喪事剛剛辦完,縱然秦夫人再不情願,可兒子還是要下葬入土爲安。處理了兒子,兒子後院中那一屋子的鶯鶯燕燕,秦夫人也開始着手處理。
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折騰這麼久,後院二十幾個丫鬟侍妾,一個懷孕的都沒有,秦夫人的心就十分難受。
這幫沒用的廢物,肚子實在不爭氣,居然不能爲她的兒子留個後。一想到此處,秦夫人面對這些女人沒有好臉色,帶着遷怒的心思,讓管家把這些女人都賣掉。
詹家這一處後院,女人的哭聲震天動地,有的不情願離開富貴窩,有的一臉麻木根本不在意,有的開開心心,寧可被賣掉,也不想再留在這。
而前院裡,詹老爺卻正摟着新到手的美人,一邊喝酒一邊得意。
經過他的一番鬧騰,南海王的名聲算是臭了。就算她在老百姓心中還有些威望,可朝廷肯定十分憎惡。
從北面來的消息說,承王已經奉命來到南海,正是爲了處理南海王關離。
朝廷的人出手,再加上章平侯那邊,他哼笑,什麼南海王,遲早讓他們全都掉腦袋。
這些日子他也沒閒着,一面處理兒子的喪事,一面命人給蔣騰施壓,又用商業手段,減少市面上的糧食供給,就是藉此逼迫蔣騰趕緊除掉南海王這幫人。
這些日子他很少出去,府宅裡裡外外,佈滿了高手保鏢,謹防南海王趁機謀害他。下面的人可是兵報國,湖城最近多了好些形跡可疑之人,八成是海盜。
過去這麼久,南海王沒有要了他的腦袋,今日他還得到消息,章平侯利用毛賊子,伏擊了一艘戰船。看船的旗幟,八成是南海王的。
據說船上當家的人戴着面具掉落大海,極有可能已經喪生。呵,他就說,一幫烏合之衆,也敢自稱爲王,不過是因爲他們的對手就是一些不知名的小海盜。
如今真跟朝廷硬碰硬,一下子就被了結。
一想到這裡,詹老爺就忍不住多喝一杯酒。摟着懷裡的美人,親了又親!
美人嬌笑,拿起酒壺又爲他斟滿,情意綿綿的調笑。
可開心沒多久,管家就驚慌失措衝進來“不好了老爺,官兵把咱家圍住了!”
詹老爺原本醉眼惺忪,一聽到這句話,猛然睜大眼,“混賬東西,你胡說什麼,官兵爲什麼要圍住我們家?”
管家哪裡知道,還沒來得及說,一羣凶神惡煞的官兵就衝進了府內,看到詹老爺,粗聲質問“你可是詹家和?”
詹老爺還沒徹底酒醒,聽到這當兵的敢對他如此大呼小叫,大怒“混賬東西,你算什麼玩意兒,敢直呼本老爺的名號!就算是蔣騰,也不敢這麼對爺說話!”
那官兵不屑打量一下他,懶得跟他廢話,擡手就讓人將他抓走。
詹老爺一臉蒙逼,不肯就擒,大聲叫罵“你們憑什麼抓人?我犯了什麼罪?”
跟他一個想法的,還有府內的其他人。官兵動作很迅速,早已將所有門口堵住,詹府內大大小小的主子奴才,全部都被聚集在一處。
領兵的侯三等着手下清點人數,知道手下稟報,一個不少,這才大聲道“承王有令,詹家勾結逆賊章平侯,私開礦脈,鑄造兵器,爲禍鄉里,意圖謀反,即日起,全部收監,等候發落。”
女人們聽到這個消息,頓然大哭。造反可是滅九族的大罪,這纔多久,怎麼就變了天?
“大人,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們詹家怎麼會做這種事?”詹老爺已經被一盆冷水潑醒,總算恢復一些理智。
侯三輕飄飄掃他一眼,冷笑道“詹老爺,你自己做過什麼心裡有數,承王已經拿到確切的證據,你這罪名,是逃不了了!”
不等他繼續反駁,侯三一擡手,官兵們開始做事,驅趕着詹家衆人上了囚車。
與此同時,官兵將詹家封鎖,開始抄家。
詹家大門外,圍觀看熱鬧的老百姓指指點點,有人感慨詹家,居然也大難臨頭。有人覺得事情不會這麼順利,詹家可有大靠山。
還有人讚歎朝廷做事迅速,承殿下果然不同凡響,一出手就把湖城最大的害蟲給清理掉。
那些平日遭受詹家小霸王氣壓的百姓,終於歡天喜地奔走相告。詹家辦喪事的時候,他們就歡欣雀躍,奈何礙着詹家的勢力,不敢表現出來。
如今朝廷都出手抓人,可見是板上釘釘,逃不掉了。
一些探消息的探子,看到這一幕,立刻回去稟報。詹家府上高高懸掛的白布,這是還沒有摘,就要重新掛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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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章平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驚失色,盯着木拙。
“侯爺,小的不敢欺騙。探子剛剛送來的消息,承王找到礦脈,不僅抓了歐陽傑,還連夜端了詹家!現在這會兒,人全都在大牢裡關着。”
木拙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再三向探子確認,他有些踟躕不安,看着自家老爺,詹家沒了不算什麼,失去鐵礦纔是大損失。
章平侯聽到這個消息,久久不語,木拙不安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良久,章平侯哼笑起來“好一個承王殿下,好一招聲東擊西。好啊,好的很!”
當真是小看這位承王,前段日子自己得到消息,說承王暗中乘船,要去之前的紅島。說是那裡留有樊公公的遺物,他一心動,便派人下手,利用毛賊子殺了承王,並且栽贓給關離。
可手下的人到達紅島,卻遭到伏擊,毛賊子也是損失慘重,爲此,莫亞那隻吸血鬼,硬生生從他這裡敲走了一大筆錢。
這件事情是他處置不當,他認栽,可到現在他才徹底明白,承王只怕早已有打算,要斷了他的鐵礦。
這還不是讓他最着急的,之前他還十分自信,以爲承王就算有幾分真本事,也未必鬥得過他。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輕敵了。
當初之所以逃出,在章平侯內心,一直認爲自己不是敗給了承王,而是敗給汾王。那的確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對手,自己機關算盡,卻總是被他抓住把柄。
汾王之所以失敗,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他太着急,所以纔會被萬宗安設計。
章平侯自詡聰明,沒有了汾王,南海遲早還會回到他手中。可現在看來,承王能夠一次又一次破了他的計,早已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
如此看來,他需要重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