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再祈禱了,不能。
原諒她的私心……
竟然阿姐在邊疆那頭過的很好,那麼回來做什麼呢?一日嫁爲了人婦,便終生都是了。
所以,姜樂自私的開始接受了自己的這等不好的想法與念頭。
她不想讓阿姐回來,不想。
“對不起。”她默默說道。
而另一邊的姜氏,喜極而泣,命人好好送送顧遜之。
她只覺渾身都通暢了許多,這病情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好。
“老爺,世子他說得是真的,是真的吧。我不敢相信,我的女兒,竟好好的活着。真好,真好。”她抓着姜懷的臂膀,眼中掩飾不住的喜意。
經過這一番,她對顧遜之是讚賞萬分。
知曉他竟能夠爲了自己的女兒,不惜冒着性命的危險,也要相救於她。
“老爺,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姜氏喜悅的有些語無倫次,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姜懷拍着她,寬慰道:“夫人啊,你就放心吧,啊。阿瑾她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的。”
她點了點頭,感嘆着。
另一邊,涼皇派去西謨搜查嫌犯的幾個衙門之人,在途徑一處竹林之時,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哎,你瞧瞧。那前頭的人怎的如此眼熟?”其中一個遲疑着道。
聞聲,另外幾人爭相的看了過去,有一個提醒道:“快些將畫紙打開來看看!”
一時間,衆人均瞭然不已的忙打開,與前頭西謨將領的面容相照,發現與畫上之人一模一樣!
瞬間,幾人相視了一眼,默契的點頭。
而此刻的西謨三人,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依舊自顧自的一路談話朝着涼國的方向而去。
這時候,突然一陣風葉四氣,強大的氣流蹦出。
“好像有賊人!”其中一西謨將士提高警惕道。
“不對吧!我們幾個有什麼好偷的!”另一個疑問出聲。
將領示意不要輕舉妄動,只見那兩邊出來幾人,迎面便殺了過來。
三人恰好躲了過去,千鈞一髮之間,險些中了死招!
“什麼人!”西謨將領沉聲喝道。
“涼國衙門!”那人充滿底氣的說道,不給他們機會,再次攻過去。
兩方人手周旋了一番,涼國勝在人多,便處在了上風。
而西謨只有三人,所以局勢不容樂觀。
這廂,一個黑衣人悄悄埋伏在了一旁,細細的窺視着兩方之戰。
西謨幾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準備逃跑。
就在這個時候,黑衣人發現了端倪,便從身上掏出一根銀針迅速飛向,含有劇毒。
頃刻,還不及涼國衙門之人的趁勝追擊,就見那前頭的三人直直的口吐鮮血倒了下來,死不瞑目。
“何人在此!”衙門的人駭然一瞬左右瞧了瞧,只見一黑影迅速逃脫,他打算過去追尋,但被領頭的阻攔了。
微查了下中傷的地方,發現三人乃身中劇毒,脣色發紫。
“快些回去,通報皇上,嫌犯已降!”帶頭的冷靜道。
“是!”於是便有三人,一人拖一個的,趁着少無人煙之時,原路返回趕了回去。
涼國宮廷之中,納蘭清如正嫵媚的趴在一旁,給皇帝喂着果子,看起來十分愜意的很。
忽然有人過來稟報,說那嫌犯有下落了。
涼皇感興趣的坐直身子,讓人連忙帶上來。
在細看之後,他問道:“死了?”
衙門捕快回道:“皇上,這三人確實乃西謨之人,但小的們還沒來得及降服他們時,便被一個神秘之人給殺死了。”
神秘之人?涼皇目光動了動。
納蘭清如則是頓了一頓,替代其問道:“什麼神秘人,可有看清他的面容?這三人又是如何死的?”
捕快愣了愣,說道:“那人身形輕快且迅速,小的們並未看清,只見其黑影。這西謨三人,均死於毒發,小的猜想,或許是帶有劇毒的銀針。”
涼皇摩挲了下下巴,似乎是在沉思着,道:“暫且先交給錢知令。”
捕快道了句是,便將那死去的幾人蓋上白布,帶了下去。
見其深思熟慮着,納蘭清如調笑着道:“皇上,好容易您病好了,就不要着手此事了吧。”
她眨着媚眼。
其實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而她也是希望這件事能夠越鬧越大。
但是假話還是得說一說的。
果見,涼皇也知曉此事的不一般,便緩慢的伸出一手示意她不必再說。
納蘭清如見好就收,便也沒有再多嘴,繼續喂他吃着果子。
“皇上日夜操勞,可要顧着點自個兒的身子纔是呀。”她嬌笑着。
“你有心了。”涼皇拍拍她的手背,目光似要吃了她一般。
納蘭清如臉嬌羞着,道:“這是自然的。”
於是,二人說着說着,便又滾了起來,身形糾纏着。
外頭路過的丫鬟嘆了口氣,覺得自從來了這個娘娘後,皇上就整日的沉迷於情慾之中,這清妃,可不就是個妖女呢!
先前寧妃在世的時候,恩寵也不至於如此。
待納蘭清如回到了寢殿中,便立即喚了心腹,命令道:“去衙門看看。”
他領命,趕了過去。
來到衙門中,那幾個捕快將西謨三人的屍體擡到了杵作面前,讓其進行一個屍檢。
一會功夫過後,果真確認無疑,乃身中的毒針。
捕快將縣衙知令錢大人給喚了過來,詳細的將此事說了一遍。
聽完,他驚歎道:“本官知道了!定是那西謨國想要來我涼國臥底,進行不爲人知之事,待被發現過後,便派一人來針對自家人毀屍滅跡!”
捕快有些錯愕的聽着,被其唬的一愣一愣的,覺得還真有些道理。
錢大人正了正色道:“此事本官要儘快告知皇上纔是。”
不管如何,西謨將士來到涼國,準沒有什麼好事。
衆所周知,涼國的關係並不好,且是敵對之國。
所以他們只能往那不好之處作思,以此來猜想到他們真正的目的。
縣衙知令錢大人火速的進了宮中,而這廂的納蘭清如也同時從心腹那兒知曉了此事,便坐等着看好戲。
“老臣叩見皇上。”他面上帶着焦慮。
而涼皇則是慢悠悠的,不緩不慢的讓他起身渾身被丫鬟輕柔的捏着,舒適不已,哪裡還記得死去的寧妃,不過是一時的傷心罷了。
“錢大人可是有什麼發現啊。”他歪着身子靠着,體態雍容。
縣衙知令便將自己所想給皆言了出來。
涼皇當下便坐起了身,覺得他所說很有道理。
“老臣以爲,現在諸國紛紛對我涼國有所忌憚。派過來的臥底數不勝數,皇上可要有所提防啊。此番這三名西謨之人死的不明不白的,全然阻斷了我等的審問,這幕後之人怕是有心如此。”錢大人一瞬間想到了許多,便將自己的想法全說了出來。
涼皇一直附和着點頭。
“那你想怎麼辦吧,給朕一個方案。”涼皇體態雍容的繼續靠了下去,丫鬟再次輕柔有道的揉捏着。
錢大人心下沉思了片刻,隨即一個很好的點子冒了出來,道:“皇上,老臣認爲,可以殺雞儆猴焉。”
“具體怎麼做?”
“將這三名西謨之人的頭顱懸掛於城門處,這樣好讓別國也不敢再來犯,心知肚明。”錢大人說完,低下了身子稟道。
涼皇覺得可行,此法甚好,便立即派人去爲之。
一時間,整個涼國可謂是熱鬧紛紛,人擠人的,皆堵在了一起,想不知曉此事都難。
心腹聽了納蘭清如的命令過來探看,發現那城門之出正懸掛着那三人的頭顱亮相於民。
百姓們只當是這些外來賊子做了極不好之事,爭相的指指點點,嘴裡沒有一句的好話。
他回去過後,便悄然無聲的觀察了一下四周,暗示了下納蘭清如,後者喚其進來。
“主子。”
心腹將城門口一事告訴了她。
“此事我已經聽說了。”
這麼大的一件事,宮中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那接下來該怎麼做。”他單叩在地上詢問。
“你速去西謨,將此事放風給皇帝,其餘的,就看他們的做法了。”納蘭清如獰笑着。
她的這一招可謂是狠然,挑撥離間這種事情她最會做了。
心腹凜然,便動身前往西謨。
但他的身份不便,所以需買通宮中的太監,才能夠將此事迅速傳播開來,到尉遲夜的耳中。
這廂,姜瑾在仲容恪的營帳裡是愈加的坐立不安,她有極其強烈的預感,有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但是這個即將,她不知會是什麼時候。
邊疆將士們個個驍勇善戰,且有勇有謀,埋伏諸多。
此地形皆對西謨過來的將士們極其極其的不利,恐會中了其圈套,被其一網打盡。
還有那軍中佈防圖,若是能將這兩樣圖紙拿到,那麼君無弦的勝算就會多許多。
只是,這堪比登天一般難。
她想來想去,都不知該如何去做。
但是,侍女阿佩她知曉這兩張圖紙所藏的地方,難道要她去冒險麼?
姜瑾只是不放心,怕她因此暴露了。
然這是最好的法子了,只能夠試一試。
如果不去做,那麼便永遠拿不到。
她這般思慮着,便想要將侍女阿佩喚進來。
這廂,營帳外有些聲響,她的鳳眸微動,上前幾步探尋,卻在掀開簾子的一瞬間,她感到驚詫不已。
只見那前頭正跪着阿佩!
她身上明顯還有被凌虐過的痕跡,正衣衫襤褸的被綁在外頭一聲不響的跪着。
爲什麼她沒有聽到任何?
姜瑾想要出去,卻被將士攔了起來,道:“王妃請回吧,大王吩咐了。您不準踏出一步。”
“放肆,本王妃難道一點權力都沒有了麼!我只是想要知道,那侍奉我的女侍,爲何會這副光景在此!”她的鳳眸裡帶着不可置信以及措手不及。
將士想了會兒便道:“這侍女犯了事,但礙於軍中人手或缺,大王便只懲罰了她。現在她只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了。”
什麼?!姜瑾如同晴天霹靂,面色慘白,身形微搖晃了一瞬。
她看着那前頭距離自己並沒有多遠的阿佩,正面如死灰的跪着,她的心就凜凜不已。
“她,到底犯了何事。”
將士想也沒想道:“此女鬼鬼祟祟的在軍機處竊聽,被幾個兄弟發現了,便懲戒了一番,帶到了大王面前,這纔有了此景。”
姜瑾咬脣不語,道:“知道了。”
“我要見大王。”她的一雙鳳眸如嗜血般冷然。
將士駭然了幾分,道:“王妃若想要面見大王,屬下這便去爲您通報。”
過了一會兒,他回來道:“王妃,請過去吧。”
姜瑾提着裙子,帶着冷意的憤怒,朝着那主營帳走去。
仲容恪正不動聲色的與含煙對弈着。
她現在了簾內,不作打擾的一直靜靜站着,等待他二人下好。
含煙見到了她,面色擔憂,道:“王上,王妃來了。”
他似沒有瞧見她一般,依舊手執着黑子,充耳不聞的思索着,視她而不見。
姜瑾暗暗隱忍着,站立在一旁,胸口微微上下起伏。
一炷香,兩炷香,三炷香的時辰過去。
她的雙腿有些麻意,但是卻依舊挺直着。
一局終是下完,仲容恪才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注視着她道:“有何事。”
她微微一笑,方纔這段時辰她想了許多,覺得不可這麼輕易的爲一個女侍所求情,開罪於他。
所以,姜瑾便委婉的轉換話茬,道:“阿瑾的生辰快要到了。”
是在冬月。
只可惜每一年的生辰都是在將軍府度過的,如今卻是要在異國他鄉。
他的眼中帶着稍許的詫異,似乎很震驚她會說的這個,而不是其他。
“本王會大肆操辦的。”仲容恪承諾道。
“在此之前,還請王上送阿瑾一個賀禮。”姜瑾微笑着。
“什麼賀禮,王妃想要什麼。”他低頭睨着她。
她的手指微微平指,在風拂過帳簾時,恰巧看到了那外頭跪着的女侍阿佩。
“阿瑾身邊正缺個伶俐的丫頭,不如王上便把送給我吧。一個啞了的女侍,相信使喚起來會更加得心應手。”這便是她拐着彎想要說的。
若突兀的進門便怒氣衝衝的職責他,說爲何要責罰那侍女,只會更加引起他的不滿。
王者都是要顏面的,她現在更加清楚仲容恪的脾性,那便是不容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
“爲何,偏偏要此女。本王軍中伶俐的丫鬟甚多,挑選個最好的送予王妃豈不更好。”他的一雙豹眸黑金閃閃着,似要將她吞噬一般。
姜瑾笑,回道:“她合我的眼緣,且聽那幾個將士說。她犯了事被王上毒啞了。阿瑾便想着,那便留在我的身邊盡心伺候着吧,左右我也喜歡清靜。”
仲容恪眼底波動了一瞬,他沒有立即迴應着其懇求,而是選擇沉默了一會兒。
“只是一個女侍而已,王上都不肯給阿瑾麼?那這賀禮,我也不要了。至於這生辰麼,王上忘了便好,省得麻煩。”她的語氣平和,沒有絲毫的氣惱。
像是在說着與她無關之事。
“本王答應你。”他心底複雜了一瞬。
姜瑾立即轉換了笑顏,道:“阿瑾多謝王上。”
驀地,對着他福了福。
“這等西謨禮節,還是不要帶來邊疆了。”仲容恪低沉着道。
她怔了怔,頷首。
待掀簾出去後,姜瑾來到侍女阿佩的面前,充滿憐憫的將其繩索解下。
再將她面上的青絲拂到一旁。
“你放心,你今日替我所做的一切。來日我必百倍報予你。”她的話裡帶着鄭重。
阿佩的眼中含淚,發不出一絲聲,悽然的點着頭。
“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接下來,我自己做。”姜瑾壓低聲音,用只有她二人能聽見的音說道:“只是,你的記性可好?”
她有自己的打算。
阿佩愣了一愣,但還是用力的點着頭。
“那便好了,我正需要這點,你又對此熟悉不少。”姜瑾微笑着撫着她的髮絲,接着道:“我已經同王上將你討要過來了,現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你。若是動了你,便是動了我。本王妃,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你等着看。”
她的鳳眸裡閃過一絲鋒芒。
侍女阿佩感激涕零,不知該說什麼,只是低低的哭泣着。
姜瑾將她攬過,安慰的拍着她的後背。
仲容恪沒有瞧見這些,只是坐在營帳中,若有所思。
含煙見了,便上前道:“王上,還是少思少慮些罷,對身子不好的。”
近日,她能感受到他漸漸對自己失了興致,連那等事也不做了。
或許,是公子的藥效起了?
還是,被他發現了什麼?
含煙一邊心神不寧的寬慰着他,一邊又自行的胡思亂想着。
姜瑾把侍女帶進了營帳裡,那將士瞧着奇怪,但也沒說什麼。
畢竟是看她從大王那兒出來的,許是替其求情去了。
她拉過女侍的手,在那上頭一筆一劃的,緩慢的寫着,一遍又一遍。
阿佩仔仔細細的看着,而後思量着,點頭。
眼神中透露着堅毅,讓她放心。
驀地,她在姜瑾的手中也寫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