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對虎頭
到了醫院,醫生把檢查的結果告訴了我,並不是什麼大病,而是因爲疲勞過度,煙抽的太多,肺部出現了炎症,外加上有些營養不良導致的貧血。
背屍體,運送屍體都是體力活,每天早出晚歸,基本上都不能吃上一口正常的熱乎飯。再加上有我這個敗家侄女拖後腿,天天方便麪糊弄他,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愧對他這麼些年的養育之恩。
冥炎守在我身邊,看着我守在牀邊內疚的掉眼淚,不知怎麼安慰只能默默地守着,直到叔叔醒來。
叔叔大概也沒有想過,只是個小感冒就能把他拖垮成這樣,醒了之後就打算辦理出院手續,卻被我硬生生的按住了。
“單主任那邊我打招呼了,我給你請了一個月假,前半個月你在醫院調養,後半個月,回家調養。我每天上午上班,下午會請假照顧你,所以這一個月你哪都別想去,就給我呆着。”總拿吃藥搪塞我,這回累出病了他別想就這樣糊弄過去。
叔叔扭不過我,只能安心留在醫院住院,但是說什麼也不住單人間,非要去廉價的雙人間,爲了節省那幾個費用。這方面我拗不過他,也算是我們爺兒倆扯平了。
臨牀的是個很樸實的夫妻,男的姓張,他妻子姓王。生病的是丈夫,好像是因爲肺部疑似長了腫瘤需要手術,但是手裡的錢不夠,只能暫時留院打針觀察。
我白天上午不在,不太放心叔叔一個人到處瞎晃悠,所以買了些水果和慰問品給他們,怎麼也算是鄰居有個照應我也放心些。
一轉眼一個禮拜了,叔叔的病情在藥物和靜養之下,好轉了不少,就連灰暗的臉色也變的紅潤了。可能是我試着做飯的關係,一日三餐正常了,心情舒暢了也就百病全消了。
那天下午,我煲了雞湯給叔叔送去,一進病房正好王嬸從裡面走出來,眼圈紅紅的看樣子像是哭過。
我通過觀察,發覺他們的生活很簡樸,哪怕生病了,吃的東西也只是偶爾有肉的素菜。叔叔吃的不多,所以每次都先分給他們一半,他們沒有嫌棄反而很感激。
之後我就每次的飯菜中多帶出來兩人份的,我能明白叔叔的意思能幫忙就幫幫,盡些綿薄之力也是好的。
這次也不例外,依舊是三人份的雞湯,王嬸見了我勉強的擠出笑容,抹去眼淚和我打招呼說道:“小悅來了,你叔剛剛還說你來着。”
我沒有揭穿什麼,而是開玩笑說:“一定是嫌我速度慢了,我今天做了雞湯,王嬸一會和張叔一起喝點吧!”
王嬸對我感激的笑了笑,但那笑容很苦澀,很難過,“這些天謝謝你們的照顧了,你張叔他今天沒有口福喝不了了。”
我不懂看着她,“爲什麼?出了什麼事情?”
“他,他被送進了搶救室。”說到這裡潸然淚下,捂着嘴抽泣着,搖了搖頭說道:“不說了,我要去抽取手術費的剩餘部分,不然……”
最後她說不下去了,拍拍我的肩膀,跑向走廊的電梯口。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
冥炎站在我身邊,望着已經走進電梯的王嬸的背影,也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他們夫妻都是長壽命,心善的人會有貴人相助的。”
我歪着頭盯着他,這話怎麼聽都像是神棍的口頭禪,我竟然不知道這傢伙也有未卜先知的潛質。有些來氣,他這是在損我嗎?張嬸是善人,我就是惡人?
忍不住冷哼:“你的意思我就不是好人,是短命相了?”
……
冥炎被我噎的無語,只能無奈的苦笑着。他清澈的眸子又覺得他不像是再忽悠我,我撇嘴沒有在和他對着幹,推門而入。
看到叔叔長吁短嘆的望着隔壁空出來的牀位發呆,聽到我進來這纔回過神來。
今天室友進了搶救室,叔叔的胃口不是很好,只是吃了很少的一晚。心事重重的看我又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還從未見過他這樣吞吞吐吐的,有些受不了的直言問道:“叔,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麼啊?能不能別這樣溫吞吞的,你不彆扭我看着都鬧心。”
叔叔拿出他錢包的銀行卡遞給了我,我接過去不懂的盯着他,“啥意思?”
“他們,手術費差四萬,親親已經送來了三萬,還差一萬,我想……”
我長鬆了一口氣,手拍在腦門上,這老好人又愛心氾濫了。站起身,又倒了碗雞湯,“停,打住,你把那碗湯喝光了,我就幫你把事情辦妥。”
叔叔聽我說完,烏雲密佈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陽光。端起飯碗就喝了起來。
冥炎雙眼泛着迷霧,盯着叔叔和我,先是驚訝再來是敬佩。我不明白像我們這樣一對虎頭的叔侄有什麼好敬佩的。
可是明知道他幹傻事,我竟然都不組織就陪着他一起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