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鬍子真的象一條毒蛇一樣,靈動而且兇猛,樑子動作比較遲緩,但是下手非常重。對方領頭的漢子可能根本沒想到這兩個人如此扎手,本來氣定神閒的站在後面看熱鬧,這時候也慌了。
而且,我們身後的月光下,和尚也從藏身地猛撲了過來,他握着一根和小鬍子一樣的合金管,一棍子幾乎把一個敵人的胳膊都給砸斷了。
前後之後不到兩分鐘時間,但我心裡已經完全安穩了下來,有小鬍子跟和尚他們在,這十幾條雜魚一樣的角色,根本不夠看。不過我們畢竟只有四個人,而且對方可能有槍,所以不想在這裡糾纏,一邊打一邊往山下撤。
領頭的漢子感覺手下有點招架不住,憤怒中又帶着驚訝,揪着方叔的衣領問:“衛八手下沒這麼硬的角色!他們是誰,你到底認識不認識!”
“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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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曹實搬來的人?”
漢子跟方叔說話間小鬍子又放倒一個對手,和尚就覺得打的很乏味,沒有挑戰性。我一邊跟在小鬍子身後東躲西藏,一邊琢磨,就算老頭子當時沒有防備,這種水平的敵人怎麼會把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老頭子手下除了曹實以外,還有幾個硬手,倉促間不應該垮的這麼快。
十五六個敵人很快就被放倒一半,剩下的都讓打怕了,小鬍子闖出條路,迅速帶着我們朝山下撤。我聽到那個領頭的漢子在發狂一樣的大叫,隨即,身後就傳來了槍聲。我們也有些發憷,一口氣跑出去兩三公里。
我沒有他們倆那麼好的身體,雖然打鬥的時候連頭髮都沒掉一根,但這一通狂奔下來累的半死,沒等我氣喘勻,小鬍子就說我們得連夜趕回江北,到老頭子的居所去一趟。
“衛八肯定不會露面了。”小鬍子仍然拖着我在慢慢的跑:“江北出事的時候,衛八在外面,他的銅牌拓本,我們一定得拿到!”
我也在緊張的思索着,除了方叔這裡,我實在想不出老頭子還會躲到什麼地方去。小鬍子的話讓我有些不快,他是在幫我,但同時也有自己的私心,一心要拿到老頭子的銅牌拓本。
但是現在的真實情況就是這樣,如果小鬍子不拿拓本,這些東西遲早也要被打垮老頭子的人給搜去。左右權衡一下,我寧願拓本被小鬍子拿到。
村子到最近的縣城之間沒有車,只能步行過去。我跑的滿頭大汗,脫離了危險之後,心裡那股涼意就不由自主的又冒了出來。方叔跟老頭子幾十年的交情,都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卻幹出這樣的事,以後連見面的餘地都沒有。
不過這一場打鬥並非沒有任何收穫,最起碼我知道了,老頭子現在仍然沒被人找到。和尚就勸我別太在意方叔的事,不能指望全世界都是岳飛和關羽那樣的人,有白就會有黑。
我們在縣城高價僱了輛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江北,進入市區的時候已經快凌晨四點。老頭子不習慣住樓房,所以專門買塊地皮蓋了幾進院子,院子大概是在江北城郊結合部的位置,不算繁華,也不算荒僻,我在那裡住了十幾年,閉着眼睛都不會摸錯。
整個院子黑乎乎的一片,在外面看不出裡面的任何動靜。我心裡又忍不住開始難過,老頭子的院子過去很熱鬧,前院住着不少夥計,燈火通明,經常打牌喝酒,一鬧就鬧個通宵,我半夜睡不着的時候就偷偷跑過去跟他們鬧,開心的不得了,但是現在,院子還是以前的院子,人卻沒有了。
院子大門從外面上了鎖,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敵人,我從來不操心老頭子的家產,所以一些貴重的東西都由他自己保管,我不清楚具體的藏放地點,現在就很麻煩,不但要防備有人埋伏,還要臨時去找拓本,小鬍子也沒辦法,再過兩個小時天就該亮了,到時候更難辦。我們悄悄商量了一下,由和尚翻牆進去先摸摸情況,他身手好,萬一有意外,全身而退還是不成問題的。
過了一會兒和尚攀着牆頭跳下來,對我們說院子裡沒有燈光,也沒看到有人,因爲整個院子很大,他不熟悉地形,不敢亂走動。
沒有燈光,也沒有人,卻並不能說明裡面很安全,從敵人打擊老頭子的手段上看,他們的計劃非常周全完善,連方叔那邊都派了人。小鬍子本來不想讓我涉險,但他們都不知道路,黑燈瞎火的去臨時亂摸,效率很低,無奈之下,我也只好翻牆進了院子。
在路上我們已經把目標商議好了,整個院子很大,前院是一些夥計的住處,老頭子,我,還有衛勉過去住在中院,後院是空閒的,原本想弄個小花園,老頭子癱了以後就沒興致擺弄花草。院子裡沒有什麼禁地,象曹實這種身份的親信,除了不敢擅自去老頭子的臥室,其它地方都可以隨意涉足,所以我分析,如果拓本真被老頭子放在這裡的話,最有可能的地點就是他的臥室。
不過,事情已經出了好幾天,敵人不會不搜院子,拓本有沒有遺失還是個未知數。其實我早就認真想過一個問題,老頭子這次翻船,主要原因極有可能是西夏銅牌,因爲他一向做事有分寸,除了當初搶地盤的時候跟薛金萬惡鬥了兩年,平時很少輕易樹敵,猛然間就遭了滅頂之災,原因大概不外乎這些。如果從我的立場出發,絕對不會爲了拓本而冒險,但小鬍子太看重這東西了,明知道里面可能是個陷阱,也咬着牙要去闖,而且事情本身難度就特別大,不僅要保證老頭子把拓本藏在家裡,要保證敵人沒有搜走,還要保證我們必須找到。
因爲目標很明確,所以別的地方都被忽略了,我帶着他們輕車熟路的藉助院子裡可以藏身的隱蔽物朝臥室走。因爲太熟悉了,所以我可以不發出任何聲響和動靜就摸到後院去。
我們用了幾分鐘時間就來到臥室門口,老頭子的臥室從來都不上鎖,因爲能被挑到院子裡來的夥計都是懂規矩的。這時候我就看到,門上搭了一條鐵鏈,掛了一把明鎖。
我頓時就有些犯難,門被鎖了,兩扇窗戶都是從裡面栓死的,我們該怎麼進去?
“我來。”
和尚稍稍直了直腰,習慣性的朝四周望了一眼,然後手裡就多了根很細的鐵絲。
和尚的動作嫺熟到極點,一隻手用鐵絲在掏鎖,另隻手則緊緊捏住鎖鼻,兩分鐘之後,一聲很輕微的響動就他手裡的鎖芯中傳出,他輕手輕腳的拉開鐵鏈,貼着門縫聽了聽,推開了臥室的門。
臥室外間大概十四五平方,裡間是睡覺的地方,結構和室內的擺設都非常簡單,只有幾件老傢俱。
我們不敢開燈,也不敢弄出任何光亮,只能藉着從窗子外透射進來的一點月光在臥室裡找,和尚負責地面,樑子負責牆壁,小鬍子翻看幾件老傢俱,我藏在門邊望風。臥室雖然小且簡單,但要想刻意去找一個能藏東西的地方不大容易,特別是老頭子這樣的人,要藏東西就會藏的很嚴密,我過去對這些事情從來都不留意,這時候乾着急也說不出任何有幫助的線索。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過的越久我就越心虛,總覺得四周的黑暗裡隱藏着什麼,所以忍不住催促他們快一點。小鬍子也不答話,搜索的很仔細,他翻了那些老傢俱,然後翻身鑽到牀下。下面太黑,什麼都看不見,他拿出一支筆式手電筒,裹住衣服照明。
過了大概幾分鐘時間,緊貼着牀內的牆壁上發出“喀喇”一聲極低的輕響,我一聽就知道他找到了暗格,現在這個年代,也只有老頭子那樣的人會使用這種辦法去藏東西。
而且這個暗格的機樞是連環的,破開一道,還有另外幾道,把它們全都打開了,最後藏東西的暗格纔會出現。機樞的設計很精巧,必須用巧力和技術打開,如果來硬的,機樞被破壞的同時,裡面的東西也會被毀掉。
緊跟着,臥室裡就不斷傳出那種很輕的機樞被打開的聲音,小鬍子應該懂這些東西,找到一個突破點,就可以把其它的一一搞定。
最後,真正的暗格被打開了,只有一尺見方,但裡面空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我潛意識裡就覺得肯定是老頭子已經把拓本給轉移了,和尚的嗓音頓時有點發顫,剛要說話,臥室不知道什麼地方猛然間響起清脆的鈴聲,在凌晨四五點鐘的情況下,鈴聲顯得無比扎耳,我心頭一緊,連忙招呼他們撤。和尚一個箭步就躥到我身邊,小鬍子卻不肯走,回頭對我們說:“等等!”說完,他乾脆大開手電,把臉湊近暗格仔細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