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慶幸的事是什麼?毫無疑問,是在必死的困局中奇蹟般的活了下來。儘管小鬍子和晉普阿旺都受傷了,但他們還是活着的。
小鬍子慢慢從石頭上坐了起來,朝下面看了幾眼,然後加快速度,一躍而下,他隨身有個瓶子,裝的是老輩土爬子隨身必備的外傷藥,情況還不算完全穩定,他把瓶子裡的藥粉倒出一半,抹到晉普阿旺後背上,另一半倒在自己胸前的傷口上,草草的包了一下。
爆炸的力量讓那羣怪東西死傷嚴重,擠在最前面的已經被炸的找不到了,外圍的那一圈也受了波及,正在地面上掙扎。不管這些東西還有沒有活動能力,必須弄死,免得留下任何後患。小鬍子和晉普阿旺不約而同的在爆炸衝擊過後的現場開始行動,這時候的狀況就對他們非常有利了,他們一個挨一個把沒有死透的怪東西都殺掉。
大概十分鐘後,樹冠覆蓋的這片區域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一點點聲響都沒有了,遍地都是怪東西的殘肢,還有它們脫落的繭子。兩個人一身是血,站在狼籍的戰團外,鬆了口氣。
一直到這時候,小鬍子纔有時間和精力再次重新審視那個樹幹根部的小洞,他和晉普阿旺仔細的好好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跑到了樹幹那邊。晉普阿旺還有點不放心,順着樹幹攀爬上去,想再看看厚厚的樹冠上部有沒有危險的徵兆。小鬍子坐在樹幹旁邊,先拿起了那個被遺落的陳舊的揹包。
揹包雖然陳舊,但一直到現在仍然非常的結實,裡面的東西很多,卻沒有什麼可以說明那兩個人的真實身份。
小鬍子把所有的東西都給掏出來了,在包的最下面,有一疊用夾子夾起來的紙張,這些紙張看樣子不是非常重要,就那麼隨便一夾,丟在了揹包裡。紙張發黃,佈滿一層黑色的黴斑,上面的字跡大部分都是歪歪斜斜的,書寫的非常潦草,而且裡面的內容幾乎看不懂。
書寫的人可能在用一種獨特的手法來記錄信息,聯繫潦草的字跡,可以推測到,他估計是在像做一道複雜的數學題一樣,把所有的推導過程都記錄在了紙張上,但是小鬍子看了半天,看的有點雲裡霧裡。
他就在這裡看了好半天,晉普阿旺從樹上下來了,擦掉頭上的汗水,對小鬍子說他們的運氣算是不錯的,在龐大的樹冠高處密密麻麻的針葉層中,還有一些懸掛着的巨大繭子。但那些繭子已經乾硬發黑,可能是繭子裡的東西已經熬不過時間而死去了。
“這些是什麼?”晉普阿旺看着小鬍子手裡拿着的那些快要爛糟的紙張。
“再等等,等我看完。”
小鬍子盡力從潦草而且看不清的字跡裡分析線索,但是記錄下這些信息的人明顯有一套獨特的手法,小鬍子能看懂的內容不多,當他把所有的紙張全部瀏覽了一遍之後,就又轉頭看了看旁邊粗大的樹幹。
“暫時搞不清楚這兩個人的來歷,他們留下的書面線索也不多,但在記錄的結尾,有一些內容是可以辨別的。”小鬍子對晉普阿旺說:“這片深淵是古老宗教留下的一處古遺址,對某些人來說,這可能是最重要的一處遺址,古宗教把一個無法估量價值的東西留在了這裡。”
“什麼東西?”
“書面內容記錄的晦澀,我能看到的就只有這麼多。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不是圍繞着末世預言在做事,他們沒有提及聖器,來到這裡好像只爲了這個無法估量價值的東西。”
小鬍子說完之後就默然想着,在敕侖湖外圍發掘出的那個如同伏藏一般的罐子裡的陶片,清楚的說明了在當時的時代裡,古老宗教發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這個重大的事件,和那兩個人所要尋找的無法估量價值的東西,之間會有什麼聯繫嗎?
“我們就從這個小洞入手吧。”小鬍子說:“那兩個人雖然沒有留下更加直觀的線索,但他們肯定知道一些真相,進入深淵之後,他們就直接在這棵大樹的樹幹處動手挖掘,說明這是個比較明確的目標。”
樹幹下的這個小洞挖掘的很見功底,不過小鬍子能看出,這不是土爬子的手藝,挖洞的人肯定有點本事,甚至有縮骨之類的功夫,所以洞口非常窄,一般人進不去。小鬍子沒有學過這些,儘管他可以勉強鑽入這個洞,但進去之後就難以施展手腳,所以他從洞口開始,一點點的把入口以及洞的直徑擴寬,打了下去。
當初挖洞的人爲了節省時間,把洞幾乎正直着打了下去,但是沒等他挖到終點,就遭遇到了怪東西的襲擊,不得已回到地面。有了之前的基礎,小鬍子動手就方便了很多,只需要擴寬就可以了。他一路打下去,大概有五米左右的時候,原洞就到了盡頭,後面得自己動手挖。這是小鬍子的專長,挖的很順手,然而又挖下去一米半左右,土層中就有一層厚而且堅硬的石層,隔斷了去路。
這種石頭是一種堅硬的岩石,跟墓磚不是一個檔次的,如果準備充分,有合適的工具和時間的話,小鬍子還可以勉強想想辦法,然而這時候卻不行。他又朝旁邊挖,試試這層石層的範圍,但挖不過去,如果要硬着頭皮在這裡搞下去的話,那麼工程量就會很大,僅靠他一個人,十天半個月也不知道能不能搞定。
“沒辦法了嗎?”
當小鬍子頂着一頭土屑鑽上來的時候,晉普阿旺就表示自己有力氣,可以不停的挖,但小鬍子搖搖頭,他對土石結構的熟悉程度不亞於一些專家,挖不過去就是挖不過去,真的沒辦法。尤其是在這個時候,該放棄的就要放棄,否則還會帶來不良的後果。
“我們到深處去看看吧。”
這已經是古老宗教在漫長的遷徙中倒數第二個點,也是他們僅能掌握的已知的線索,如果在這裡還沒有確切的聖器的信息,那麼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可能都要盲目的尋找,重新開始發掘一切有關的東西。小鬍子收拾了一下東西,臨走時帶着一點點不捨,看看樹幹下面的洞。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棵大樹不會無緣無故的長成這個樣子,一定會有秘密,然而秘密和他們隔着一層堅硬的石層,無法觸及。
這棵龐大的樹就卡在深淵底部最狹窄的位置上,越過了樹冠籠罩的範圍,地域就慢慢變寬了。古老宗教從東向西不斷的遷徙,可能經過了漫長的幾個世紀那麼久,在這期間發生了一系列的事件,不過因爲大魯特地位的鞏固,宗教政權和神權高度的統一化,他就像是一個帝國的皇帝,如果大魯特中有英武之主,那麼宗教就會像一個國家一樣長足發展。顯然,這個時期的古老宗教是非常昌盛的,他們有能力把深淵的底部大規模改造。
對於古老的宗教以及部落來說,祭祀永遠都是日常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深淵像一個巨大的祭祀場,小鬍子和晉普阿旺慢慢朝深處走了很遠,他們看到了一些完整的建築,都不是用來住人的。
前行了大概有差不多一華里的時候,他們手裡的光線就在不遠處折射出一個巨大的影子。根據目測,這是一個如同九層塔一樣的龐大建築。古老宗教的喪葬習俗已經經過了變革,九層塔失去了最早的意義,到了當時,它成爲單純的祭祀場所,不再用來保存大魯特的遺體。
九層塔的規模也發生了變化,嚴格來說,它不再是一座塔,而更像是“壇”,沿着巨大的底座,上面壘起了八層,在最頂端,應該就是當時祭祀時的中心。
最開始的時候,小鬍子覺得這樣的建築應該只是一種象徵和儀式,除了祭祀,它沒有其它任何用途,所以每一層的內部,都是實心的。但是當他和晉普阿旺慢慢走向了這座龐大的祭壇時,卻發現在底座的一端,明顯有一道門的痕跡。
“只有底座是空的。”小鬍子在這裡觀察了很久後,對晉普阿旺說:“上面的八層用石頭直接壘起來,沒有空隙。”
底座上的那道門,彷彿是直接嵌在石頭裡的,只有一圈很淡的痕跡,石頭蒙着的灰塵帶着一點點時間的味道。把這層厚厚的灰塵抹去之後,他們就在門上,看到了一個淺淺的六邊形的印記。
隨着這個印記,小鬍子馬上回想到了六角木樓和地下墓穴,末代大魯特的話,原木棺中的六角碎片。
“這是一把鑰匙。”小鬍子取出那塊六角形的碎片:“可以打開應該打開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