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鬍子泛起一身雞皮疙瘩的同時,還有深深的戒備,他分辨的出,自己聽到的聲音不是上面那支隊伍發出的,而是從牆角那根傳音管發出的。傳音管就在塔內,如果從管子裡能穿出聲音,那麼只能說明,塔上面有人。
小鬍子一下就收住了步子,飛快的閃到了那根傳音管的喇叭口旁邊,聲音更清晰了,就是從這根管子傳來的。這陣聲音中有一種來回翻騰亂七八糟東西的響動,有打火機的聲音,其中還夾雜着兩個男人的交談。
他不由自主就朝三層通往四層的臺階上望了一眼,聲音可能是從四層,至多從五層傳過來的,否則不可能這麼清楚。
這個地方,會有人嗎?小鬍子不懷疑還有別的入口,但是德國人的隊伍已經在上面開始尋找下來的路了,光線人聲傳出去很遠,四層五層如果有人,難道沒有一點察覺?小鬍子本來有些緊張,因爲前路後路都有人,然而隨着喇叭口傳出的聲音,他很快就被吸引了。
吸引他的,是這陣聲音中兩個男人的談話。小鬍子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但僅從聲音就能聽得出,這是兩個深沉穩健的人,語氣比較低沉。之前的談話,小鬍子沒趕上,不過從他注意開始,談話就轉入了一個很重要的切入點。
兩個交談者來歷不明,小鬍子只能聽出一個人的聲音比較細,一個比較沙啞,他們交談的聲音不高。
“先前的事兒先扔一邊不管,有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想問問自己,我們現在做的事兒有幾分真實性?舉一個例子,雍和宮的阿若喇嘛帶回來的資料,能信嗎?”
“我先要說,你這種思想本身就是要不得的。”細嗓門的人接着就說:“你和我的任務是什麼?是執行命令,而不是懷疑事情本身的可信程度。既然有命令,說明任務的每一個步驟都是經過嚴謹推敲和考慮過的,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細嗓門的話音雖然不高,但是語氣裡帶着訓斥的意思,他的話很管用,沙啞嗓門沒再牢騷,不過還是低低的嘟囔了兩句,小鬍子聽不清楚他在嘟囔什麼。
“好吧好吧,不跟你爭執這些問題。”沙啞嗓門說:“多少年了,你就這樣子,古板的跟塊石頭一樣。”
這兩個人的關係應該非同一般,細嗓門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接着響起打火機的聲音,可能是在抽菸。
“哎,我說。”沙啞嗓門的聲音本來就不高,這時候又壓低了一點,問道:“阿若喇嘛帶回來的資料全文,給我透露一下唄。”
“省省吧,這個不能說。”
“你信不過我?我是大嘴巴嗎?這麼多年了,你一點都不瞭解?”
細嗓門聽着語氣是個穩重的人,但是他一聽沙啞嗓門說這麼多年,彷彿就沒招了,猶豫了一會兒,說:“阿若喇嘛帶回來的資料,寥寥幾頁,可是你知道這幾頁資料背後的事嗎?牽扯的不是一個兩個人,都有份的。”
雍和宮,阿若喇嘛,,這些字眼都讓小鬍子感覺到,兩個男人交談的內容在別人看來可能一文不值,但對於真正接觸這些的人來說,談話內容幾乎無價,拿什麼都換不來。
“這幾頁資料,是宗教和政治聯手之後的產物,來源很複雜,我也不完全清楚,上面有上面的安排,不該知道的事,我一點也問不出來。”細嗓門慢慢的說:“資料的內容在傳遞程度上是逐次遞減的,到了我這裡,得知的肯定不完整。”
“你說下嘛,再不完整,不比我知道的多?”
“你真得改改這個毛病了,我們絕對不能有太強的好奇心,唯一的目標是完成任務,好奇心太強,會害死自己……”
“哎哎,打住好不好,咱們倆私下聊聊,怎麼老是這個調調……”
“好了好了,你聽了就聽了,這已經是在違反紀律了。”細嗓門停了一下,說:“原文不能給你複述,當時瀏覽資料的時候,時間很短,幾乎就是隨手翻了幾下複印件,開會的時候,上面傳達的是提要,多餘的話我也不能說,你聯繫自己所知道的,細細一琢磨估計就能弄明白。”
“別來這一套了,隨手翻了幾下複印件?要是別人說記不住了,我還相信,你這樣過目不忘的人,能記不住嗎?”
“不要胡攪蠻纏。”細嗓門不理對方的話,接着說:“阿若喇嘛只是一個被推到表面上的人,因爲他的身份不高,但是也不低,所以比較合適。費盡周折搞到的資料剛剛送回,上面給我們稍稍吹了點風,當時幾個人心裡非常期待,都覺得這份資料的內容將會驚世駭俗,可後來真正接觸了,才發現不是,說實話,我接觸到這些資料的第一個想法,就好像看到了一部小說的楔子。”
“怎麼說?”
“資料的主體內容一歸納,就是兩股勢力曠日持久的對抗,攻堅,防守,這場對抗持續了上千年,最終一方徹底落敗,落敗的一方留下了詛咒,詛咒被融入到了一個預言中。聽着像不像是一個故事?”
“確實像,我說這件事兒是有點靠不住,你還反駁我。”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資料的前半部分就記錄着這個小說般的魔幻故事,後半部分,是詛咒和預言的原文,原文的內容晦澀,我理解不了,又不能追着去問,這個預言的中心,其實是一件東西,詛咒,預言,還有其它的一切,全部是圍繞這件東西而產生和發展的。”
“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爲。”沙啞嗓子說:“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在每一個可能藏着這件東西的地方尋找?”
“可以這麼說,但也不完全是。圍繞這件東西的,還有一些周邊硬件,不過,怎麼說呢,找到這件東西的話,它周邊的硬件就沒用了,所以,主要目的還是這件東西。”
“這是個什麼東西?難道比我們在陝西找到的那尊龍紋鼎還要神奇?”
“這件東西和龍紋鼎,不是一個概念,或者說不是一個檔次。龍紋鼎的作用覆蓋面積,至多一個村子,這件東西的覆蓋面積,你想象不到。如果它被打開的話,你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嗎?”
“快說說,什麼結果?”
“實話實說。”細嗓門突然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兩個人的交談其實時間並不長,說到這兒的時候,沙啞嗓子就非常不滿,他很可能還想繼續追問下去,但周圍又傳來其它聲音,打算了他們的交談。細嗓門和沙啞嗓子的交談停止了,伴隨着一陣非常凌亂的響動,響動聲越來越小,直至完全聽不到。
小鬍子又探出身子朝上方看了看,德國人的隊伍發現了那根很粗的繩索,有人試着順繩子爬,但是爬了幾米之後就匆忙的退回去,他們也覺得這根繩子不牢靠,如果硬要爬的話,到中間估計就會出現意外。
傾聽剛纔的交談,只不過幾分鐘時間,但是小鬍子卻越來越覺得,這場交談很奇怪,沙啞嗓子和細嗓子的聲音是很真實的,然而總給人一種飄渺感。如果是在一個很正常的環境下聽到這些交談,那麼小鬍子很可能會認爲,自己聽到的是錄音。
這個判斷是有根據的,兩個交談者沒有提及各自的身份,但他們的來歷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除非是見了鬼了,否則不可能聽到這兩個人暗中的交談。
小鬍子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考慮了一下,就沿着石梯朝四層走。四層的格局明顯變了,完整通徹,這裡的擺設非常簡單,像一個寺廟中上師打坐修禪的精舍。接近南牆的地方有一個蒲團,草編的蒲團爛成了渣。這個地方可能是傳音管的盡頭,也就是說,小鬍子剛纔從傳音管另一端所聽到的聲音,一定是從這裡傳過去的。
但這裡明顯沒有人,不僅沒有人,而且是很多年都無人涉足,地面的灰塵是完整的。傳聲筒的前面是爛掉的草墊,草墊旁只有一口漆黑漆黑的爐子。這個爐子引起小鬍子的注意,它很像一個壓經爐,不過只是器形相似。
爐子就在傳音筒的下方,小鬍子覺得爐子並不大,至少可以把爐蓋打開,看看裡面是否有什麼蹊蹺。他的力氣很大,但小小的爐子上,爐蓋彷彿跟爐身緊密的連爲一體,怎麼拿都拿不掉。不僅如此,小鬍子又試了一下,整個爐子好像都是長在地面上的,他已經用了最大的力量,爐子還是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