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誰也不替,只替自己做事。”對方的聲音沒有一絲情感,像一塊凍的很硬的石頭,他直言不諱的就告訴我:“告訴你這些,只是爲了讓吉拉一木也參與進去。”
這個人如果真的是6的話,那麼他的能量,尤其是對信息的掌握度,就大到了讓我難以置信的地步,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不僅僅是‘洞’悉‘陰’沉臉和老頭子的行蹤以及動機,就連之前一直沒有出現過的吉拉一木的組織,也瞭解不少。
他明顯是在釣魚,但是他拋出的餌料卻讓人無法拒絕。單從蘇日這方面講,他的組織對於古羌人聖物的追逐已經到了狂熱的地步,即便知道是一個火坑,爲了拿回聖物,蘇日也會跳。
“吉拉一木參與進去,對你有很大的好處嗎?”我就順着他的話問道:“除了我,沒有任何人擁有啓動輪眼的血。鬥到最後,誰都會落得一場空。”
“你無法置身事外的,因爲你的位置很尷尬。”對方突然就問我:“你姓什麼?”
這個非常簡單的問題一下子就把我問住了,我本姓應該是師,但我是在衛家長大的,衛天這個名字叫了二十多年,如果現在改成了師天,不僅彆扭,而且連我自己可能都會很不適應。
“我對你講。”對方接着說:“輪轉長生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很久遠之前,不過,過去的就是過去的,一切的終結,都發生在一個家族中間。”
“衛家?”
“你猜對了,衛家,李陵衛家。你是否看到過概米度拿給你的虎威牌?”
這時候,張猴子就輕輕的遞到我面前一張紙條,上面寫着這個陌生號碼的歸屬地,但是我們的查詢渠道很普通,只能查出這個號碼歸屬於什麼地區,至於機主姓名以及更多的信息就暫時查不出來。
我點了點頭,接過紙條,對着話筒說:“我很想知道,你是誰,爲什麼會了解這麼多?”
“概米度拿出的那塊虎威牌的主人,就是他自己。”對方很有個‘性’,根本不理我的話茬,自顧自的說:“他叫衛離。”
下面的一些信息,我是第一次聽到,我不知道6是從何處打探來的消息,但是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在很久之前,我一直認爲老頭子和衛勉就是破敗的衛家唯一活在世間的人,然而事實不是這樣,至少衛離也是。
在當時的衛家,老太爺衛同無疑是主事的龍頭,帶着家族不斷的尋找關於銅牌以及輪轉長生的線索,但是他沒能獲得關鍵的進展。在空墓裡,衛家獲得了好處,拿到萬年青,不過對於年事已高的衛家太爺來說,萬年青其實沒有多大用處了。
衛同死去之後,衛家下面的兄弟繼續在做這個事,先後死掉了幾個,隨着事態的發展,老頭子跟他的四哥,也就是衛長智出現了非常尖銳的矛盾。衛長智也是衛家九重‘門’裡很有能力的一個,他和老頭子幾乎就是一類人,有本事,霸道,果斷,但是與老頭子相比,他缺少了一樣,正是因爲缺少的這一部分‘性’情,讓他徹底敗了,死的很慘。
他所缺少的,是老頭子骨子裡的那種狠辣,六親不認的狠辣,爲了達到目的,哪怕你是我一‘奶’同胞的兄弟,也可以滅掉。
老頭子親手殺掉了他的四哥。
在空墓事件之後,衛家幾乎所有直系的成員都服用了萬年青,因爲下面的幾個兄弟都沒有成家,所以這種‘藥’的副作用就導致衛家人丁凋零。在當時,衛長智也沒有正兒八經的娶妻生子,但是他在外面養着一個相好,僅僅就是相好的,不可能明媒正娶的迎回衛家。這個‘女’人給衛長智生了個兒子,衛長智可能很喜歡他們,但是母子兩個沒有名分,終身都沒能踏入衛家大‘門’一步。
衛長智對這個‘私’生子傳承了多少秘密,沒有人知道。但是老頭子卻明白這個‘私’生子的存在,在衛長智死了之後,老頭子曾經找過母子兩個,沒能找到。這是老頭子很重的一塊心病,就好像自己親手殺了老虎,卻放跑了虎崽一樣。然而這對母子彷彿是從衛長智的死亡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們徹底就消失了,如同人間蒸發一樣。
但是消失並不代表不存在,後來的事證明,衛長智的這個‘私’生子不僅活了下來,而且得到了一些秘密,他和衛勉一樣隱忍,不僅僅想要輪轉長生,而且想要親手殺了老頭子。只不過他知道憑自己很難做到這一點,所以暫時將復仇的事情放在一邊,只追逐銅牌。
這個‘私’生子的兒子,就是‘陰’沉臉。他們在不斷的追尋中,獲得了一點收穫,這點收穫就是一塊西夏銅牌。
‘陰’沉臉暴躁,但在一些大事上同樣非常隱忍,因爲機遇,他來到了吉拉一木身邊。他同樣痛恨老頭子,所以在元山‘交’易那一次,纔會毫不留情的把老頭子的人全部做掉。不過在當時,‘陰’沉臉能泄恨的也只有這麼多,吉拉一木還沒有中風,‘陰’沉臉不可能順利拉走一批人組建屬於自己的勢力,所以他還暫時扳不倒老頭子。
所以說,無論從利益或者恩怨上來講,‘陰’沉臉與老頭子水火不容,他們身體裡流的都是衛家的血,卻絕不容對方多活一天。
“你們都姓衛,誰也躲不過去,終究會有一個姓衛的勝出。”對方依然沒有任何感情的說道:“一百年前,輪轉長生事件進入了一個新的高‘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逐,衛家笑到了最後,其他人只不過做嫁衣做陪襯。”
“那麼你呢?你一直也躲在幕後,你不是想得漁翁之利嗎?”
“我對你講,也是給你一個忠告。”對方還是不理我的問題,說:“讓吉拉一木去跟他們爭,最後的勝出者,一定是你。”
“你希望我勝出?是因爲覺得我比衛八和衛離更好對付?”
對方不知道是不是在迴避我的這個問題,沒有任何迴應就掛掉了電話。
我想了很久,才決定把情況告訴蘇日。他的反應在我意料之中,一聽說有關於‘陰’沉臉的消息,馬上就決定趕過去。
我們商量了一下,重點說了盤龍山這個地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裡和元山的‘性’質一樣,都是地域跨度的一個目的地,也是可以啓動碎片的地方。‘陰’沉臉鬼‘迷’心竅了,他可能真的想不斷的變化地點去嘗試,嘗試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
我把情況對蘇日講的比較透徹,包括還沒有完全現身的方老和6,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不用‘露’面,留在暗處牽扯他們是最好的。”蘇日沉默但是自信,他撫‘摸’着已經磨的油亮的槍托,說:“羌人的東西,總會回到我們羌人手中。”
那種無形的壓力,讓我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我是在孤軍奮戰,不僅要面對老頭子和‘陰’沉臉,即便勝出了,還要面對一直隱藏着的方老和6,我的城府遠沒有他們那麼深,我想如果在正常情況下,我絕對鬥不過他們。
但是,我必須要了結該了結的,就算做完該做的事之後馬上就死去,也會讓自己在臨死前少一些遺憾。
盤龍山,在之前我就認爲它是要終結一切的地方,雖然那並不是真正的終點,但是來回繞了一圈,該到的人又冥冥中聚集到了這裡。
蘇日很想立即動身,但是我勸他多留兩天,我希望6可以再跟我進行一次通話,讓我瞭解多一些情況,這樣可以勝算更大。不過接下來三天時間,6沒有再出現。我就覺得,他透‘露’了關於盤龍山的信息,目的已經達到,應該不會再具體參與到即將發生的爭鬥裡。他所希望的,就是‘陰’沉臉,老頭子,還有蘇日,都在盤龍山拼的人仰馬翻,最後自己出來收拾殘局。
隊伍隨後就出發了,我派了夥計給蘇日他們帶路,我跟和尚留在最後,跟蘇日保持相當的一段距離。沿着過去走過的那條路線,我們逐漸接近了盤龍山。6因爲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提供的信息應該不會作假,但是山區很大,望着那茫茫一片的起伏山巒,誰都不知道‘陰’沉臉躲在什麼地方,老頭子又躲在什麼地方。
蘇日的人散到了山裡,我們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觀察四周。爲了不讓可能潛伏的人‘摸’到我們固定的藏身地,我們過幾個小時就會轉移。天‘色’將要黑的時候,我就決定再轉移一次,然後熬過這一夜。
考慮到這裡會有‘陰’沉臉和老頭子的人,所以我們轉移中沒有動用光源,走的很慢,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和尚覺得差不多了,就想停下來。這時候,下面的夥計就感覺周圍好像有人,他們的示警剛剛發出來,周圍就有點‘亂’,和尚辨別了一下方向,讓我先走。
衝突發生的很快,一些人迅速的聚攏過來,拼命的擋着我們。我在幾個夥計的保護下,一口氣跑出去三四百米遠,我們繞過一個小山包,剛剛‘露’頭,從幾十米外一片比較稀疏的植被中,就隱約發出非常非常微弱的光,因爲天還沒有徹底黑透,在當時那個環境下,如果不仔細看,可能就會把這種光給忽略掉。
這種極淡極淡的光,讓我感覺很不正常,它像是碎片所發出的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