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又見巾幗(三)

兩匹駿馬!

一匹好似天邊燃燒的火色紅雲,風馳電掣般照亮了整個閱兵場的中心大道。

一匹好似他的主人一樣整體的棕色透露出的始終是一種不可一世的霸氣。

阿米達身上所流露出來的這種霸氣是無論如何也裝不出來的,所以他不是裝出來的。

第一次交手,阿米達背後重重的捱了一鞭子,疼痛是自然免不了的,不過比起疼痛來更爲令他感覺到不爽的,應該是大大的丟了面子。

這面子丟的實在是不小,這面子丟給了一個女人,卻又是在這千萬大軍的衆目睽睽之下丟的。

阿米達自然是不能容忍,儘管他已經感覺到這個面前看上去似乎柔弱的女子,卻並不像他看起來那麼柔弱。

認輸嗎?

雖然這個念頭在阿米達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但是還是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不禁在心裡暗自唾罵自己:“沒出息的東西!”

當然不可能認輸,讓他認輸還不如就此殺了他來的痛快。

阿米達再一次衝了上去,就連他座下的戰馬似乎也不甘忍受如此屈辱,狂嘶着,撒開腿,速度快的彷彿是要飛起來。

塵土又一次被飛奔的馬蹄踐踏的瀰漫在空中,阿米達一人一馬身後彷彿是被噴氣筒噴出了一道煙霧。

“又來了,我看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落淚!”

赫婿芳已經被阿米達激怒了。

本來她今天的心情是很不錯的,迎着初升的第一旅陽光出現在閱兵場上,作爲唯一一名早就讓衆人“如雷貫耳”的女將,赫婿芳本就改爲自己這樣受到矚目而自豪。

赫婿芳甚至有些納悶,這個該死的胖子竟然對自己如此無禮,不過她還真的沒怎麼見過這個人,同屬於不同的部族分支,除非是戰爭期間,這些人也是真的很難見上一面。

赫婿芳粉塞威怒,氣勢卻早已經上來,胯下座騎未等主人發令,早就衝了出去,依然宛如紅雲一般,燃燒着憤怒的火焰,將整個閱兵場的氣氛迅速的點燃。

“吼……吼……”

“好樣的……”

“嘩嘩……”

叫好聲,鼓掌聲已然亂作了一團,不過卻是一Lang高過一Lang,以至於阿米達的吶喊之聲也被士兵們的歡呼給壓了下去。

阿米達這次可不想在稀裡糊塗的被人給抽一鞭子,這次他做好了充足的防備,至少在他看來是萬無一失的防備。

兩個人轉眼間又一次拉近了距離,近到兩匹馬的側身已經擠在一起!

阿米達絕對不會再次放過這次機會,他也絕對不會再次讓先前的醜態上演。

赫婿芳的鞭子還沒有出手,因爲距離太近,鞭子根本就甩不開。

可是阿米達的兩柄鐵錘卻已經山呼海嘯般從兩側向赫婿芳夾了過來,而阿米達的目標無疑是赫婿芳的頭,真不敢想象兩柄如此巨大而沉重的鐵錘要是砸在赫婿芳的頭上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真的讓人不敢想象!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突然靜止了,沒有人指揮,也沒有人喊出整齊劃一的口號,但是整個閱兵場的叫好聲,吶喊聲,鼓掌聲卻真的是在突然之間停了下來。

就連平日裡最爲穩重的胡鵬,眉宇間竟然也滲出了汗水!他原本沒有必要擔心的,他相信赫婿芳能應付阿米達的任何攻擊,但是他還是擔心起來。這已經不是因爲不相信她,而是作爲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爲本質情感上的擔心你,這種擔心除了愛情還會有什麼?

胡鵬也許並不以爲這是愛情,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赫婿芳能夠喜歡上有些木訥的他!但是,無論如何,沒有任何人在此時此和能夠阻止胡鵬對她的擔心,這本就是不可控制的東西,爲什麼偏要去控制呢?

風停了,漫天的塵土煙霧也在一點點散去,逐漸的吐露出兩個人來!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但是人羣卻又在突然之間想天邊炸開的驚雷,一下子沸騰起來!

阿米達的鐵錘最終還是沒有砸下來,他的信心這一次徹底的被摧毀了。

赫婿芳只是反手用鞭子的把子定住了阿米達的心臟,把子沒有什麼,有什麼的是隻要赫婿芳在輕輕一按,那把尖刀就會扎進阿米達的心臟,顯然赫婿芳並沒有想要阿米達喪命的想法,她的刀子沒有再進一步。

阿米達還是感覺到了疼痛,鋒利的刀刃竟然鑽透他厚重而又堅硬的盔甲抵達了他的心臟!刀子並沒有扎進心臟,只是在皮膚上輕輕的紮下一道血痕,慢慢的,慢慢的,這種感覺竟然讓阿米達再也沒有信心繼續進攻。

錘子自雙手中滑落,落在地上,發出重重的“噹啷”聲,錘子似乎也已經泄氣了……

“本……故……娘……不……是……好……惹……的……”赫婿芳一字一頓,每一個字似乎都如一把鋼刀插在阿米達的心臟裡,如果再這樣下去,阿米達似乎已經堅持不住了。

阿米達已經說不出話來,汗水從他的額頭順着臉頰,“撲打撲打”的落在了地上,一會功夫他腳下的土地依然被打溼了一大片。

如果說阿米達在與赫婿芳此次對陣以前,真的是沒有什麼能夠令他感到可怕的,如果說怕,也只有別人怕他的份。

可是這次偏偏他就遇上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赫婿芳,如果說怕,同樣的也只有別人怕他的份。

兩個同時被別人怕的人相遇在一起,只有真本事才能說話算數。阿米達有本事,不僅有一身力拔山兮的氣力,而且衆所周之的他同樣與他的哥哥阿骨達一樣懂得呼魂之術,若是被他這呼魂術叫一聲,整個人立刻就會失去知覺,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爲,只能眼睜睜的受他人的擺佈。

可惜的是土松嶺上姜維從安魂山上取回安魂草,破了阿骨達的呼魂之術,邪術已破,縱然是阿骨達武藝高強,一身蠻力,最終也擋不住賽虎手中的一杆纓槍。賽虎的槍法本來不怎麼樣,不過是耍一口大刀,若不是當初敗在姜維的手下,怎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姜維與賽虎意氣相投,賽虎本又好學,姜維也是樂於指教於他,只是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賽虎的槍法便已耍的有些樣子,幾十個人愣是靠不了身。

阿骨達縱然是死在了賽虎的槍下,更加離奇的是賽虎竟然也就在土松嶺最後一戰後突然消失,沒有任何的跡象表明賽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無疑是姜維心中的一塊心病!

阿米達敗在了赫婿芳的手下,自然是沒有了顏面,在衆人面前哪裡還擡得起頭來,只是低頭不語,只聽聞的衆人在前面嬉笑眼開,好不熱鬧。

阿米達心中那個不自在就不用說了,就連胯下的戰馬似乎也沒了脾氣,走起路來只是一步慢似一步,倒好象沒面子的不是他的主人,而是他一般。

布而達自然要將赫婿芳好生誇獎一番,忽然想起阿米達怎麼此刻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這可不像往常的他呀?

“阿米達何在?”布而達呼喊道。

而今的布而達已非往日只知道玩樂的浮誇王子,已經乃一國之王,說話的分量自然大大的不同尋常了。往日裡阿米達也是經常追隨在布而達的左右一同遊玩,兩個人之間也沒有什麼拘束的地方,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經好似大街上的兩個無賴一樣。

此刻阿米達忽然聞聽的布而達在前方呼喚,立即高聲應着:“末將在此!”一邊又揮動馬鞭,催促戰馬趕了上來。

現在的布爾達說話間已然有了許多王者氣概,阿米達立即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高高在上的壓力向自己壓了下來,只壓得他來到近前,低着頭,俯着身,除了畢恭畢敬的感覺就再沒有什麼了。

布爾達卻有些不習慣了,“阿米達,你怎麼變了,我感覺這怎麼突然間離我那麼遠了,你也不再是你了!”布爾達的話語間顯然有透露着幾分不滿,而這種不滿絕對不是君臣之間的不滿,而是出於朋友之間的。

阿米達自然聽得出布爾達話裡的意思,擡起頭看了看布爾達,接着又把頭低了下去,“大王,非是末將變了,乃是您如今乃是王者之身,末將……末將……豈敢與王戲言?”

“行了,行了……”布爾達又豈非不明白此間的道理,只是因爲如此便疏遠了朋友之間的感情,布爾達實在有些不爽,如果不是羌王病重西歸,自己又要藉助這個王位報一己之私仇,布爾達寧可不當這個大王,誰愛當誰當去!

人有時候就是身不由己,這似乎就是天命,天命難違本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

趙子龍已經鬚髮皆白,原本俊朗的臉上也早已被歲月的風霜刻下了一道道皺紋!參差的皺紋起伏不平,就好似他們現在正跨越的地帶一樣,高山,低谷,長河,竟然沒有一條像樣的道路。

腳下的路有多長,人生的路又有多長,被譽爲“常勝將軍”的趙子龍能否繼續延續他不敗的神話嗎?

此次大軍出征,他乃是一軍之主帥,而今所率領的大軍不過才五萬人而已,而且經歷先前的北伐,大部分人似乎仍然沒有從疲憊中休息過來,每個人的臉上盡顯出疲憊之色。

鐵馬西風,有多少戰死沙場的冤魂仍然再尋找回家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