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項櫻的機變能力極爲出色,在接到趙顯書信之後的極短時間裡,她做出的動作都是極爲正確的。
穩住了謝康和林青,就是穩住了朝堂還有禁軍。
先聲奪人,握住宗衛府,臨安城便不太可能會太大的波動,儘管這樣可能會導致臨安城陷入人人自危的局面,不過對比“維穩”來說,這種代價無疑是極爲值得的。
這也是趙顯之所以敢把肅王府交在項櫻的手裡的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這位王妃的能力,假若項櫻不是女兒身,以她的本事,即便是要中興西楚,也不會是什麼難事。
臨安城經過項櫻的這幾手安排之後,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麼變化,而在這個時候,趙顯已經在淮河邊上的小縣城裡居住了六七天功夫,不過淮安侯王霜只在這座縣城裡待了一晚上之後,就回了徐州城主持大局,這幾天就只有趙顯一家三口住在這縣城裡。
當然了,還有數千禁軍。
在這幾天時間裡,趙顯好好的盡了份孝心,每日裡跟趙靈兒一起替母親熬藥端藥,忙的不亦樂乎,姜瑤本就不是什麼重病,再加上兒女在側,心情很是爽利,因此沒多久之後,她的身子便大好了。
這天天氣晴朗,在趙顯的安排下,姜瑤還有趙靈兒再次坐上馬車,朝着臨安城方向前進,馬車走到官道上的時候,趙靈兒這才發現自己的七哥還有師兄,都沒有上車的意思,這位長生郡主從車簾裡伸出腦袋,看向了趙顯。
“七哥,師兄,你們怎麼不上來?”
趙顯走過去,摸了摸這丫頭的腦袋,輕聲道:“淮河裡的水鬼,這幾天時間爲兄已經全部清掃乾淨了,這一路上你要好生護着母親安穩的到達臨安城。”
趙靈兒體態輕盈的跳下馬車,走到趙顯身邊瞪了一眼趙顯:“七哥的意思是你不回臨安了?”
趙顯眯了眯眼睛,輕聲道:“前幾天姜無忌給了爲兄這麼大一個驚喜,來而不往非禮也,爲兄要是不還他一個,外人豈不是要說咱們趙家不懂禮數?”
這丫頭瞪了一眼趙顯想說些什麼,可是她對於國事戰事這類的東西,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再加上趙靈兒骨子裡還是有些畏懼趙顯的,因此她只是張了張嘴,並沒有說出口。
“那你什麼時候回臨安?”
趙顯揉了揉她的頭髮,輕笑道:“放心,等你跟大個子成婚的時候,爲兄必然就在臨安了。”
說到這裡,趙顯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聲音低了下來。
“記着,回了臨安之後,在母親面前不許再跟你嫂子吵架,你那三個嫂嫂,你也要幫着介紹給母親,還有,要領着母親去見一見祖母。”
謝太妃今年雖然已經年過七十,但是老人家心結解開,孫子又有出息,因此最近幾年不但沒有見老,反而是年輕的不少,在臨安城裡也是佳話。
當年姜瑤雖然嫁到了肅王府,但是由於是側妃,謝太妃當年都沒有出宮見她,因此姜瑤跟謝太妃雖然是婆媳,但是兩個人是沒有見過面的。
說完這些之後,趙顯又叮囑了妹妹幾句,趙靈兒不耐煩的搖了搖頭,撒嬌道:“七哥你好囉嗦,怎麼變得跟師孃一樣。”
這話一說出口,趙顯還沒有說話,站在一旁的陳清玄就微笑開口:“小師妹你說孃親囉嗦,等師兄回了希夷山之後,非要告你一狀不可。”
趙靈兒臉色有些發紅,然後兇巴巴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兄。
趙顯笑了笑,不再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看向陳清玄,輕聲道:“清玄道長是跟着靈兒一起回臨安,還是繼續待在本王身邊?”
這個瘦削道人低頭想了想,然後淡然道:“既然奉父親之命護持王爺,那這一場功德自然是要做到底的,貧道便跟在王爺身邊罷。”
趙顯點了點頭,轉身對着馬車雙膝跪地,恭聲道:“母親,孩兒在這淮北還有些事情要辦,不能一路相隨盡孝,還請母親恕罪。”
姜瑤聞言,連忙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把趙顯從地上扶了起來,有些生氣的說道:“你這是做什麼,顯兒你現在可是一國王侯,哪有說跪就跪的道理?”
在這幾天時間裡,姜瑤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關於自己兒子的事情,也大致瞭解了趙顯在啓國的地位,因此纔會說出剛纔這番話。
趙顯輕聲道:“孩兒十多年未曾盡孝,本該侍奉在母親身邊纔是,奈何公務纏身……”
姜瑤幽幽的嘆了口氣:“顯兒,你老實告訴孃親,你留在齊國,到底……”
她一句話沒有問完,就自己搖了搖頭:“罷了罷了,孩兒終於是長大了,反正孃親在燕都也沒了親人,也就不管這些了…”
說到這裡,姜瑤眼眶微紅,輕聲哽咽道:“你還有一個二舅在燕都城裡,如果在戰場上碰到了,不要傷了他的性命……”
幾天時間下來,姜瑤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現在的天下局勢,而且從數天前的馬場刺殺來看,北齊姜家似乎的確對自己兒子沒了別的辦法,這個時候姜瑤想起了自己那個能征善戰的二弟姜小白,因此才說出了剛纔那句話。
趙顯臉色肅然,恭聲道:“阿孃放心,便是看在您的份上,孩兒也不會傷了舅父性命。”
姜瑤擦了擦眼淚,然後伸手拉着趙顯的手,幽幽一嘆:“你這幾年性子大變,越發像你那個好戰的父親了,這戰場上刀槍無眼,要好生保重自己,不管是誰,也沒有我兒性命重要……”
趙顯聽了這話之後,不由心中一暖。
“阿孃放心,些天底下能取走孩兒性命的人,還沒有出世……”
趙顯這話聽起來狂妄,其實是極爲合理的,他的靈魂是來自後世,比這個時代領先了近千年,這個時代能夠打敗他的人,還真沒有出世。
母子倆在一起說了整整一柱香的話之後,趙顯才把依依不捨的姜瑤送上馬車。
臨走之前,趙顯一把拉過隨行的外府大統領趙慨,聲音冰冷:“如果太王妃還有公主在路上出了什麼差錯,本王夷你三族!”
趙顯在屬下人面前,向來是頗爲溫和的,這一句話嚇得趙慨渾身冷汗,他當即跪在地上,顫聲道:“王爺放心,卑職舍了性命,也會護住太王妃還有公主的安全!”
趙顯悶哼一聲:“前幾日淮水之上的事情暫且記着,你以後要是再犯錯,就兩罪並罰,聽明白沒有?”
趙慨叩首道:“卑職謝王爺天恩!”
……
送走了母親還有妹妹之後,趙顯頓覺輕鬆了不少,他抖了抖自己的袍子,瀟灑的伸了個懶腰,微微一笑。
“清玄道長,且隨本王北上徐州去也……”
陳清玄嘆了口氣。
“貧道剛纔往北方看了看,血色沖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