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項少陽能夠破城的機率不到兩成,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北齊的那一千顆雷震子能不能炸開郢都的城門,如果能夠炸開城門,玄甲軍憑藉着兵力優勢,不是沒有可能能打進西楚皇宮裡頭,如果炸不開郢都城門,那麼他就只剩下逃竄或者等死這兩條路。
等到玄甲軍真正抵達郢都城下的時候,畢甲等人也繞小路回到了郢都,見到項雲都之後,畢甲恭敬跪了下來,輕聲道:“陛下,那邊已經問過了,西陲軍主將說,賊陳項少陽是受了齊人挑撥,妄自進犯我大楚,那些西陲軍之所以尾隨其後,是因爲大駙馬太過憤怒,想要把項少陽拿回臨安城問罪。”
項雲都冷眼看向畢甲:“能信?”
畢甲低頭從衣袖裡取出那封趙顯的親筆信,低聲道:“陛下,這是大駙馬從臨安寫給西陲軍主將杜律的信,信上說命令啓國的淮南侯林青臨時接手西陲軍,目的是要抹掉這十萬玄甲軍,老奴到西陲軍軍營的時候,那位在江北一戰成名的淮南侯剛好也在,老奴看他們的神情,不似作僞……”
項雲都接過書信,隨意掃了一遍之後就丟在一旁,對着畢甲冷聲道:“你說不似作僞難道就是真的了?那趙宗顯這些年坑了朕,坑了我大楚不知道多少次,在這種當口,你要朕怎麼信他們?”
畢甲低頭,語氣平靜:“陛下,現在這局勢,容不得咱們不信,不管南啓的西陲軍到底目的何在,咱們能做的,都是靜等玄甲軍的到來。”
畢甲這話語氣很輕,但是擲地有聲,的確,現在的局勢已經容不得項雲都自己做選擇了,不管未來如何,他都只能被動接受。
也就是說,郢都現在的命運,其實是捏在他的大女婿手裡的。
項雲都閉着眼睛,剛要張口說什麼,一個親衛慌慌張張闖了進來,半跪在地上,低頭抱拳道:“陛下……賊陳兵臨…城下了!”
項雲都目光凝重,大手一揮道:“擺駕,朕要親自去城牆上看看。”
畢甲聞言,擡頭想說些什麼,但是猶豫了片刻,始終沒有說的出口。
當天下午,天元帝項雲都親臨郢都東城牆,與此同時,項少陽開始揮師攻城,一時間郢都城下轟鳴四起,殺聲獵獵!
不管結果如何,今日的郢都城牆,註定是猩紅色的。
…………
視線拉回漸漸淒冷的臨安城,此時已經是深秋天氣,趙顯已經穿上了厚重的錦袍,阿繡命令下人,往趙顯的書房裡搬來了一尊老大的銅爐,用來給書房取暖。
趙顯坐在主位上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看着阿繡:“這才什麼天氣,就燒爐子?”
阿繡回頭嫣然一笑:“王爺,再過幾天時間可就要立冬了,這會兒先給您的書房架起來,免得等幾天忙不過來。”
“原來都已經要立冬了啊。”
趙顯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負手走出書房,房門外,一股寒氣撲面而來,趙顯輕輕呼出一口氣,已經隱約可以見到白霧。
被項少陽這麼一耽誤,眼見就要入冬了,一旦真到了冬天,啓國的士兵就很難再受的住北邊的嚴寒,伐齊的進度就會被進一步延緩。
想到這裡,趙顯不由皺了皺眉頭。
想到這裡,他又轉頭看向了西面,算一算時間,這會兒項少陽應該早到了郢都城下,這場攻城戰估計也該打的七七八八了,就是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半點消息從前線傳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穿着一身冬裝青丘服的趙慷,低着頭跑了進來,把一封厚厚的信封遞在趙顯面前,聲音恭敬:“王爺,西陲軍報。”
趙顯伸手接過軍報,不輕不重的瞥了一眼趙慷:“你都不在宗衛府任事了,還穿青丘服做什麼?”
上一次趙慷被趙顯遷怒之後,他就被宗衛府除了名,現在趙慷的身份裡面是沒有宗衛這一層的,他就只是一個單純的跑腿的,勉強算得上是一個肅王府親衛隊長。
趙慷尷尬一笑:“這不是天冷了麼,卑職在箱底就翻出了這麼一件衣服,卑職一輩子都在宗衛府裡做事,您就讓卑職穿穿吧。”
說着話的功夫,趙顯已經打開信封,只見裡面厚厚一疊白紙,紙上密密麻麻的小楷,一看就是郢都戰事的軍報,趙顯一邊抽出裡面的信紙,一邊擡眼看向趙慷:“怎麼,想回宗衛府了?”
趙慷低頭,一臉諂媚的說道:“卑職在宗衛府也是替王爺做事,不在宗衛府也是替王爺做事,沒什麼區別的。”
趙顯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轉身進了書房。
“把你從宗衛府裡革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宗衛府雖然權柄極重,但是乃是世襲濁官,以後你子子孫孫都是要進宗衛府的,雖然是個鐵打的飯碗,但總是要招人笑話的。”
說到這裡,趙顯合上了書房的房門,淡然道:“你在肅王府混個幾年,以後本王給你謀一個正經的官位。”
趙慷大喜過望,連忙對着書房緊閉的大門彎腰作揖,歡天喜地的去了。
而書房裡的趙顯,卻沒有趙慷這麼開心,信封裡的情報,是淮南侯林青親自整理送回臨安的,大致把郢都之戰說了個詳細,當日項少陽帶玄甲軍直接衝城,用一批死士,把一批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雷震子,硬塞到了城門下變,還好郢都城的城門牢固,這些雷震子並沒有把它直接炸開,但是整整一千顆雷震子,也把郢都城那沉重的包鐵木門炸成了傾斜狀,同時也炸出了一道可以容三四人通過的口子,而項少陽的玄甲軍,除了用雲梯這種常規器械攻城以外,其餘人如同不要命一般,涌向了這個口子,雙方在郢都城下廝殺了整整一天一夜,整個郢都的守軍死了一兩萬人,才勉強守住這個缺口。
郢都的城牆,遍體猩紅。
第二日,郢都用青石直接堵死了東門,玄甲軍繼續強攻郢都,死傷過半之後,直接軍心離散,隨後林青率西陲軍壓了過來,玄甲軍頓時潰不成軍,剩餘半數玄甲軍盡數逃竄。
趙顯看到這個消息,本應該高興纔是,但是那個年輕的西陳國主項少陽,卻就此不知所蹤。
要知道這個西陳國主項少陽,不僅僅是一個野心家,還是一個功夫幾不輸於王霜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