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氣氛很是微妙。
首先雙方都不太清楚,對方是不是知道兩個人的血親關係,其次就是現在北齊跟南啓之間明爭暗鬥,兩個人的處境地位,決定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要仔細斟酌。
寒暄完之後,趙顯王霜該我了姜小白,都各自落座,趙希默默的站在趙顯身後一言不發,但是卻在仔細的戒備四周。
坐定之後,趙顯讓趙希把一罈酒提了上來,然後呵呵一笑:“這是我臨安御酒司釀製的藍火酒,聽聞貴國上下都很喜歡,這一罈是三年前最早釀製的那一批,一直埋在地下,昨天聽聞雍王殿下要來,本王特意讓手下人起出來一罈,給殿下接風。”
“肅王殿下客氣了。”
姜小白咳嗽了一聲,對着一旁的媳婦兒輕聲說道:“拿下去收起來。”
雍王妃點了點頭,頗爲吃力的抱起這一大罈子烈酒,朝着後院去了。
等到這位王妃走遠,姜小白回過頭淡淡的看了一眼趙顯。
趙顯當即會意,也轉頭對着王霜說道:“師兄,勞煩你出去等一等,本王有些私話與雍王殿下說。”
因爲姜小白是武將出身,身上肯定多多少少有些武藝在身,王霜有些猶豫的看了姜小白一眼。
趙顯微笑道:“師兄放心,有趙希在這裡,不會出什麼事的。”
事實上他這次帶王霜出來,本質上是爲了擺一擺牌面,真正起到衛護工作的,還是要看趙希還有附近的二百青衣衛。
王霜點了點頭:“那末將在院門口等着,如果有什麼事,王爺便摔杯爲號。”
說完“摔杯爲號”四個字以後,王霜還特意看了一眼姜小白,然後露出了森白的牙齒,帶着濃濃的威脅意味。
不過雍王殿下對此絲毫不以爲意,只是淡然一笑。
等到王霜退了出去,一個不大不小的客廳裡,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姜小白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之後,略作猶豫的說道:“聽說我大齊先帝,在殯天之前見過殿下?”
趙顯點頭。
姜小白眯了眯眼睛:“那先帝有沒有告訴殿下,殿下與我姜家的淵源。”
趙顯咧嘴一笑,語氣中不乏嘲諷:“看來這件事情,北齊姜家已經人盡皆知了。”
上一次,姜璇也拿這份關係來做過文章,現在這個雍王初一見面,又再次提起了這件事情。
其實跟姜家的這身親戚關係,對於趙顯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他在臨安城一路向上攀爬的時候,沒有受到半點姜家的幫助,現在他已經是趙家的家主,自然不可能因爲什麼血緣偏向姜家。
聽了趙顯的話之後,姜小白愣了愣:“還有人跟你說了這事?”
趙顯冷聲道:“你們北齊的太康帝姬姜璇,三個月之前親自來臨安城,說跟本王是表親,讓本王出兵幫着她跟姜無忌裡應外合搞掉雍王殿下,殿下不會說自己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吧?”
姜小白苦笑搖頭:“那丫頭只是說她有辦法騙南啓出兵,具體什麼方法,我毫不知情。”
趙顯微微一笑:“現在本王如姜璇所願出兵江淮了,不過請神容易送神難,是你們姜家把我大啓將士請進了江北,現在就看姜家有沒有能耐這些大啓將士送回江南了。”
姜小白皺了皺眉。
他這趟來臨安,本意是想與南啓罷手言和,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啓國的肅王殿下,完全沒有絲毫想要退兵的意思。
“殿下不必逞強,現在這個境地,你我都應該清楚,如果江北再打下去,大家都是兩敗俱傷的下場,說不定還會爲楚人所趁,現在你們啓國該佔的便宜也佔了,如果再待在江北不走,徹底觸怒了燕都朝堂,那麼這十多萬人可就都走不掉了。”
姜小白也是當世名將,他在來臨安城的路上,雖然只是路過林青的大營,但是已經可以把林青大營裡的將士數目,估出一個大概。
趙顯低眉道:“是誰在逞強誰心裡清楚,如果燕都朝堂真還有發怒的本錢,雍王殿下你現在也不會出現在臨安城,而是出現在江北戰場與我大啓將士廝殺,不是麼?”
現在的局勢,就是雙方比誰的膽子大,誰的氣勢足,如果趙顯這個時候在氣勢上弱哪怕一星半點,都會被姜小白看出破綻,導致林青在江北戰場吃虧。
姜小白強忍住怒火:“殿下你到底想要什麼?”
“本王說了很多次了,我大啓要奪回江北,今夜本王到這裡來,也是爲了跟吊着講和,只要你們北齊撤出江北,你我雙方立刻罷手言和,不再有刀兵之禍,如何?”
姜小白閉上眼睛,澀聲道:“那就讓江北繼續打下去吧,就算江北給你們佔了又如何?你們可以在江北大地肆虐三個月,但是你們絕對待不了一年,等我大齊回過氣來,你們啓國是撐不住的……”
趙顯呵呵一笑:“那本王就打的你們啓國回不過氣。”
這一句把姜小白噎的說不出話來,這位雍王殿下氣悶不已,重重的喘了幾口氣之後,才勉強冷靜下來。
“罷了,江北局勢錯綜複雜,既然咱們都不願意讓步,這事就先放下不談。”
談話進行到這裡,關於江北戰事的話題很顯然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所以姜小白很明智的轉移了話題,他又深呼吸了幾口氣,擡眼看了一眼趙顯,輕聲感嘆:“肅王殿下…”
“你生的跟你母親一模一樣……”
這個話題轉的很是生硬,不過前幾個月元慶帝在見到趙顯時,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趙顯擡了擡眼皮,瞥向姜小白:“按照血緣,本王似乎是應該稱呼殿下一聲……二舅?”
聽了趙顯這句話之後,姜小白顯然開心不少,他微笑道:“回了燕都之後,我去見過你孃親,這十多年她在你們南啓過的不好,這幾年在回了燕都獨居,雖然沒有人再欺辱她,但是過的也不是很好……”
趙顯沉默以對。
他畢竟沒有繼承這具身體的記憶,對於自己的生母,他雖然內心仍舊有些悸動,但是卻不可能有什麼很深的感情。
再說了,即便有什麼感情,在國家這個大單位面前,個人感情只能被拋在腦後。
他現在是大啓實君,一舉一動都關係着不知道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做到他這個地步,早就已經身不由己了。
“母親她……現在在哪裡?”
這一章有點趕,狀態不好,不過時間來不及了,先上傳,等下修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