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大宅後院裡,教主衛明正在跟聖女商議計策,以他們兩個人的身份,整個明教應該無人敢打擾纔是,偏偏這時一個家丁慌慌張張衝了進來跪伏在地上。
由不得他不慌張,因爲白府門口,站了整整五百禁軍,把這個江南第一綢商的大宅子,圍的水泄不通。
“稟報教主,家主,趙宗顯帶着一撥禁軍,把咱們白家圍了起來…”
這個家丁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芷若,繼續說道:“並且他指名了要見家主。”
衛道人跟白芷若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覺得心裡發涼。
城外那些禁軍,果然是針對白家來的!
白芷若目光之中閃爍精光,她從凳子上起身,對着衛道人拱了拱手,低聲道:“教主,屬下去探一探這個趙七郎的虛實。”
衛道人目光復雜,良久之後他才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趙七此來是求財,那麼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把白家統統給了他也無所謂。”
“只當……破財免災!”
在江南各地被奉爲活神仙的衛道人,從來只收錢替別人免災的衛道人,第一次有了消財免災的打算。
白芷若停下腳步,身子顫了顫。
“知……知道了。”
不知不覺,南明教已經到了,要匍匐在那個年輕人腳底下,才能存活地步了。
要知道,哪怕是在一年前,那個年輕人還只是南明教的案板上的魚肉而已。
白芷若深呼吸了一口氣,踏出了衛道人的院子,在此時此刻,這一位教主和一位聖女都沒有想到,他們經營了十餘年的“南明教”,從某種意義上已經被滅了。
而那個年輕人,是來做最後的收尾工作的。
——
作爲通州府首富,乃至於江南道首富的白家,此時大開中門,只爲了迎接停在府門口的那輛四馬並駕的馬車,只可惜儘管白家姿態已經放的足夠低,那輛馬車的主人仍舊沒有絲毫想要下車的意思,氣氛陷入了微妙的尷尬之中。
過了片刻,白家家主白芷若,帶着一幫白家直系,走出了白家的大門。
這個幾年來在通州府裡頭說一不二白家掌門人,瞥眼看了一眼侍立在馬車旁邊的一箇中年文官,心中有些不安。
這名中年文官,是四年前來到通州府就任通州制度的刑彰刑大人,這位刑大人的幼女,在三年前嫁給了白芷若的二弟,與白家結成了兒女姻親。
此時,向來與白家同進同退的刑彰,恭恭敬敬的站在馬車旁邊,連看也不敢看白芷若一眼。
白芷若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白家四周兵甲森嚴的幾百個禁軍,帶着白家一衆人乾脆利落的跪了下去。
“民女白芷若,拜見肅王殿下。”
“拜見肅王殿下。”
白家上一代遭逢大變,這一代已經不剩幾個人,只有白芷若跟她的三個兄弟而已,三個兄弟之中,只有二弟娶了妻,因此現在跪在馬車前面的,總共不過五人而已。
五個人跪了半晌,大約半柱香之後,這輛華貴馬車的簾子才被一個侍女模樣的丫頭緩緩挑起,右手被布條掛在肩膀上的趙顯,身着藍鍛繡金蟒袍,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身後的黑色大氅,被清風適時的吹起,顯得極爲威風。
“白…芷若是吧,芷若汀蘭,好名字。”
趙顯走到她的面前,語氣不冷不熱。
白芷若的膝蓋已經有些痠痛,她強忍着心裡的怒意,勉強笑道:“王爺見笑了,不知道王爺駕臨弊府,有何貴幹?”
“哦,沒別的事。”
趙顯笑了笑:“不是罰了你們二百多萬兩銀子嘛,戶部衙門現在派人下來收賬了,眼下在姑蘇李家那裡,李家胡攪蠻纏,想盡了招數拖欠,戶部那邊頭疼不已,這不,拜託本王來白家問一問,白家的罰銀準備好了沒有?”
白芷若輕輕舒了口氣,臉上裝出肉疼的表情,低聲道:“回王爺,白家的生意雖然做的大,但是場面鋪開的也大,這銀子都化成了布莊地契,一時半會想要湊出二百多萬兩銀子,實在是有些難了。”
她仍舊跪在地上,恭聲說道:“請王爺轉告朝廷,能不能讓戶部的老爺們寬限一些,等到下半年再來收這筆罰銀。”
她似乎是怕趙顯不高興,連忙補充道:“您放心,白家應承下來的事情,就不會賴賬,這二百四十萬兩銀子白家既然答應了下來,就一個銅錢都不會少給的。”
“嘖嘖,好闊氣。”
趙顯伸出左手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順便揮了揮手,示意另外幾個白家人起身。
“謝王爺。”
趙顯臉上帶着微笑:“既然白家沒有賴賬的心思,本王就放心了,這就不進貴府了,你們且回去吧。”
他說着,就要轉身回到馬車上。
白芷若長出了一口氣,她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透了。
正當她放下戒備心的時候,眼前的那個身穿藍鍛蟒袍的年輕人突然止住了腳步,轉身走了來了……
他走到白芷若面前,輕笑道:“對了,聽說白家在江南一帶頗有勢力,有件事還要跟白家主你打聽一下。”
白芷若低頭道:“殿下請說。”
趙顯指了指自己吊在肩膀上的右手,若無其事的說道:“是這樣,本王這段時間不知道招惹了哪路神仙,從臨安回肅州老家的一路上,總有刺客想要下手宰了本王……”
“好在本王手下也有一些能幹的人,總算活了下來,事後打探,這幫人好像分屬一個叫做南明教的組織,聽說這個組織在江南一帶很是出名。”
趙顯這句話說的雲淡風輕,但是白芷若原本含笑的表情,瞬間蒼白,如遭雷亟。
“這段時間,本王派手下人四處尋找這個南明教的蹤跡,只可惜只捉住了一些小嘍囉,至於那南明教的總舵,連影子也沒有找到。”
趙顯嘴角勾勒出一個嘲笑的弧度,一字一句的問道:“白家主見多識廣,不知道能否告知一下本王,這南明教的總舵在何處?”
白芷若猛然退後一步,長長的喘了好幾口氣,強行鎮定下來:“王爺,白家……一介商賈,對於這些江湖上的事…一無所知。”
“是嗎?”
趙顯低眉道:“我還以爲白家主身爲地頭蛇,會很清楚呢。”
趙顯說完這句話,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變成了一副冷漠的姿態。
“禁軍何在?”
“王爺吩咐!”
五百禁軍齊聲大喝,聲如雷鳴。
“讓蕭子俊再派些人看守白府各個門戶以及圍牆,不準任何人進出,爾等隨本王進白府搜查!”
“是!”
白芷若猛然驚醒過來,撲上來大聲道:“王爺,白家有何罪過?你要憑什麼禁軍破門而入!”
趙顯回頭,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對着她咧嘴一笑。
“本王收到人民羣衆舉報,通州白家窩藏邪教,意圖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