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啓國立國以來,或許有一門雙王的例子,但是絕對沒有哪個人可以一人雙王,趙顯開了大啓之先河!
趙睿令政事堂擬製的時候,受到了五位宰相的一致反對,陳靜之等人態度很是堅決,立場鮮明的反對這道封王聖旨。
後來是趙睿親自擺駕政事堂,對着五位宰相問了一句:“趙宗顯以三萬破敵十萬,近乎無傷,該如何賞?”
幾位宰相訥訥無語,最後左相陳靜之咬牙道:“按大啓國律法封賞就是了,如此軍功,最多也就是一個一等侯,當不得一個王爵。”
趙睿平心靜氣說道:“陳相說的是,這場戰功一個一等侯足以了,那趙宗顯獻上雷震子配方,又該如何封賞?”
雷震子的厲害,幾位宰相是跟着趙睿一起在校場見識的,可以這麼說,有了雷震子,可以瞬間把啓國的戰力提升到北齊的地步,從此讓南啓不用縮手縮腳,正式與齊楚兩國平起平坐。
陳靜之久久無言,默然道:“那再封他一個國公也就是了,我大啓的王爵,沒有這般便宜。”
趙睿呵呵一笑。
“陳相,朕封你做一等國公,你再去給朕找一個比肩雷震子的兇物出來。”
陳靜之這才臉色灰敗,但還是咬牙說道:“另封宗顯世子爲親王,微臣沒有意見,但是以後宗顯世子的王爵名號,儘量以新王爵稱呼……”
趙睿對此呵呵一笑,不予置否。
這個讓趙顯憤怒的安親王爵位,是趙睿坐在政事堂,一點一點從陳靜之等文臣手裡爭來的。
當然,這位大啓國成康皇帝的內心也沒有那麼無私,目前他迫切需要一個有能力的趙家人站出來給他看家,恰恰這個時候,趙顯跳了出來,毫無顧忌的綻放自己的光芒。
這就好像一個久曠深閨的怨婦,碰着唯一一個精壯大漢,對着她大呼大叫着說選我選我一樣。
而且留給趙睿的時間不多了,由不得他不選。
難道當真要選那些趙家小宗的人來替他守這個家?趙睿的心沒這麼大。
那讓陳靜之這些文臣來監國?歷史上這幫子文臣廢幼帝,迎立新君的故事太多太多了,到最後若是真的給他們迎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趙姓宗室,趙家的君權就要徹底旁落了。
即使陳靜之等人目前一副忠君愛國的模樣,趙睿仍舊信不過他們,自古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
趙睿寧願相信一個跟他血脈親近的堂兄弟。
……
是夜,臨安皇城的奉賢殿之中,由大內御廚端上一盤盤珍饈佳餚,各種美食如同流水一般被端了上來,擺滿了奉賢殿中的桌子。
奉賢殿,是啓國用來宴請賓客之處,只要是在奉賢殿之處擺酒,都是國宴的級別,也就是說趙睿本人,是要親自參與的。
時辰到了戌時正初刻時分,也就是晚上七點鐘左右,燥熱的天氣終於涼爽了下來,大內御廚的菜色也上的七七八八,禮部右侍郎嚴靖帶着一幫子禮部官員,連同宮中的太監們,一同操持着這場國宴。
不多時,賓客紛紛入席,有早上纔到的西楚大皇子項岐,也有已經到臨安四五天的北齊使團。
西楚的項岐已經在趙顯面前顯露崢嶸,但是這北齊的使團這次卻是灰溜溜的,因爲他們此來臨安的主要目的是跟啓國求和,以及贖人。
說起來這些齊人使者剛到臨安城的時候,就跑到趙顯的府上求見他,最後被趙顯毫不猶豫的派阿繡還有小青幾個丫頭聯手趕出了府門。
連話都沒跟這些人說過半句。
眼下這些齊人早已入座,坐在主位的左下首第一位,不同於啓國士人的大袖飄飄,地處北地的北齊早已習慣胡服騎射,平日裡也喜穿貼身短袖的胡服,使團裡除了幾個官員是長袍之外,其餘都是緊身短打,一副兇悍模樣。
西楚的使團坐在右下首,與北齊面對面而坐,大皇子項岐坐在使團主位,他的身後站着一排赤手空拳身着皮甲的衛士,看起來兇悍無比。
宴會還未正式開始,項岐就扯過桌子上的牛腿骨,塞在嘴裡撕扯一通,然後咧着滿嘴肉絲的大嘴,對着北齊使團“嗬嗬”冷笑。
“你們是來臨安贖人的吧?聽說你們北齊的那位天才皇子,領着整整十一萬大軍,卻被南啓一戰覆亡……嘖嘖,不知道你們準備花多少錢,把這位天才皇子贖回燕京啊?”
北齊使團的正使是一個高冠長袖的文人,名叫呂梁,面對着項岐的挑釁,他未置一辭,只是閉目養神,不爲所動。
項岐嗤笑一聲,指着北齊使團對着一旁的屬下說道:“瞧,那些人就是平日裡整天嘲笑啓國軟弱的齊人!”
這些西楚使團的人,都是項岐的屬下,聞言對着北齊一方哈哈大笑,整個奉賢殿裡都是他們刺耳的笑聲。
嚴靖臉色有些難看,站起來拱手說道:“大殿下,國宴之上,可否注重一下一國儀容?你西楚也是漢家朝廷,莫非跟吐蕃人打交道打久了,也變得不通禮法了?”
嚴靖早上目睹了這位大皇子意欲謀害自家大將軍,對這個西楚大皇子頗爲不滿,言語之間不僅毫不客氣,反而有些罵人的味道。
那北齊的正使呂梁聞言,緩緩睜開眼睛,冷笑道:“嚴兄這才曉得?這些楚蠻子在國宴之上尚且如此聒噪,跟蠻夷有什麼區別?早該定一定綱統,把他們驅逐出漢家!”
項岐怒目圓睜,喝道:“把我大楚驅逐出漢家?就憑你們北齊也配!”
由不得項岐不慎重,所謂驅逐出漢家,就是把西楚定義爲蠻夷,兩家共伐之,西楚亡國不遠。
這種情況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因爲一旦西楚亡國,南啓也就離滅國不遠了。但是現在啓國有了雷震子,可以與北齊正面抗衡,於是就有了這種可能。
所以由不得項岐不慎重。
嚴靖冷不丁的咳嗽一聲,正準備繼續說話,一旁的小太監突然高聲唱道:“安親王趙宗顯駕到……”
“安親王妃項櫻駕到……”
呂梁神色一變,睜開眼睛,朝着奉賢殿的殿門看去。
項岐也閉口噤聲,安靜的等着趙顯的到來。
嚴靖暗自佩服,這兩個刺頭只是聽到宗顯世子的名頭,便害怕了。
哦不對,是安親王了。
一身親王蟒袍的趙顯,伸手拉着衣着華貴的項櫻,緩步走進了奉賢殿,他一隻手仍舊被布條吊在胸口,另一隻手拉着項櫻,看起來倒是有些像是項櫻扶着他走路一樣,因此在座的人也沒有說什麼有傷風化之類煞風景的話。
趙顯邁步走進了奉賢殿,先是站在殿門口環顧了一下大殿之中的賓客,然後緩步走到高聲唱詞的小太監身前,眯着眼說道:“你方纔喚孤王什麼?”
那小太監被嚇得瑟瑟發抖,顫聲道:“安……安親王……”
趙顯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鄭重說道:“你記着,以後要叫本王肅親王。”
趙顯又用右手指了指身邊的項櫻,重複道:“肅親王妃。”
“明白嗎?”
那小太監險些哭了出來,顫聲回話。
“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