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齙牙大哥是怎麼勸非齙二哥的?
“二誠,這並非我們這樣人家能肖想的,且不說門戶就說年歲,我們也年長頗多。”
“二誠,大哥知曉你待三小姐真心,可是何必跳這沒有奔頭的火坑?”
“二誠,張大人家的二小姐才貌也非等閒,她對你亦有那意思,大哥覺得這還靠譜些。”
好了,回頭齙牙大哥就自抽嘴巴子,和人家情不自禁得兩情相悅了。
說起來這事兒,齙牙大哥本沒錯到哪裡去,一個鐵漢被這柔情打動,實屬人之常理。
可非齙二哥生氣也是原由的,被撬了牆角本就不好受,加上還是自己拉着去作陪的大哥,他這捂了那麼久的初戀沒了,也是憋屈得緊。
得……阿妍一拍大腿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這個結還要從非齙二哥入手。
說完,齙牙大哥又嘆了一口氣,阿妍對這詹三小姐敢愛行爲很是欣賞。獨具慧眼得對他情有獨鍾,如此懂得欣賞內在美的女子,她心裡由衷升起了敬意。
這詹三小姐是粉膩酥融嬌欲滴,齙牙大哥的牙遺傳了齙牙夫人,任何情況那兩顆標緻都是在下脣上藏不住的。
那兩人親親時,大哥的門牙可真需要小心了,要不耙到家的凝脂肌膚可不得了。
要是在二十一世紀,大哥上個整形醫院,那就是標準的鐵漢猛男,可惜這裡的科技可沒那麼發達。
觀着正在走神的阿妍,顧謙有些不解,但還是說道:“方纔三妹說約大哥與二誠一起去雲香樓相談,就算他去了,大哥近日也是出不了門的。”
她被齙牙大哥的這句喚回了心神,“大哥爲何不能出門?春後才武考,難道要閉關修行?足不出戶?”
他原本炯炯的雙眸黯淡了些許,“爹知道了這事,詹三小姐過幾日便要入宮,爹恐我生事,便將我禁足了。”
阿妍這才明瞭,小情人竟這麼快就要分飛?難怪有時感覺他是強顏歡笑,竟然有那麼重的心事,“想這顧府哪能困得住大哥,這詹府已有了一個女兒進宮,還嫌不夠?”
“宮裡現在是謹貴妃得寵,蘭淑妃先前因藏鳳紋飾品被囚冷宮,雖因有孕而被接了出來。但詹家還是想再送個女兒進去,相互幫襯,以保龍子平安降生。”他的話,才讓阿妍知道,蘭淑妃竟能有幸懷孕,這算不算峰迴路轉呢?這可是那暴君的第一個孩子,蘭淑妃未來的成敗可就靠這肚子裡的娃娃了。
但這和大哥現在的問題完全無關,“大哥打算就此放棄?任由不願入宮的三小姐幽禁於深宮?”
他雙脣微微顫抖了一下,許是沒人聽過他的心聲,情緒有些被激發出來,卻還是盡力剋制,他擱在小案上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我哪能甘心,可又能做如何,她不願入宮亦是已被家人拘禁閣樓,日夜有人守着。就算她願意入宮,等待她的哪能是安身日子?她的孃親與侯府夫人素來水火不容,所以這二人所出的姐妹亦是視彼此爲眼中釘。倘若進了後宮,這蘭淑妃必然藉機將她除去,不會給她任何翻身機會。”
“竟是這樣?那詹將軍爲何將女兒往火坑裡推?”阿妍有些憤慨起來。
“侯爺哪裡知道呀?這女人家在家主面前都是和睦得可以,背地裡較真也就讓他感覺一些意味,更多的還是姐妹和睦,誰也不犯侯爺的大忌。而在侯爺眼中,女兒能侍君那是爲了詹氏一族的榮耀,是身爲詹家子女應有的本分。”
“大哥,那也不能讓她進宮,想當日我在……”發覺自己差點漏了底,轉而說道:“皇上是個暴君,殺人不眨眼,妃嬪一個不說話都可以隨意掐死……”
話到一半,她的嘴已經被齙牙大哥捂得嚴實,“這話不許再說,有些事哥心裡正思量着。”
撇開他的大掌,“那大哥有何打算?”
齙牙哥若有所思得看向牆上那柄懸掛的佩劍,“能怎麼辦?她不能出來,獨闖將軍府談何容易,唯有……”
阿妍心中一驚,大哥莫不是想趁三小姐入宮之際劫了宮轎吧?這可是滅滿門的大事,他是真被逼急了,想逞莽夫之勇。
她雙眉深擰,今日要是她沒有這般與齙牙大哥相談,恐是會有大禍,她趕忙勸解道:“大哥莫要衝動,興許還有其它辦法。”
聽她這麼一說,齙牙大哥的嘴抿了抿,露出了門牙長期扣在下脣的印記,“小妹的意思是還有其他辦法?”
阿妍微微得點了點頭,斜眼瞥了一邊開啓的木門。
齙牙大哥領會,趕忙起身關閉好了,又回到小案與阿妍依舊隔案而坐,卻壓低了身軀,做交頭接耳狀。
“這事還需從長計議,大哥先要告訴我侯府的一些情況,還有想辦法打聽三小姐入宮前真不會出府半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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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府的大小姐這幾日脾氣不好,怎麼說?因爲要出府,老爺不讓所以絕食起來了。
這顧老爺亦是焦頭爛額,這可是上頭囑咐好生照看的主,怎能這般受委屈呀?
所以顧老爺也跟着吃不下了,在主廳上是來回的踱步着。
齙牙夫人的雙眼凝視着自己的丈夫,雙瞳如同搖晃的鞦韆般,左右晃盪也已一個下午了,心疼得不行,“老爺,您還是吃點東西吧,這妍兒只是想出去走走,您何苦禁足呢?當日她雖不情願相認,可如今孩子們相處甚是融洽,不會一去不回的,如若怕不安全,何不多讓幾人跟隨便是。”
顧老爺瞥了一眼苦心相勸的夫人,有些無奈得搖了搖頭,“有些事你婦道人家怎會知道。”
“老爺是覺得妾身並非研兒生母,不能管你們父女之間的事嗎?她入府至今,妾身可有半分虧待,今日見她這般脾性,雖有些過,可老爺無原由的做法,她使些性子也是正常。再說,謙兒說了會護她周全,定不出紕漏,他們也就出府街上走走,孩子這些要求,老爺怎能執意拂去?難道真要讓兩孩子苦悶府中,不見天日?”齙牙夫人切切相勸,一老一小都茶飯不思,她這女主子怎能安心?
“那……便照夫人所說,多幾人跟着,再讓丁山與阿全暗中跟着,應當不會有事。”顧老爺捋了捋下顎鬍鬚,終是做了決定,而且他也知道夏心妍還有隱衛暗中護着,應當不會有事纔對。
做了決定,他這才安心得坐入餐桌,吃起了熱過數遍的飯菜。
而另一邊的夏心妍,收到了齙牙夫人的傳話,亦是開懷得扒起了美味,早就餓得前胸貼肚皮了,哪可能再堅持多久。
可是這齙牙大哥似乎來得有些慢了,她邊吃邊等得心急起來。本就爲他張羅的事,怎反倒皇帝不急太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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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妍與齙牙哥在大街上行走着,沒有絲毫掩飾面容,如若真好巧不巧碰到曾經宮裡的寥寥幾個熟人,也沒人敢認出她來。
爲了能混個正臉,她可是精心修飾了眉形,更是略施粉黛,讓自己添上更多的嫵媚。
倘若故人見了,定只覺得有些神似,誰敢肯定?天下巧合無處不在,長得像的人怎可能沒有,她會心一笑,心裡暗想:“咱也算是有正式戶口,有正式成分的人了。”
她與齙牙大哥故作愜意得往城東的玉緣坊走去。阿妍還是第一次這樣光明正大的穿街過巷,爲自己此刻能有個人樣而感到欣慰。
眼看就要到了玉緣坊,阿妍被前方一對乞丐吸去了目光。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婦,手拄着一跟樹枝,腿腳行走很是蹣跚,而一旁的小女孩頂多五六歲,攙扶着年邁的老婆婆,向行人乞討着。
她想起曾經孤苦的自己,不知不覺眼中微微泛起了水汽,待驚覺後,趕忙隱去還未流下的淚珠,對着一旁跟隨的紫煙說道:“你將銀兩取些出來。”
紫煙方纔看見她雙眸看向那對可憐乞丐的不捨,自是知道小姐要做什麼,沒有怠慢趕忙從錢袋中取出碎銀子。
那名小女孩不停得向路人請求施捨,路上行人大多回避不去理會,也有比較惡劣的橫眉相對。
阿妍取出銀子,還向顧謙要了一些碎銀,正準備親自過去拿給那個小女孩。可躍入眼簾的,卻是她被一個凶神惡煞的男子推倒在一旁,那個老婆婆竟驚嚇得臉色一白,趕忙下跪向那幾個人求饒賠罪。
老婆婆定是一生受人欺壓,第一反應並非扶起孱弱的小女孩,而是祈求那幾個人原諒。
奴性,一直被權貴欺壓而嵌入骨髓的奴性。
眼看着一旁摔倒的小姑娘也爬起來,跟着老婆婆磕頭,阿妍的心似被什麼刺了一下。
她狠狠的攥緊了拳頭,深深得吸着周邊的空氣,暗暗告訴自己要忍、要剋制、別多事、要低調、有……正……事。
但心中另一個聲音噴發出來,一聲怒吼直直剜入她的心間:“忍無可忍,勿需再忍。要不這氣憋得晚上一定睡不好覺。”
阿妍向前邁出幾步,瞪視着前方一行人中,那名長相十分妖嬈,五官精緻勝過女子的白衣男子,瞬間化作咆哮獅子,“這天下就沒理了是不是,這祖孫是大富大貴還是享盡榮華,就這麼讓你嫉妒成性?你是高潔得就像墓碑上不可恭維的金字銘牌?不小心觸碰了衣袂怎麼了?你的外在見不得人是不是?黑心肝黑心腸,黑頭黑臉長得是個人樣都沒有,跟禽獸一般似地見人就咬?你是擔心人家不知道禽獸的尊貴,還是爲了保住禽獸的名譽能永傳四方?我還真沒見過一個畜生,就這麼怕被人當人看。”
前方白衣男子手執摺扇,俊逸的臉龐散發出一種很複雜的氣質,就像那種涉世已久,對自身的鋒芒與尖銳收放自如的那種感覺。他身旁幾個隨從作勢要衝了上來,卻被他揚起的扇子止住動作。
而本就戒備守護於阿妍身邊的顧謙與隨從,也是蓄勢待發。兩隊人馬除去阿妍剛好十六人,相對而立劍拔弩張起來。
路上行人有一些已經駐足圍觀了起來,阿妍給了紫煙一個眼神,示意她去扶起跪地的一老一小,心裡衡量判斷起來,自己這邊是十個人,那邊六個人。
齙牙哥的武功了得吃不了很大的虧,而看前方的那個主子模樣的男人衣裝,也就普通大戶人家,應該不至於高得到哪裡去,想是個惹得起的主。
沒想到頭次上街,就成了惹事的主,不過嘛,打羣架指不定還蠻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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