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青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離開了,一邊恨恨地在心裡大罵慕容子騫。正走着呢,卻突然感到腳底一軟,像是踩到什麼了似的,還沒有反映過來,就頭重腳輕,被一個吊網給吊了起來。
程安青暗叫不好,心裡想着難不成刺客跟着她來到了這裡,提前了一步在她前面鋪設下了陷阱,如果真是這樣,這次可是自討苦吃了,現在可沒有人來救她了。
一羣人緩緩從樹林深處走了出來。
“瞧瞧,我們好像逮到了價值不菲的東西了啊。”爲首的一個人拿着火把走近了說道,看裝束八成是個強盜。
如果是強盜的話,那就好辦多了。程安青松了一口氣,至少強盜是以錢財爲主要目標的,而不是她的性命,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還有迴旋的餘地。而且程安青數了數,來了一共九個強盜,雖說數量比自己以前對付的都要多,但是程安青有信心解決這一羣人。
“大……大爺,不要殺我,要什麼我都給你……”程安青第一步就是示弱,先騙這些人把自己放下來再說。
“哈哈,看你還挺識相的嘛。”強盜頭子湊近了困在吊網裡的程安青,用刀尖撥弄了一下吊網,將程安青轉了過來,手上拿着的火把映亮了葉青的面龐,不由得愣了愣,“還是個小美人兒嘛,看來今晚開元佳節弟兄們有福了,哈哈哈哈。”強盜首領說着就笑了起來,他身邊的兄弟也都跟着他笑了起來。
程安青控制住自己輕蔑地白了強盜們一眼,裝成楚楚可憐的樣子說道:“大爺,若是你肯放了我,我家裡一定肯出一大筆錢的!”
“看你這打扮也知道你是個富貴人家的女兒,”強盜頭子說道,“不用你提醒我,我也會給你家去信要錢贖人的。”
“那麼……大爺能不能先放我下來……”程安青哀求道,“總不會讓我在這兒吊上一晚吧,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贖金也拿不到了呀。”
那強盜頭子看起來也不是太蠢的樣子,顯然有點不太相信程安青,但是又看她生得纖纖弱弱的,就一個小女子,又能掀起什麼大風大浪來,男人普遍有的自信使他腦子一熱,刀子一揮,就把吊着程安青的網給割斷了。
程安青掉在了地上,摔了一身泥巴,衣服的手肘部位也擦破了,心裡直報怨這羣強盜都不會憐香惜玉。
強盜頭子來到了程安青的跟前,將她一把拖了起來,道:“走,跟我們回去!回去後把你家的住址告訴我們!”
程安青嘆息了一聲,往強盜頭子身上一歪,直接靠在了他的身上輕輕地撒嬌似地道:“哎喲,剛纔摔下來腳好像扭了……”
這山野的強盜哪裡見過這樣的美人兒,就算不會憐香惜玉,但是這溫軟的身體往自己身上一靠,難免不會色心大起。強盜頭子見這美人兒竟靠在自己的身上,香氣襲人,不由得起了色心,將刀插回了腰間,一把摟住了葉青的纖腰,笑嘻嘻地道:“沒事兒,我扶着你走。”
程安青向他露出了一個迷人的感激的笑容,伸手往強盜頭子的腰間一搭,輕巧無比地取下了他的刀,一個敏捷的轉身旋到了他的身後,一隻手搭住了他的肩膀,另一隻手一抖刀身,刀鞘便掉在了地上。一個漂亮的弧度,這把刀就已經架在了強盜頭子的
脖頸之上。
做完這一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對面的強盜們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後,紛紛抽刀相向。
“行了!”程安青厲聲道,“你們的頭兒在我手上,你們也不想他腦袋落地吧,把刀給放下!”
“快,快放下!”強盜頭子連忙喊道。他可以感覺得出,自己的性命已經懸在刀尖上了。這小女子制住自己的一連串動作時如此幹練,讓人猝不及防,而她剛纔說話的語氣,也絕不像是做不出這些的人,若是不合她意,她是絕對下得去手的。
衆人面面相覷,只好將手中的兵刃丟在了地上。
“好,現在往後退,一直往後退,我不叫停便不許停下。”程安青道,而強盜們也聽話地慢慢向後退去,差不多退到程安青看不見的時候,程安青放下了手中的刀刃,推了強盜頭子一把,然後道,“你看,好好的開元佳節,偏要出來做什麼壞事,和兄弟們一起出去逛逛,吃個飯,不是挺好的嘛。”
強盜頭子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程安青就這樣放開自己了,難道他不怕自己反擊,或者他的弟兄們還等在附近伺機而動嗎?她還那麼好心情和自己攀談起來,真是奇怪。
“開元節總會有男男女女來這小樹林談情說愛的,若是抓住一兩個誑點贖金什麼的,也是一筆好入賬啊。”強盜頭子也不知自己怎的,就回答了程安青的話,“再怎麼說也不能錯過過節這麼好的機會大幹一筆啊。”
“你看你身強力壯的,做什麼不好,偏要做強盜。”程安青開始教育起這個強盜頭子了,“你若是去做僱傭兵不也挺好的嘛。”
“姑娘,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是有錢人家出來的,哪裡知道世事艱難啊。”強盜頭子竟衝着程安青吐苦水了。
“世事再怎麼艱難,也不能幹違法的事啊。”程安青耐心地教導道,“你可以當個兵什麼的,看你這樣子,也沒有一大家子人要養吧,索性帶着你的兄弟投入正道。”
“若是……我不願意呢……”強盜撇嘴道,很顯然當強盜賺得更多,而當兵會有性命之憂,雖然是正道,他也不想嘗試去走。
“如果你還是要當強盜的話,我會讓人來這片樹林把你們統統圍剿掉。”程安青不客氣地說道,將手中強盜頭子的那把刀擲到了他的腳下,表明自己一點也不怕強盜殺人滅口,因爲他肯定是打不過自己的。“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吧,我告訴你,我絕對有這個能耐讓官兵過來圍剿你們!”程安青口頭上這麼說,其實她也只不過是放虛招而已,她根本沒這能耐,只是想到了若是告訴慕容子騫樹林裡有夥強盜,他說不定會派人幫忙清理掉,但也只是“說不定”罷了,他不還能狠心將自己丟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樹林裡嗎。
“我說妹子,”強盜頭子開始套近乎了,“你說你何苦這樣咄咄逼人呢。咱們出來掙點錢不也不容易嗎,又沒殺人放火的,只不過是搶點錢財,要點贖金什麼的,真沒傷害過人。這樣吧,你走,就當沒見過我們,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行吧?”
程安青嘆了口氣道:“怎麼死性不改呢。你說你不傷人,但是在困住我的時候,也垂涎我的美色,妄圖玷污良家婦女,我怎麼知道你以前沒犯過事呢。”
強盜頭子苦着臉看着程安青,感覺今日八成是逃不過這個姑娘的“一片好意”了,他只好用緩兵之計道:“好,好。我回去勸勸我弟兄們,讓他們和我一起改邪歸正,不多勞煩姑娘您多費口舌了……”
“行。”程安青雖知這強盜頭子並不是心甘情願地答應下來,回去也不一定照做,但是她也不好逼人太甚,免得狗急跳牆,畢竟他是個強盜頭子,手底下也不知還有多少人手呢。程安青擺了擺手,讓這強盜頭子快滾。他彎腰撿起了自己的刀,然後飛快地跑走了。
這樣一場鬧劇弄下來,天色已經非常晚了。程安青擡頭看了看明月,慶幸現在正好是盛夏,不然在這樣的樹林裡不生火肯定得凍死。若是在這樹林裡將就一晚倒也可以,只不過免不了有許多蚊蟲的叮咬了。
程安青又往前走了些,尋到了一些香樟樹。這香樟樹倒可以防蚊蟲,長得又十分高大,倒是一個歇腳的好地方。程安青選定了地方,便在一顆香樟樹下坐了下來,倚靠在樹幹上。雖然景色如畫,明月如銀盤一般,但是程安青此時是渾身髒兮兮的不舒服,衣服又因爲被吊網困住以及剛纔跌落在地擦破了許多處,頭髮也頗爲凌亂,肚子裡也空空如也,十分可憐。她剛纔和那些強盜鬥智鬥勇,已經是十分疲累了,所以也不想連夜走回王府了,索性在樹林裡休息一夜,明早再嘗試走出這裡再說了。
程安青這樣想着,不知不覺睏意就襲了上來,頭一歪靠在了香樟樹上便睡着了。
另一邊。慕容王府。
慕容子騫早早地便回到了王府,心情十分不佳。當馬童上前來牽走了他的黑馬,他走進了王府二進的庭院之中時,看到慕容子墨正坐在庭院之中,對月獨酌,不由得感到更加生氣了,想起了葉青氣自己的話。
“子騫,你回來了。”慕容子墨看見慕容子騫走進來,微笑着說道,“王大人派人送信來,請你明天去喝午茶。”
“知道了。”慕容子騫根本不想和自己的兄長多說一句話。他厭煩慕容子墨臉上萬年不變的笑容,總是如此溫和和討人歡喜。
“葉姑娘呢?她沒有和你一起回來麼。”慕容子墨還是問了這個他不該問的問題。
慕容子騫冷笑了一聲,繼續向前走根本沒有停下腳步,隨口道:“我把她扔樹林裡了。”
“什麼?”慕容子墨訝然道,不禁站了起來,伸手按住了慕容子騫的肩膀。
“你聽好了,我把她扔樹林裡了。”慕容子騫一擡手,將慕容子墨的手甩脫,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本想帶她一同回府的,但她卻責怪我扔了你送給她的髮簪,我心裡不痛快,就半道上把她給放下了。”慕容子騫簡單地說道,故意沒說刺客的事。
“你真是胡鬧!”慕容子墨臉上的笑容竟消失了,“你將一個女子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外的,難道你不知道是有多危險嗎?而且這城外樹林總是有強盜出沒,難道你就不擔心?我要去找她。”慕容子墨說着就要往府外走。
“不許去。”慕容子騫冷冷道,“這是王爺的命令。”
慕容子墨的腳步頓了一頓,又繼續往外走。
“我不會讓人放你出去的。”慕容子騫丟下了這麼一句話,拂袖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