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騫幾乎都不用思考,便下意識地選擇去追那把長劍了。他不會讓程安青處於危險之中,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都不允許。即使自己完全可以先殺了或者刺傷了周放以後再去救她,憑藉他的武功也是來得及的。但是慕容子騫卻直接選擇了放棄眼前的周放,去追周放投出的那把劍,他一點險都不想冒。
程安青只聽得自己身後一聲長劍鏗鏘落地地沉悶響聲,這才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她回過頭,剛想要遞給慕容子騫一個感激的笑容,卻看見周放已經藉此機會來到了慕容子騫的身後,運起了所有的內力,準備給慕容子騫後心一擊。
即使沒有了劍也無妨,周放的武功依然足以在慕容子騫分神的時候,給予他灌滿內力的一拳,這一拳打下去,足以讓慕容子騫口吐鮮血,喪失他的戰鬥力。周放有這個信心,他可以看到勝利近在眼前。
但與此同時,程安青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承影劍,朝周放刺了過去,而慕容子騫連頭也沒回,劍也沒有收,好像程安青只是做了一件平常的事一般。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眨眼之間,長劍已經刺向了冷玉的脖頸。
程安青與慕容子騫錯身而過,分別舉劍應付着對方身後的敵人,引得周圍的人一片驚呼。
他們既覺得驚險萬分,又覺得精彩無比。本來以爲周放和冷玉已經配合得極好了,但是現在看到了王妃和慕容子騫的配合,這才叫人驚詫,甚至都忍不住叫好了。那兩個人,絲毫都不擔心自己的身後,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了對方,對對方的信賴達到了足以託付性命的地步,着實令人又驚又嘆。
當慕容子騫的長劍眼見着就要刺穿冷玉的脖子的時候,周放立刻大聲喊道:“我們認輸了!”
慕容子騫聽到這一句話,手腕一扭,長劍便偏轉了開來,險險錯過了冷玉的脖頸,但劍氣依然在她的玉脖之上劃下了一道細細的血痕。慕容子騫借力將長劍收了回來,然後用力擲在了地上。長劍併發出了一聲鏗鏘的脆響,然後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周放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放鬆了下來。和慕容子騫的這場打鬥,簡直無時無刻都處於緊張之中,神經緊繃着,因爲稍有不慎,就會輸掉整個挑戰。
雖然一直與冷玉配合無間,殺氣騰騰,勢如破竹,但是現在,他們依然輸了,不過輸得還不算太難看吧。
“你可以把劍放下來了麼,我已經輸了。”周放衝着面前的程安青咧嘴笑道,笑容中帶着一絲無奈。他的確是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沒有輸在慕容子騫的手上,卻輸在了一個甚至都不會武功的女人手上。
程安青也報之以微笑,放下了手中對準周放胸口,離周放心臟只有幾釐米的承影劍。她額頭上滿是汗漬,這場戰鬥,同樣令她髮指。要知道,舉着承影劍對程安青來說,已經是一件費力的事了,更別提怎樣運用它。程安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熬下來的,只是當時,她看到慕容子騫受傷,一時心急,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就從慕容子騫的馬鞍便拔出了他的承影劍,衝進了包圍圈,助慕容子騫一臂之力。
能制住周放,在程安青的眼裡,簡直就是奇蹟
。不過這也正好給了慕容子騫一個機會,讓他可以對付冷玉。只消將周放分神片刻,慕容子騫便可以把握這個機會,制服冷玉。
但程安青其實並沒有想那麼多,她所想的只不過是想替慕容子騫分擔一些,因爲很顯然,當時他已經處於危境之中,漸漸落於下風。
程安青緩緩地提着承影劍走到了慕容子騫的身邊,擡頭看了他一眼,道:“抱歉破壞了你的計劃。”
程安青說這話的時候,還微微有些喘息。剛纔處於極度的緊張之中,全身的潛力發揮到了最大的極限,情緒也還沒有平復下來。但是程安青已經努力讓自己冷靜了。回想剛纔發生的事,她不由得覺得自己有些愚蠢。
因爲慕容子騫現在的樣子,絲毫都不像受了重傷。他剛纔的快要被逼入絕境的表情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正常的樣子,神清氣爽,只不過身上臉上有些小傷口罷了,一點也沒有着急或者大鬆一口氣的樣子。
程安青看到慕容子騫的這副模樣,這才突然明白,剛纔的慕容子騫,只不過是佯敗罷了,就是想要引冷玉和周放上鉤,讓他們求勝心切,想要一鼓作氣,從而露出破綻,被他給制服。
慕容子騫根本沒有什麼事,就連短暫的敗退,都是裝出來的。
“爲什麼要說抱歉。你剛纔救了我的性命呢。”慕容子騫輕輕拂開程安青被汗水濡溼的劉海,溺愛地看着程安青柔和地說道,好像剛纔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場幾乎事關生死的大戰。
“你是佯裝被擊倒的,我卻沒有看出來,貿然上前幫你。”程安青搖了搖頭道,“現在,恐怕是我破壞了挑戰的規矩,按理來說,他們並不算是輸了。”
“你這麼想的話……”慕容子騫笑道,便擡起了頭對一邊的冷玉和周放說道,“這次挑戰,的確是我犯規了,所以你們並不算輸,可以明日再重新挑戰,怎樣?”
周放不覺笑了,看向了冷玉,冷玉微微搖了搖頭,道:“算了吧,這樣的戰鬥,我也不想再有第二次了。輸了便是輸了。剛纔在戰鬥中,你佯敗我們也沒有看出來,就算葉青不插手,我們之後恐怕輸得會更慘。所以我們認輸了。”
慕容子騫點了點頭,對程安青說道:“你看,其實你應該算是更快地替我贏得了這場挑戰了。”說着他回頭對慕容將軍府的將士一頷首,示意了他們一下。將士們會意,便走到了冷玉和席淵處,然後將那邊的三個人控制了起來。
“將他們三個人押回皇城,關入死牢,聽候發落。”慕容子騫發話道。
“大概已經料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了吧。”將士將冷玉和周放綁縛了起來,冷玉乖乖聽從安排,沒有絲毫的反抗,只是無奈地衝周放一笑道,然後又轉向了身後的席淵,對他說道,“這也算是我最後對你盡的一份報答了,但很抱歉失敗了。不過從此以後,我們便互不相干,最好也再也不要相見了。”
“這個時候說這些還真是煞風景。”席淵淡淡道,同樣任憑將士們將自己給綁縛起來,不再像剛纔那樣一直抗議和不痛快了。他知道冷玉已經爲自己盡力了,而冷玉同樣要因保護了自己,而被打入
死牢,說來,他心中也是有一絲不忍和愧疚的。
席淵一直想要給冷玉帶來一個更好的生活,甚至想過要在成功篡位,成爲天下的霸主以後,迎娶冷玉,讓她母儀天下。席淵心中一直是對冷玉有感覺的,但是命運就是如此殘忍,席淵知道,當初在冷如龍的事情上做出了殘忍的決定,就註定了以後是無法和冷玉在一起的,而自己對冷玉,也根本不應該動心。
即使知道了真相,冷玉依然對自己盡心盡力,席淵這才真的意識到,冷玉對自己的感情有多麼的深。不過看現在冷玉的樣子,在這逃亡之路上,她也漸漸釋然了,特別是在這一場對慕容子騫的戰役之後。
冷玉覺得,她應該償還給席淵的,都已經償還乾淨了。
他們三個人被拉了下去,慕容子墨走上前來對慕容子騫說道:“那麼,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直接啓程回皇城吧。”慕容子騫發話道,“席淵的審判不能再拖了。”
“不行。”程安青聽慕容子騫這樣說,便立刻反對道,“你身上還有傷,又經歷了這麼一場戰鬥,天色又已經晚了,我們還是在牧州歇上兩天,讓薛箴看看你的傷勢再說。”
“這不太好吧。”慕容子騫顯然不太同意程安青的看法。“席淵的事,已經拖了很久了,他所犯下的滔天大罪,需要儘快得到審判,皇上還在皇城中等着消息呢。我的傷沒有大礙,都是輕傷罷了。”
“皇上可以再等等,反正席淵已經抓住了,飛鴿傳書稟報他這一消息便足以讓他安心了。”程安青堅持道,“你若是不願意在牧州多休息幾天,那休息一夜,明早再出發也不遲,讓薛箴爲你處理一下傷口就好。”
“我們……”慕容子騫還想再說什麼,但見程安青不快又頑固的眼神,只好作罷道,“好吧,那我們便前往子勳府邸上休息一夜,明早再出發吧。”
慕容子騫已經決定的事,向來都是無人可以改變的,更沒有人可以扭轉他的意志。現在看來,這個人已經出現了。他拿程安青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消一個眼神,足以令他完全淪陷了。
“那席淵等人怎麼辦?”慕容子墨又問道。
“暫且關在牧州大牢裡,明日再隨我們的隊伍一起出發吧。”慕容子騫道,“還有,別忘了飛鴿傳書將這裡發生的事先給皇上一個簡短的彙報,好讓他安心。”
“我會處理好的。”慕容子墨點頭道。
程安青這才滿意了許多,扶着慕容子騫上馬,然後跨上了一旁周放的馬騎行在慕容子騫的身邊,朝慕容子勳的府邸前行。
牧州,慕容子勳府邸。慕容子勳麾下的幾個家將代爲掌管慕容將軍府,見慕容王爺大駕光臨,便妥善地安排好了一切,十分周到。
慕容子騫也沒有和他們多寒暄什麼,便直接被程安青強制要求回房中休息,並且讓薛箴前去查看傷口。薛箴讓慕容子騫先沐浴,一會兒便會來爲他查看。
程安青扶着慕容子騫回到房中,才突然尷尬地發現,因爲慕容王爺和慕容王妃的名號,慕容將軍府的人便理所當然地將兩個人分到了同一個苑裡,共居一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