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青回到了側室,將自己的長髮隨意地束了起來,笑着看向了夏玠道:“看來這招還挺管用的,皇上,您說是不是呢。”
夏玠臉上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說道:“你就想讓我聽這個麼?我怎麼可以相信,這不是瑤兒一時爲了保命情急而胡說的呢?”
“在生命受到威脅不容思考的時候,脫口而出的名字,難道還有假麼。”程安青道,坐在了夏玠的面前,無視一旁抖抖簌簌看起來十分害怕的珠兒。她應該怎麼都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出現在她的房間,還有已經被賜死的慕容王妃,聯合起來上演了這麼一出“好戲”。而皇上又禁止她告訴公主,實在是讓她膽戰心驚,不知所措。
夏玠嘆了口氣。剛纔夏瑤所說,的確並不像是假的。席淵完全有這樣的能力相出這樣的計策,而夏瑤,若非別人攛掇,她又怎麼會想要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呢。
程安青見夏玠的表情變化,就知道他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而自己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她來到皇宮之中的任務,就是爲了讓夏玠意識到席淵的危險性和野心,讓他不要只顧一時的安逸,而繼續維護這個奸臣,養虎爲患。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所以只能藉着這個方法,讓與席淵結盟的夏瑤,以一種間接的方式,指證席淵。
攛掇別人假傳聖旨,這已經是罪大惡極了。夏玠所不能忍受的,是席淵竟然拉自己的皇妹下水,用心險惡,簡直是令人髮指。夏玠雖然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是他也明白,必須要對席淵採取一點措施了。
“皇上,您接下來想怎麼做?”程安青看見夏玠的面色變換着,時陰時晴的,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也許應該警告一下席淵,讓他認識到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做出這種罪大惡極之事了。”夏玠淡淡道,但是其實他心中並不是這麼想的,他只是在試探着葉青的想法。
程安青看了一眼珠兒,似乎有什麼疑慮。她知道席淵的眼線遍佈,誰又知道,公主這貼身的侍女沒有問題呢?
夏玠見程安青看珠兒,便明白了她的想法,對珠兒說道:“珠兒,你先出去吧。”
“是。”珠兒好像求之不得似的,呆在這裡實在太拘謹尷尬了,一聽皇上這麼說,便如聞大赦一般行了一禮,走出了這個房間。
“好了,有什麼想法,你但說無妨。”夏玠道。
“謝皇上”程安青道,“現在皇上您已經看到了席淵的真面目,應該可以相信我之前所說的話了吧。”
“我若是不相信你的話,也不會陪你來此,看你演這麼一場好戲了。”夏玠微笑道。他雖然喜歡葉青,但是還沒有喪失理智到因爲這種喜歡,就對她百依百順,對她所有的話都深信不疑。對於葉青,他並沒有抱着懷疑,但是事情牽扯到了王朝和政治,那麼夏玠自己,就必須多長几個心眼了。他來到這裡,是因爲葉青說得有道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王朝受到一個反叛者的威脅,特別是那個蓄謀篡位的人,位居高位,手握重權,城府深不可測。他知道唯一能和席淵抗衡的人,就是慕容子騫了。
“多謝皇上的信賴了。
”程安青笑道,“席淵的威脅實在不容小覷,若是再任由他而去的,必定會引起嚴重的政變。所以,要在席淵發動政變之前,將他的苗頭扼殺下去才行。”
“你想怎麼做?”夏玠問道。
“我的計劃,是將計就計。”程安青成竹在胸地說道。“現在席淵他自以爲他的計劃進行地很順利。而他一直以來,就在不遺餘力地挑撥您和王爺之間的關係,我也是一枚棋子,被他所利用。這次我被賜死的事件,很明顯就可以看出,是席淵想利用我來使您和王爺的關係破裂,爲一個女人而反目成仇。”
“的確是這樣,我還差點上當了。”夏玠點了點頭道,想起了自己是多麼害怕慕容子騫來質問自己,想想都覺得十分可笑,可笑之中,還微微有一絲心有餘悸。
“席淵想要這麼做,無疑就是想讓皇上您失去最強有力的後盾,也就是手握重兵的勤王派慕容王氏。這樣,當他想要謀朝篡位的時候,就會少掉一股極爲強大的阻力。他手上的兵權並不多,若是慕容王氏在他篡位的時候插一腳的話,他必定會一敗塗地。”程安青繼續說道,“所以,我們想讓他以爲,他的計謀已經成功了,慕容王氏已經和夏氏決裂,而慕容子騫,同樣也有反叛之意。”
“什麼!”夏玠震驚道。慕容王氏反叛,這可不是好隨口說說的。他看着這句話從程安青的嘴裡那麼輕飄飄地說了出來,簡直無法想象,這個女人到底在醞釀着多大的計謀。
“皇上稍安勿躁。”程安青自如又真誠地笑着說道,“慕容王爺反叛只是假的,皇上您不用擔心。從始至終,子騫都一定會堅定地站在您的陣營之中,對付席淵。”
夏玠有些猶豫。畢竟慕容子騫手握重兵,若真是藉機也要謀反的話,那自己恐怕是毫無招架之力的。
“皇上,您現在難道還不願相信子騫麼?”程安青問道,“相信你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相信一個輔佐了皇室幾百年的王族?子騫爲您打下的江山,身上戰時留下的傷痕無數,你若是再不願意相信他,那可真是太傷人心了。”
“好吧,我相信他。你繼續說吧。”夏玠堅定了一下自己的信念,然後說道。
程安青滿意地笑了,然後道:“接下來,席淵定然會向你稟報慕容王爺的謀反意圖,您大可以將計就計,將子騫下獄。”
“將子騫下獄?”夏玠吃驚地說道。前一秒程安青還在懇請自己相信慕容子騫,後一秒就想讓他將慕容子騫下獄,夏玠實在不理解。
“不錯。這樣,慕容王氏的權利,包括重兵在握的兵權,就會出現真空的狀態。”程安青自得地說道,“那麼席淵,就會請求您將慕容王氏的權利,轉移到慕容王氏大公子,也就是慕容子墨的手上。”
“這件事又和慕容子墨有什麼關係?”夏玠不明就裡道。
“這件事說來複雜,不過皇上您大可以放心地同意席淵的這項請求,將兵權以及慕容王氏的掌管權利,交到慕容子墨的手上。”程安青說道。她並不想說出,慕容子墨曾是幫助席淵的人之一,而且要說清楚這些事,還得提到兩兄弟的恩怨,這
未免牽扯得太遠了,所以便只是讓夏玠放心去做。“這一點非常重要,請皇上務必要做。”
“我知道了。”夏玠無奈地說道,總覺得自己被葉青牽着鼻子走。雖然情況還沒有明白清楚,但是他卻依然不得不選擇相信葉青。他只知道,若是葉青背叛並設計了自己,那自己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而且夏玠還想到了,若是這次真的將席淵除去了的話,那整個朝廷之上最大的勢力,就是慕容王氏了。沒有與慕容王氏抗衡的勢力存在,平衡也被打破,之後的局勢,夏玠也頗爲擔心。
“最後,我們便等着席淵露出他的真面目,然後來一個甕中捉鱉。”程安青笑道,似乎捉住席淵已經是近在眼前之事了。“皇上,到時候您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希望到時候能真的如此吧。”夏玠淡淡說道,略有些惆悵。真要除掉席淵,雖說席淵的確心懷不軌,但是畢竟當了自己右臂那麼些年,事無鉅細地替自己處理,非常能幹,還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真要將他除掉,夏玠還有些不捨呢。
“皇上。”程安青看出了夏玠心中的想法,便輕聲道,“等捉到了席淵,皇上並不一定要將他處死。雖然他想要謀朝篡位,擾亂朝綱,罪大惡極,但是我也必須承認,席淵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之後的事,誰也不能預料,但席淵,不一定要死。”
“沒想到你會說出這種話來。”夏玠微微展顏,他的確不想殺了席淵,“你苦心思慮了這樣的一個計策想要除掉席淵,而且席淵也是想要害死你的罪魁禍首,但是你卻有心饒他性命,真不知道你這是善良,還是別有用心呢。”
“席淵要害我性命,這是不爭的事實。”程安青道,“我也是因此想要復仇,想要反戈,因爲我知道,只要他得勢一天,我就沒好日子過,若是他的陰謀得逞,那整個夏王朝,都將暗無天日,我是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但是對我來說,他不一定要死。只要將他關起來,使得他不能興風作浪便可。他的生死大權,還是掌握在皇上您的手上啊。”
“到時候,也許子騫不會想要我饒過他的。也許他一定要我處死席淵,甚至連坐所有與席淵有關的人,給朝堂做一個大清掃吧。”夏玠笑了笑道。
“不會的。”程安青肯定地說道。她知道,以前的慕容子騫是一定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並且如果葉青真的死了的話,那他的決定,可能比皇上所想的還要更殘酷,他也許會讓席淵生不如死。但是現在的慕容子騫,卻絕不會這樣。他更具有人性了,也懂得了更多的東西,從程安青身上學到的,正面的東西。程安青相信,有自己在,他一定不會這樣逼迫皇上的。“而且您纔是皇上,記住,您說了算。”
“我會好好考慮給他一個怎樣的懲罰的。”夏玠淡淡說道。沒錯。自己纔是皇上。若是真的拿下了席淵,朝中慕容王氏稱霸,那自己就必須要強大強硬起來,真正地擔負起作爲一個皇上的責任了。
“皇上英明。”程安青笑道。
“好了。那我們便回去吧。總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過夜吧。”夏玠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愉快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