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在出去時見到了晨風,便將慕容子騫的吩咐告訴了晨風。晨風立刻便去慕容子勳的府上尋薛箴。不過薛箴並不在府上,晨風這纔想起薛箴他已經入宮當了御醫總管提點,所以他便將慕容子騫的話轉達給了在府中的勳夫人,也就是薛箴的妹妹薛妙言,請薛箴得了空便儘快前往慕容王府爲慕容子墨探病。
薛妙言應了下來,送走了晨風。
慕容子勳的確是進宮去了,但是薛箴卻沒有在宮中。薛妙言記得,他一早便陪着女扮男裝的葉青出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自從葉青來到將軍府,薛箴便向宮裡告了假,一直陪着葉青,實際上也是看着她,生怕她這樣的個性出去了又惹出什麼事來。
不過直覺告訴薛妙言,那二人沒那麼簡單,肯定在偷偷做着什麼事,卻要瞞着她和慕容子勳。薛妙言有些擔心,雖然她的哥哥很聰明,但是薛箴喜歡葉青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她生怕因爲感情的作用,薛箴一時頭腦發熱,葉青想做什麼便都不假思索地幫着她了,到時候真惹出什麼麻煩來可就不好了。
薛妙言倒是希望,葉青可以放下一切,跟着薛箴遠走天涯,代替自己的位子陪伴在薛箴的身邊,與他相伴繼續行醫救人,說不定還能日久生情,成爲一對絕佳的伉儷呢。但是偏偏葉青心氣太大,硬是想要復仇,薛箴便也只好陪着她做這些事了。
這到頭來,還不是爲別人做嫁衣裳麼。
薛妙言現在只希望,等一切事情了結以後,葉青可以放下,然後跟着薛箴離開這是非之地。
大概近傍晚的時候,薛箴和葉青便回來了。
“你們竟然在外面混了一天。”薛妙言不免心中有些着急地說道,“明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真不怕被人給認出來了。”
“你放心。”程安青笑着拉住了薛妙言,一邊往屋裡走,“我們一天可都老實得很,沒有和什麼人接觸過。今天將軍府裡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麼。”
“看你的樣子,是早就料到會有事發生了。”薛妙言說道,“不錯,今日慕容王府的那位晨風過來找薛箴,說王爺請他前去慕容王府爲大公子探病。因爲薛箴正好不在,我就請他先回去了,等薛箴回來一定轉達。”
程安青聽薛妙言這麼一說,便坐了下來撫掌大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還算慕容子騫有些良心。”然後她轉向了坐在旁邊的薛箴道,“你準備一下,一會兒便去慕容王府爲子墨探探病。我相信你的醫術,一定可以救他。”
“王府中老資格的大夫十幾年都沒能治好慕容王府的大公子,我也沒有把握。”薛箴道,他不輕易對自己未知的疾病下斷論,不會信誓旦旦地聲稱自己手到病除,妙手回春。雖然他是一個不拘小節之人,但在這方面,卻一點都不會放鬆,輕易誇口的。
“這次除了要給子墨探病,還有一事。”程安青說道,“其實子墨的病是有緣由的,也是因爲很久之前兄弟二人的一個誤會所導致的,這個誤會,讓
子騫和子墨一直心存隔閡甚至互相仇視。這次你去,不僅要爲子墨診治舊病,還要去除他們兩個的心病。”
“我對他們二人也不瞭解,萬一做錯了什麼,反而雪上加霜了可不好。”薛箴有些猶豫地說道。
“不妨,只要你照我說的做,稍稍提點一下便可。”程安青成竹在胸地說道。她知道這是一個改善二人關係的機會。慕容子騫很聰明,這件事其實不需要明說,只需要薛箴稍微點一下,他便會明白的。二人關係也許一時不會有什麼巨大的改變,但是隻要慕容子騫明白曾經的事是個誤會,他對子墨的態度肯定也會慢慢地改變。即使子墨身上的疾病難以治癒,若是能治好他的心病,對他的身體也是有利無害的。“只是記得,在你爲子墨探病之時,王爺最好在場,那便事半功倍了。”
這件事,她早已想好,等得就是這麼一個機會。
薛箴在將軍府中用完晚膳,便帶上了藥箱,牽了匹馬。薛妙言見夜色已深,有些不放心,又派了兩個人騎馬護衛着薛箴。雖然薛箴本身身負不錯的武功,很少有人能傷得了他,但是薛妙言還是對渭州夜襲的事心有餘悸。薛箴也不辯駁,任由薛妙言派的人跟着自己,十分自如。
他騎馬來到了慕容王府,守衛進去通傳,很快晨風便出來迎接他了。薛箴下馬,見王府中各處都點着白燈籠,依然舉着喪,一片悽清的樣子。他跟着晨風走進了王府,而晨風便將他領入了流雲閣。
薛箴跟着他踏入了流雲閣。兩個侍女迎了上來,向二人行禮,然後領着他們前往慕容子墨的臥房。
兩個侍女將二人領入了慕容子墨的臥房之中以後,便退了下去。
流雲閣慕容子墨的臥房之中,芳香四溢,但所有用具都清一色換上了素色,連帷幕都換成的白綢。轉入內室之中,便見慕容子墨就躺在玉榻之上,牀前擋着白紗,一個貌美的侍女坐在一旁,臉色憔悴,眼眶微紅,見他們二人進來,便站了起來向他們行禮道:“晨風哥,薛大夫好。”
“茜雪,大公子可還好?”晨風擔憂地問道。
茜雪憂傷地搖了搖頭道:“自昨日開始便一直昏睡着無法醒來,這已經兩日水米未進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恐怕熬不過明日了。”說着,茜雪便低低地啜泣了起來。
“晨風,還是請王爺過來吧。”薛箴抓住機會說道,“我也並沒有把握,萬一連我也束手無策的話……”
“唉,你別說泄氣話嘛。”晨風嘆息道,“我這就去請王爺,你在這兒先看看大公子吧。”
薛箴點了點頭,目送着晨風離去。一旁的茜雪輕柔地掀開了紗帳掛在了牀邊的金鉤之上,然後躬身退到了一旁。
薛箴坐在了慕容子墨的牀邊,細細地看着他的臉色。慕容子墨的臉色白中帶青,一看便知體內深藏毒性,一直都沒能驅除乾淨。再加上接連的打擊,又未能進食,氣血耗盡,氣息微弱,已是三魂去了七魄的樣子,命懸一線,只憑着
最後一絲生氣吊着性命了。
薛箴看了慕容子墨的臉色,不禁嘆了口氣,看來此事果然棘手。他又拿過慕容子墨的手爲其把脈,靜靜地診療了一番,仔細地權衡着慕容子墨的身體,差不多過了半柱香的時刻,他才放下了慕容子墨的手,而正在此時,慕容子騫也跟着晨風來到了此處。
慕容子騫面色嚴肅,看到了薛箴以後便問:“子墨他如何了?”
“他的狀態很不好。”薛箴站了起來,嚮慕容子騫行禮,然後說道,“恕我直言,請問大公子是在何時,因爲何事患上此疾的?”
“爲何問這個。”慕容子騫微微皺眉道,他自然而然地便想起了兒時與慕容子墨不愉快的那個誤會。那時他只是以爲,慕容子墨想殺自己卻失敗,驚懼之下才身染重病,一直未好。當時因爲厭憎慕容子墨,也沒有多掛心此事,後來慕容子墨便一直病弱着,身體就沒好起來過,慕容子騫只以爲是慕容子墨心中有愧,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更加不以爲然了。之後成了慕容王爺,慕容子騫便在外常年征戰,就更加顧不上慕容子墨的事了。之後慕容子騫便立他的戰功,而慕容子墨便在皇城之中經營他的生意,打理慕容王府。
“王爺,實不相瞞,大公子明顯有中毒的症狀,變成如今這樣的地步,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有人一直在慢慢毒害他,第二種,便是很久以前中過劇毒,但是體內的毒素沒有被完全消除,一直隱匿於體內,這兩者都可能導致大公子一直身體孱弱,久病不愈的原因。”薛箴解釋道,“不過我更傾向於後者,想必守衛森嚴,全都是家僕的慕容王府之中,是不大可能發生投毒害主子的事,更何況大公子也是一個性情和善之人,不曾樹敵,又怎會有人想要他死呢,所以纔有此問。若是知道大公子種了何種毒,更有利於我對症下藥。”
“我也不清楚。只不過在十幾年前,我曾帶着子墨外出打獵,因爲一些事便自己先行回府了。子墨於我之後幾日回到了王府,便似乎已經患病了。”慕容子騫緩緩地說道,一邊回憶着當時的情況。他只記得,當慕容子墨回來時,自己看到了他伏在馬背之上。因爲心中的憎恨,他便即刻離開了,但離開之前看見先王迎向了馬背上的子墨,將他帶走了。之後的事他也沒有怎麼關心過,沒過幾日便又在園子裡看見慕容子墨,那時他已經變得病懨懨十分虛弱了。
“打獵……”薛箴喃喃道,若有所思道。
“你想到了什麼?”慕容子騫問道。
“我只是在想,若是進入森林深處打獵,必然會有許多毒物,說不定就是其中的一種。”薛箴說道,“或許大公子在森林之中,被某種毒物咬了呢。我在外遊歷時治癒過幾個這樣的病例,我看大公子的脈象頗像中了蛇毒,所以……懇請王爺允許我就蛇毒的治療方法一試,但我並無把握。”
“你放手去做吧。”慕容子騫同意道,聽薛箴這樣說,思緒回到了那也在森林之中,不覺心念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