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在藥館裡等着夥計配藥的時候,才發現,以前總是覺得小雀很多餘,但現在,若是她在的話,事情便會方便明朗許多了。若是能將小雀在賺入忍冬閣幫忙,那是百利而無一害的。首先,小雀對葉青有足夠的忠誠度,會真心爲葉青着想。其次,她在王府之中有不低的地位,和此時近在王爺身邊能說得上話的晨風相熟,又十分伶俐,若是有她相助,葉青在忍冬閣的生活也會好過許多。
不過雖然晨風說過,在適當的時機會向王爺請求讓小雀前往忍冬閣服侍葉青,但冷玉總覺得,這個時機可能很難出現。她也看出晨風喜歡小雀了,所以晨風定然其實並不想小雀攙和到新王妃的這件事中,避免受到牽連,所以他不一定會去稟告,那麼小雀也將沒有機會來忍冬閣服侍葉青了。
得找個機會,讓小雀自己稟明慕容子騫纔是。雖說看現在的情況慕容子騫會顧念舊情同意下來的可能性很小,但總比將這事一直按着不提要好。
冷玉拿着兩捆藥,匆匆出了藥館,急急地往回趕,正想着該如何讓小雀主動向慕容子騫請纓前往忍冬閣之時,卻迎面看見了小雀走了上來,神情有些恍惚,看着身邊小攤的東西,緩緩地往前走着,卻沒有看見自己。
冷玉心生一計,加快了腳步往前走,然後故意撞向了小雀,將藥包掉落在了地上。
“抱歉。”小雀連忙蹲下了身子爲冷玉撿起了藥包,嫣然一笑,然後轉身要遞給了掉落之人,卻看見了冷玉,不免面露驚訝之色,手上也遲了一拍,道,“玉、玉兒,你怎麼在這兒,這藥……”
“我和你不熟,別總叫那麼親熱。”冷玉一把奪過了小雀手上的藥包,冷冷地一副沒好氣的樣子說道,然後也不願和小雀多說的樣子,便想轉身離開。
“怎麼不熟啦,我們好歹也一起服侍過葉姑娘……不,慕容王妃小半年了,我一直叫你玉兒的,也沒見你說什麼。”小雀緊了幾步跟在冷玉的身後,腆着臉說道,“這藥是怎麼回事,是王妃她病了麼?”
“你也好意思問呢。”冷玉面不改色地嗆小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妃她都受到了怎樣的待遇,原本身子柔弱,又遭到了這麼大的打擊,昨日送往忍冬閣的時候便受了風寒,一日一夜不曾喝一滴水,吃一口東西。今晨我起來便發現她在發高燒,性命堪憂,又不能請王府中的醫師,只好出來先爲她抓副藥再說。”
“王妃她……”小雀聽冷玉如此說,急得頓時語無倫次道,伸手抓住了冷玉,一邊跟着她一邊說道,“那、那她現在豈不是一個人在忍冬閣之中,無人照料?這可怎麼行呢!”
“你問我?我又有什麼法子。”冷玉好笑道,一把從小雀的手中抽離了自己的手臂,沒好氣道,
“我還趕着回去呢,晚了一步說不定王妃命就不在了。”冷玉頓了頓,又道,“若是你在忍冬閣的話,我也放心一些,可惜現在只有我一人獨立支撐,也沒辦法事事周全了。”
“我也想過去幫忙呀!”小雀忙表決心說道,“晨風也說了,會替我……”
“你真相信晨風會替你去說?”冷玉冷笑道,“那你也太天真了。”
“我、我爲何要不信?”小雀有些疑惑道,“晨風他從來都沒有騙過我,他說會替我向王爺求情,定然會去做的。”
“我沒你那麼瞭解晨風,所以我不相信他。”冷玉簡單地說道,“再說了,就算他會去說,王爺正在氣頭上,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他怎敢輕易提起此事去觸犯王爺?等你真的可以來忍冬閣之時,恐怕王妃早已沒命了。到時候你也記住,王妃落此下場,你也難辭其咎。”最後一句話,冷玉的語氣不由得變得狠辣了起來,十分駭人。
“你、你幹嘛要這樣說!”小雀聽冷玉這樣怪她,雖不害怕冷玉的威脅,但是心中卻很是難過。冷玉恰巧說中了她的心思,小雀一直覺得,葉青淪落到如此地步,自己要負上不小的責任。若是當初藏好了證據,或者直接爲葉青銷燬了,事情也不至於如此吧。不過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自從葉青被打入忍冬閣之中,小雀整日所想之事就是想去忍冬閣照料葉青,以彌補自己的過錯,填補內心對葉青的愧疚。只不過現在連這樣一個贖罪的機會也沒有。
“難道不是麼。你從一開始就是王爺安排在王妃身邊的探子,之後又去查證王妃和慕容子墨的舊情,若是你沒有追根究底,找到什麼所謂的證據,王爺也不至於如此憤怒無情,將王妃直接貶入忍冬閣。說到底,就是你,間接將王妃害到了如此的地步!”冷玉心中也有怨氣,一股腦地倒給了小雀道。
“你難道沒有錯麼,這件事難道不是你一手策劃的麼,爲何你當初偏偏要和我說王妃的舊事,又爲何在此之後,這王妃和大公子的謠言便傳了開來?這消息難道不是你傳出去的嗎,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你爲何要這麼做!”小雀見冷玉責怪自己,也不願示弱。若是說自己有責任,那冷玉也脫不了關係。最近因爲心急葉青的事都沒有細想,但回過頭想來,其實早在竹林中,冷玉和自己說這些事的時候,自己便已經懷疑她在打什麼鬼主意了,說不定冷玉纔是陷害葉青的罪魁禍首。
“你說得對,我的確有錯。”冷玉面色黯淡了些,心中也的確早已知道這件事自己是要擔上大部分責任的,但卻並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只能在心中默默承擔。“相信我,我心裡對王妃的愧疚,一點也不會比你少的。若不是我那日多嘴和你多說了兩句,也就不會傳出流言蜚語。但你若說是我散佈的消息,我是萬萬沒有理由要害王妃的,她若是出事,我的心焦一點也不亞於你。”冷玉心裡的確有些理屈,但是她必須要說得冠冕堂皇,才能壓得住小雀。若是小雀有三分的氣勢來質問
自己,自己就要又九分的氣勢理直氣壯地回答她才行。
小雀雖覺得冷玉定然有攙和到此事當中,但是她也沒辦法再指責冷玉些什麼。因爲當葉青被貶入忍冬閣之中時,是冷玉急忙趕到了忍冬閣之中等候葉青,當自己手足無措什麼也不能做,被王爺明令禁止接近王妃的時候,又是冷玉不停歇地照料葉青,爲葉青周旋,這些小雀都是看在眼裡的。她看了這些,也不相信冷玉如此關心葉青,還會故意去害她,實在沒有理由。
而且眼下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葉青的身體要緊。
“這些暫且按下不提,既然王妃身子上有事,性命堪憂,我此時若是去向王爺求情,說不定王爺會有所鬆動,同意我去忍冬閣照顧王妃。”小雀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說道。她知道其實冷玉非常需要她前去幫忙,而她自己也不能再等下去了。現在情勢危急,葉青性命危殆,相信王爺也不希望他的新王妃出事,小雀想着也許憑着自己的機靈勁兒說兩句,王爺便會答應了呢,總不能繼續等着晨風的消息。
“你要去便去,和我說什麼。”冷玉繼續往前走,對小雀愛理不理的樣子,但是聽小雀這樣說,便知道在自己的一激之下小雀終於有所動作了,雖算不上什麼計謀,但總比小雀一直等着消息什麼也不能做要好,這不僅是幫了自己一個忙,也算是幫了小雀一個忙了。
小雀沒有再追上來,任由冷玉去了。她知道自己不必再跟着冷玉,向她說些什麼了,應該趕快回王府向王爺懇求將自己派往忍冬閣,也希望葉青可以在她前往之前可以平安無恙。
冷玉從王府的一處後門回到了忍冬閣,因爲忍冬閣在靠近王府這處後門之內。王府的這處後門本來也是開在十分冷清之處,雖有守衛和巡邏,但他們也不會多邁幾步前往這不祥的忍冬閣,所以走入後門之後,再往忍冬閣幾步,就沒幾絲人氣了。
冷玉趕回了忍冬閣之中,經過了那守後門的守衛,微微點頭示意。現在王府之人看見冷玉,便假裝沒看見她一般,因爲知道她是唯一一個可以照料王妃的人,王爺也沒有明令禁止,所以大開方便之門。侍從僕人等聽晨風的命令,而這些守衛,卻是聽了周放的命令。
周放預料到了在自己呈送上證據以後,會有嚴重的後果。但是現在這樣的結果,也不是他所樂見的。和葉青也算是接觸了一段日子,對她想下過殺手,後來竟發現她是席淵的人,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現在可好了,葉青終究是玩火自焚,落到如此地步,倒也可憐。
不過周放總覺得,這事還沒有完。席淵不可能輕易讓自己的棋子就這麼廢了的,而冀州之行慕容子騫對葉青的深情他也看得一清二楚,雖然現在慕容子騫表現得很無情,但只不過是將深情埋藏在了心底,總有一天還會被挖掘出來,甚至是爆發出來的。
所以周放也得留一手。他相信葉青之後還會掀起不小的波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