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重生(五)

飛機降落在一片廣袤冰原的邊緣,到處都反射着刺目的光芒。臨下飛機前,朗利遞給每個人一件羽絨大衣和墨鏡。機艙下邊則停着一排雪橇摩托等着我們。

直到下飛機後,我才發覺飛機也被換成了正常的小型公務機,而非我們登機時的木殼飛機。我在飛機下停留了一會兒,仰頭看看湛藍的天空,乾燥刺骨的寒風把我從那個夢境中拉了回來。我記起了那隻握有注射槍的手。他們在中途還是麻醉了我,對了,還有路卻埃。只是現在所有下飛機的人中,我沒有看到路卻埃。

“ 我們在符拉迪沃斯託克(海蔘葳)換了飛機。”朗利從我後邊擠了過來,拍了拍我,“走吧。”

雪橇摩托車隊方向冰原邊緣處的高大冰山,這裡的場景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具震撼力的。我們腳下,堅硬煞白的雪殼向後一直延伸到天邊,與藍色天幕銜接在一起。站在着簡單而深邃的畫面中,看到的是滄桑和永恆。清亮的空氣盡管寒冷,卻使我驀然振奮起來。

我與褐鼠共乘一部車,高速飛馳的雪橇破開雪殼,將沙礫一般的凍雪揚起飛濺,打在臉上瑟瑟生痛。凜冽的寒風也是如此,我們都不得不拉起頭罩把頭藏在裡邊,無法講話。在馬達的嘶吼聲中一路前行。

“我第二次來這裡。”半個多小時後,當我們在一處雪山腳下停下時。褐鼠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山坳結結巴巴的說。我一邊使勁跺着凍麻了腳,一邊順着褐鼠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兩座山峰邊緣交合的地方,看不出有什麼。但是等我們步行靠近之後,才發現兩處山腳在這裡互相交錯形成了一個S型的小道,而小道的盡頭則是一個模糊的冰窟。可以說,這是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也就是朗利口口聲聲所說的“冰堡”了。

這裡地形給我第一個感覺就是北極,然而看着天空中偏西的太陽和山脊兩邊不同的積雪,我又有些猶豫,只能肯定這裡是接近北極圈或是遠離北極點的某個地方。但問題是朗利他們麻醉我的時間是多久,如他所言,我們在海蔘葳更換了飛機。從海蔘葳到北極圈的直線距離不小於三千公里,那從他們麻醉我到現在,至少也過去了四、五個小時。如果沒有超過一天,那麼我的這個判斷應該正確。

“嘿!弗蘭肯斯坦,這個新來的小子交給你了。看着他,褐鼠這傢伙吃過他的虧。”剛剛進洞,朗利便朝着迎面走來的一羣人喊到。

“嗨,朗利,這次回來的有些意外。我們都沒準備好。對了,巴薩在哪兒?”人羣中個子最高的聽了朗利的話快步走了過來,而當中一個光頭則回着朗利的話。他們站在一個巨大穹洞之前,裡邊的光線很充裕,但在這裡,光線黯淡,我只能看清他的光頭。

“讓我自己走!”被稱作弗蘭肯斯坦的高個子來到我面前直接拉住了我的衣襟,卻立刻被我甩開。可是這個人的臂長驚人,我讓開兩步依然被他拉住了。

“讓他走,你看着他。帶他去4號房,我一會兒過去。”朗利扭頭看見了我,揮揮手對弗蘭肯斯坦道。

弗蘭肯斯坦沒有帶我從前邊的洞廳走,而是走向了一條岔路。朗利走入了那羣人中,一齊下了臺階,這個時候依舊沒有看見路卻埃的影子。只有褐鼠走在最後衝我擺了擺手。

這裡基本上是在一個冰川山脈中挖鑿出的一個洞穴,每一條路的牆壁全部是冰。而地面上則鋪設着金屬柵欄板,路過的房間看上去是由金屬組件拼裝而成。雖然一切透着簡陋,但卻非常實用的感覺。

路不長,幾分鐘後我便被弗蘭肯斯坦帶到一扇金屬門前,伸手按了牆壁上的密碼鎖,哐鐺一聲,門開了。弗蘭肯斯坦側身站在了門邊看着我,冷漠的眼神埋藏在他本來就沒有人色的臉上。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走廊,我在弗蘭肯斯坦將近兩米巨大的身軀前閃進了房。

房間裡比走廊舒適了很多,至少這裡邊是恆溫的環境。有沙發和桌子,僅此而已,算是個簡單的會客室,當然,要說是審訊室也不過分。看着我坐下之後,門外這個的確有些像人造人的弗蘭肯斯坦用力鎖上了門。

當體溫終於在這間恆溫的房間中緩和過來之後,隨之而來便是飢餓。而且感覺非常強烈,這使我對被麻醉的時間再次產生了懷疑。但苦於無處進行考證,只能在房間中來回跺着步子,使思維儘量不去考慮陣陣發酸的胃部。

從意外的遇到路卻埃開始,接二連三的遭遇幾乎可以說全部都是意外。而這意外套意外之中似乎又有着種種聯繫,僅僅兩三天功夫便把我原本全部放在Y-27和朝鮮核武計劃之上的心思沖刷的一乾二淨。或許這正是朗利他們營造出對我坦率氣氛的目的,掩藏在表面坦率之下的是拋給我一個又一個無法解釋的謎團,要麼讓我的思想在短時間內崩潰,要麼勾起我更大的疑心。在他們的話語中,路卻埃是他們明確的目標。無論那8克鐦的故事是否存在,路卻埃和另一個我們的人被押送這是事實。而中途麻醉了我,很可能就是爲了把我和路卻埃分開。可到了現在,除了他們自己講的,爲了能控制我,我還真的沒有發覺自己到底在那一點上對他們有吸引力。

想到這一點,我重新坐了下去。再次把胸口的那個緣自Rahab的三頭佛像拿出來把玩。自從在朝鮮的帳篷談話之後,朗利和路卻埃誰都沒有提出讓我把它拿出來。就是麻醉我之後,這個東西也依然在我身上。只是此時此刻對這個佛像的觀察,對我不再是莫明的吸引。我突然發現,這個三張面孔的佛,和那個經歷了兩張完全不同膚色臉孔的路卻埃似乎有着一種難以名狀的聯繫。而非它的原主人Rahab。這是種非常奇特的感覺,但我的思緒卻只到這而已,再也無法前行一步。

放棄了多想,我擡頭在房間牆壁上找起了監視器,未果,只好像個白癡一樣對着四面的牆壁笑着揮揮手中的佛像。事實證明我果真是個白癡,在很長時間內沒有任何反應。

“讓你久等了,張。”許久之後,朗利才端着兩杯咖啡走了進來,房間裡頃刻瀰漫起咖啡香濃的氣息,我的胃直接把目光從在他背後關上的鐵門拉了回來。

“這一次我回來是非常規行爲,所以,很多事需要處理,只能讓你久等。”朗利將咖啡放在茶几上,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三明治。隨後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路卻埃呢?難道說你們找到了那8克鐦?”我一邊拿起三明治狼吞虎嚥,一邊發問。

“我們可以先不去管這個人的問題。要知道,實際上遇到你,是我們誰都沒有料到的。事先我們也並不知道美國人除了路卻埃還押送了另一個人。同樣,我估計你們的人也沒有料到除了你們自己人之外,美國人還押送了路卻埃。這大概是個巧合。當然,最終獲利的應該是我們,我們得到了你…….”

“CEQ存在的目的是什麼?”我直接打斷了他的廢話,用咖啡把喉嚨裡的三明治衝了下去。

“你出生在上個世紀80年代,也許那個時代發生在世界上最強大國家的事對你來說只是個遙遠的傳說而已。但你若是想了解清楚,那麼就必須對那個時代蘇聯的覆滅有一個清晰的認識。”

“好的,你可以直接說。蘇聯解體是1991年,那時我11歲。”

“前蘇聯自1928年施行計劃經濟體制以來,發展十分迅速。期間雖然經歷了二戰的毀滅性打擊,但是仍然不能阻止其高速發展的步伐。戰前工業器材進口率爲80%以上,戰後數年就達到了全部自給的水平。到1975年,前蘇聯利用計劃經濟體制中卓越的資源調配能力和整體調空性,大幅度增加工業尤其是重工業的比重,使其在80年代時期,工業產值、產品種類數量都堪與資本主義超級大國美國比肩。1975年開始,前蘇聯不可避免的進入經濟增長放緩時期。。事物一旦進入成熟期,成長就會相對緩慢。這是事物發展的自然規律的必然。一個高速發展了五十年的國家,不可能也不會再繼續如此的高速發展下去。 遺憾的是,在前蘇聯,從社會上層到普通羣衆,對於這樣的客觀規律缺乏必要的認識。再加上盲目的宣傳所謂‘社會主義’一定比資本主義更早進入共產主義這樣的自大理想,許多前蘇聯人經受不住經濟出現問題,或者說經濟發展放緩的現實。尤其是當1975到19989年長達十多年的經濟發展瓶頸產生後,經濟發展的幾乎停滯加上龐大的軍備開支,累計的鉅額外債,美國在匯率上的施壓等等內外問題,使包括上層領導者在內的前蘇人民,已經急不可耐的要改變這一現實。

此時,戈爾巴喬夫以其改革經濟的政治主張,當選爲蘇共中央的*****。首先要清楚的是,前蘇聯的經濟在1975-1989間,只是放緩,但是絕對不是大幅下滑,更不是崩潰。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率在1985年是9%,86年是4%,87年是1%,88年是2.1%88年是1.5%,此時的前蘇人民的生存狀態,可以說安定而且無憂的,人民所要求的,更多是要發展和改變經濟缺陷的現狀。戈爾巴喬夫上臺依始,則是向衆多國民保證,此次改革,主要是改變經濟領域當中的弊端,引入適當的競爭機制和合理的市場經濟法則,將生產資料更合理的運用到生產中。社會主義性質不便。但是,沒有人料到的是,這個‘自由經濟改革計劃’,很快就因爲‘三大利益集團’的鼓動,演變成爲觸及全社會各個領域,最終直接改變政治體制,而導致一場對於大多數前蘇聯人來說是‘悲劇’的社會大崩潰。”

從見到朗利到現在,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他是哪一國人。他的名字和語言給我很直接的西方人的感覺,可是現在,在告訴我想知道的一切的之前,他卻突然講了這麼一大串蘇聯解體前的社會背景。這讓我對他的國籍產生了疑問。

“那是1991年12月25日。電視轉播克林姆林宮頂的降旗鏡頭我至今還記得。你說的‘三大利益集團’是什麼?”

“第一集團是新興企業家階層。這就是所謂的資本主義最初形成的根基階層——小業主。他們在前蘇的比例不大。屬於先富起來的人。第二集團是城市知識分子階層。最後一個集團,就是上層精英領導層。這三個集團在這個國家的分解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當然,美國人也同樣沒少出力……”

“等等,你說的這些和我的問題到底有什麼關係?”朗利的語氣姿態依舊很平穩,在他的這些未講完的話中,我依然什麼都看不到,不得不打斷了他的話。

“你的履歷顯示你是一個極有耐心的人。我們現在已經坐在了這裡,你還急什麼呢?我的張。”此時的朗利顯得很悠然,我把身子重新靠了回去。還是衝他點了點頭。

“這麼說吧,美國人在蘇聯解體之後對俄羅斯民衆做過調查,發現在蘇聯改革中,支持徹底改變社會制度,也就是說支持資本主義制度的,不到20%,支持在社會主義制度上,作出相應改進,尤其是政治選舉民主化的人,是不到50%,這隻能說明,蘇聯人真實的目的,其實並不是改變原有體制,而是對社會過於集中的權力不滿。只是這樣的情緒,被某些人利用,從而改變了社會基本體制。而改變原有體制,又沒有一套完善的體制相取代的時候,這些人就可以渾水摸魚,將大量國有財富據爲己有。

比如切爾諾梅爾金。他作過蘇聯天然氣公司的總經理,趁着體制改革時期的混亂,一下子成了公司主要控股人,家族控制着世界40%的天燃氣,財富數億。蘇聯共青團中央書記科爾科夫斯基則將國有銀行趁着私有化改革的機會,弄到了自己名下。這些人都是**裸的蛀蟲!

所以,這一切的發生,直接促使CEQ的產生。在那個年代裡,雖然絕大多數人都背離了自己的信仰,但仍然有人堅持着。蘇聯的解體也並不能直接證明這個制度的失敗,我們,CEQ有這個能力可以做給世人看。”

儘管嚴辭激烈,帶有情緒話,但朗利的口吻卻只微微有些激動。我看着面前的這個面容清秀卻有滄桑魅力的中年男子。突然被他的理想化帶動了些情緒。他的這些話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的確很有道理,只是這段已經成爲歷史的政治格局及其背景對於現在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基本上沒有意義。所謂體制的爭論的表面之下,無非是對資源的控制和實力的角逐。

這段話的落幕,我和他都停了下來。彼此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神很真誠的帶着執着。精緻的五官像是件唯美的藝術品一般吸引着我。

“你的話很有感召力,和你的外表一樣。不過你似乎忘記了你曾經告訴過我的,你們在生物科技上的優勢。所以,朗利先生,我直接懷疑你就是CEQ負責蠱惑他人的角色。”端詳很久,我才緩緩得說道。

“呵呵,你能想到這一點很不簡單,張。我更加看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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