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商業間諜,純粹的商業間諜,替僱主搜尋商業機密以此來獲得報酬,我的工作風險很高但是很和平,很多人以爲間諜都像電影裡演的那麼刺激而有趣,因此對間諜這個職業懷有不切實際的錯誤認知和嚮往,我希望你不是這種人。”
約翰.瓊斯說完後,盯着楊逸的眼睛,微笑道:“我僅僅是一個商業間諜,所以我教不了你太多的東西,也沒辦法把你帶入你父親所處的那個圈子,我們除了有一個間諜的共同名字,其實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聽了這些,你還願意跟我學習嗎?”
楊逸毫不猶豫的道:“當然,如果您肯讓我跟您學習,我感激不盡。”
約翰.瓊斯嘆了口氣,然後他站了起來,往桌子上放了一張名片,隨後低聲道:“明天上午八點打電話給我,再見。”
約翰.瓊斯就這麼走了。
對於楊逸的來歷,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他這些年去了哪裡,以及他怎麼知道了的父母的死因,又是經過什麼心路歷程才決定復仇的,這些細節約翰.瓊斯一個都沒問。
楊逸覺得應該是兩個原因,一個是約翰.瓊斯作爲一個間諜,就算只是平和一些的商業間諜,也明白並嚴格恪守着一個準則,那就是不去輕易刺探別人的秘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約翰.瓊斯不會介入到他的個人恩怨裡面。
出於報恩的原因,約翰.瓊斯會幫楊逸入行,並且可能會教他一些東西,但約翰.瓊斯不會被牽扯到楊逸的復仇計劃中,所以,他也乾脆就不問楊逸任何事,免得以後還會和楊逸翻臉甚至被楊逸滅口。
楊逸肯定沒有這種心思,但不見得以後沒有,而約翰.瓊斯防備的就是這一點,幫助他人得來的不一定全是好報,爲了避免以後的麻煩,知道的少一些很有好處,所以就算楊逸先說約翰都不見得肯知道。
但不管怎麼樣,約翰.瓊斯應該會幫他的,對楊逸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楊逸現在在想他父親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楊逸的印象裡,他父親很愛笑,很低調,也是很普通的一個商人,但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只是不在家的時候更多,但只要回家就肯定會陪着他。
所以在自己的印象中,楊逸覺得他父親真的是一個好爸爸,可楊逸也明白任何人都有兩個面孔。
在自己家人面前扮演的是好父親和好丈夫,在別人面前,楊逸的父親扮演什麼角色可就說不好了。
喝完了咖啡,楊逸離開了咖啡館,找了家酒店住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六點,楊逸起牀洗漱,吃了早餐,然後在酒店大堂裡等到了八點鐘的時候,準時撥打了給約翰.瓊斯的電話。
“我會在九點鐘到達辦公室,你倒薩維爾街186號,瓊斯會計師事務所找我。”
約翰.瓊斯掛斷了電話,楊逸想了想,發現他離薩維爾街很遠的,一個小時趕到時間有些緊張。
楊逸立刻衝出了酒店大堂,上了他已經預約好的出租車,急聲道:“薩維爾街186號,快!”
用了五十八分鐘,楊逸趕到了薩維爾街186號,那裡是一棟三層的舊式樓房,一層是一家男裝店,而三樓,就是約翰.瓊斯說得會計師事務所。
楊逸飛奔了上去,然後他在九點整的時候,推開了會計事務所的玻璃門。
“您好,我找約翰.瓊斯先生。”
“請問您的名字,先生。”
“楊逸。”
“好的,瓊斯先生在辦公室,請跟我來。”
會計師事務所不大,楊逸看了一眼,發現大廳裡有六個隔間辦公區,另外還有四個獨立辦公室,現在大廳裡的隔間辦公區已經有四個坐上了人。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前臺帶着楊逸走向了一個辦公室,敲了敲門,她低聲道:“瓊斯先生,您等的客人來了。”
“請進。”
楊逸進了辦公室,辦公室不大,裝修的很簡單,佈置的還行,至少看上去就是一個正常的會計師事務所老闆的辦公室。
約翰.瓊斯帶着一個花鏡,看到楊逸進來,他把手裡的一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隨後把帶着的花鏡摘下,放在了一邊後,伸手朝着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一指,輕聲道:“請坐,把這個看一下,沒有問題就簽字吧。”
楊逸接過了約翰.瓊斯遞過的文件,發現那是瓊斯會計師事務所的聘用合同。
楊逸對着約翰.瓊斯做了一個不解的手勢,約翰.瓊斯微笑道:“經營會計師事務所是我的主業,商業間諜是我的兼職,如果你想跟我學點兒什麼,那你至少得有一個合適的身份。”
楊逸看過了文件,於是他立刻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恭恭敬敬的還給了約翰.瓊斯。
約翰.瓊斯接過了文件,然後對着楊逸微笑道:“你的工作就是行政助理,作爲一個新人,你要從最基本的做起,比如打掃一下衛生,給別人遞杯咖啡什麼的,還有,你需要儘快熟悉一下會計師的業務,我希望你能在半年內達到實習會計師的水準。”
楊逸沒有不滿,他現在只是好奇,然後他低聲道:“我一定要從這些開始做起嗎?”
約翰.瓊斯點頭道:“是的。”
楊逸撓了撓頭,然後有些無奈的道:“我會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但我想知道做一個間諜學這些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既然你要跟着我做一個商業間諜,而且你要以這裡的職員身份作爲掩護,那你當然得成爲一個會計師,還有,就算你要作爲一個間諜,能夠算清自己的資產還有很有好處的,你認爲呢?”
楊逸攤了攤手,道:“呃,我沒問題的,我可以學,但我也想學點兒其他更有用的東西,比如射擊,格鬥,我練習過格鬥,但後來我發現自己練的那些沒意義,當然還有其他技巧,我都需要學習的。”
約翰.瓊斯做出了一副不解的表情,道:“我不明白,作爲一個商業間諜,你學習這些幹什麼?”
楊逸比約翰.瓊斯還不解,他極是迷茫的道:“作爲一個間諜,這些不是最基本的技能嗎?”
“不不不,你顯然沒搞清楚一件事,我說過我是一個商業間諜,而商業間諜是不需要這些的。”
約翰.瓊斯來回擺着手,笑道:“作爲一個間諜,最重要的是什麼?是獲取情報,以及傳遞情報,以現在的科技條件來說,情報傳遞幾乎是零門檻的,任何一個普通人都很容易做到,所以最主要的工作就只剩下了獲取情報。”
“這個我能明白,但是……”
“沒有但是,對於一個商業間諜,甚至一個你認爲的真正意義上的間諜來說,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使用暴力都意味着失敗,徹底的失敗!想象一下,二戰期間,盟軍的一個間諜在德軍總部要獲取一份高價值的軍事情報,他該怎麼做?開槍打死一個德軍軍官?還是徒手累死一個將軍,拿到一份關鍵情報逃走並送回去,然後回去享受英雄的待遇?”
楊逸被問得無言以對,約翰.瓊斯搖着頭道:“這是電影裡的情節,事實上中不會發生這種事,因爲對於間諜來說暴露即失敗,徹底的失敗,設想一下,就算你幹掉了一千個人拿到了一個極爲重要的情報,假設就是諾曼底登陸計劃好了,你覺得,這種方式獲取的情報還有用嗎?如果沒用,你打死那一千人還有意義嗎?沒有意義,你做來幹什麼,只爲了破壞掉你能接觸道重要情報的大好局面?”
楊逸被問得愣住了,然後他低聲道:“可是,很多案例證明有時候必須要使用暴力手段來獲取某些情報的。”
“是的,這情況當然會有,但是這種使用暴力手段奪取情報的情況太少,你不能用偶然發生的孤立事件來當做論證,卻看不到絕大多數條件下一個間諜究竟是怎麼做的。”
約翰.瓊斯笑了笑,然後對着楊逸道:“我肯幫你,就一定會按照最好的方式,你的前途不該是一個親自動手的間諜,或者特工,或者說行動隊,你將來可能真的需要用暴力解決很多問題,但那些問題不該由你親自動手解決。”
楊逸小聲道:“您的意思是我的模板應該是一個老闆的角色,或者說是指揮者的角色,而不是負責具體動手的人?”
約翰點了點頭,一臉嚴肅的道:“是的,這就是你的定位,一個指揮官,而不是一個士兵,就像你父親那樣,他需要什麼情報可不需要親自動手,他所作的只是需要下令然後自然有人替他做好一切。”
楊逸呼了口氣,道:“我明白了,那麼我就不需要學習一些具體的技巧了嗎?”
約翰.瓊斯笑道:“需要,但不是在我這裡學習,你仍然需要從底層做起,從熟悉每一個環節做起,你在我這裡要學的只是如何成爲一個領導者,至於其他的東西,你得去別處學了,再重申一遍,我只是個商業間諜,怎麼樣,現在你還想跟我入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