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化蝶

翠曉亭,月過中天。

太甲門的六大長老和麾下二十餘名弟子,經過片刻的慌亂後,齊齊投誠。不過總攻並沒有立刻發動,因爲他們還需要等待-等林熠潛入龍園,毀去無涯山莊的機關總樞紐,好將稍後行動的人員傷亡降低到最小。

林熠祭起秘虛袈裟,潛蹤匿形,孤身進到無涯山莊內部。

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除了暗處的若干守衛漫不經心地監視着各處動靜以外,其它人或是做着各自的千秋大夢,或是閉門修煉,渾不曉今夜之後,自己是做人還是做鬼?

林熠徑直掠入龍園,沿路之上,神不知鬼不覺,令無涯山莊的重重暗哨形同虛設。

玉華如洗,龍園內萬籟俱寂,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正沉浸在安祥幽謐的睡夢裡。

林熠從牆頭飄落,前方是一座疏林。秋風蕭瑟,寒露深沉,枝頭的黃葉大半已凋零飄落,碩果僅存的,亦只是在風中努力做着最後的掙扎。

這是他第三次進入龍園,昔日的景象歷歷在目,宛若一場空夢,無涯山莊的五大巨頭中,林顯、青丘姥姥和巖和尚無論善惡,盡都先後去了。巫霸雲怒塵劫後餘生,而今最大的心願莫過於報復龍頭、血洗九間堂,反成了林熠重要的盟軍。只剩下從一開始便十分關照愛護自己的南山老翁-那位曾經叱吒風雲,又在最絢爛時歸於平淡的帝級絕代高手。他,還在每日月下勞作,心無旁騖地修剪着龍園內那一叢叢的花樹碧草麼?

“喀嚓、喀嚓-”清脆而富有韻律的剪聲在遠處驀然響起,召喚着林熠的身心。

林熠平靜的臉龐上,徐徐浮現起一抹奇異的微笑,似是老友的久別重逢,有着無限的欣喜,又蘊藏着難以言喻的感傷。

他果然還在這裡,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蹤跡。所以,拿起剪,一如當年第一次相見時的情景,用這動聽的剪聲指引自己的路徑。

沒有猶豫,林熠步着一聲聲修花剪髮出的脆響走過疏林,走向溪畔。一排排花樹間,有一位垂垂老者悠然自得在月光下,聚精會神地修剪着花樹,枝葉落下,是一首古老歲月的詞曲。

林熠走到老者近前,停住步履。然後他靜靜地佇立着,滿懷專注與虔誠地關注着老者修剪花枝的每一個動作,就似在欣賞一位藝術大師出神入化的完美表演。

老者仿如並不曉得林熠的到來,不緊不慢按照他固有的節奏繼續工作。從這一株到那一株,光陰在剪聲裡緩緩流逝。

林熠亦步亦趨默默地跟隨在老者身後,看他完成對每一株花樹的修剪,渾似忘卻了身外的一切。

“喀嚓、喀嚓!”龍園裡,飄蕩着彷彿永遠不會停頓的聲聲剪響,老者蒼老枯乾的手穩定而靈活,小小的花剪到了他的五指之間,就像被賦予了美妙的生命,流動出的每一個音符,無不充盈着生機的驛動。

“已是深秋,再過些日子這裡的梅花便該開了。”老者終於開口,目光卻依舊停留在他鐘愛的花樹上,悠悠說道:“這兩年,藕荷跟老朽學了不少栽花養草的技藝,今後有她在龍園照管,我也該放心了。”

似想抵擋那從心底透出的一縷不祥預感,林熠低聲道:“你爲何不再親自照管它們?”

南山老翁淡然一笑,說道:“我等了你兩年,你終是回來了。打從你進入山莊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冥冥中,已然註定了今晚的結局,控制山莊機關的總樞紐,就在老朽屋中的竹榻下,但你想摧毀它,就必須先過我這關。”

林熠摸着鼻子道:“如今這世上,我最不願舉起劍面對的人就是您老。難道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解決問題麼?”

“有,你即刻退出無涯山莊。”南山老翁的語氣和緩而充滿不容置疑的力量,回答道:“否則,要麼你倒下,要麼老朽實踐昔日對龍頭的諾言,血濺花溪!”

林熠搖搖頭,隔了片刻又搖了搖頭,道:“我寧願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可當我知道機關中樞就設置在龍園的一刻,終於明白這擔心畢竟要變成現實,老伯,您,給我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南山老翁輕笑道:“孩子,你很好。我知道,陪你一同前來無涯山莊的,還有雨抱朴、別東來、戎淡遠這三人,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有與老朽一戰的資格,最終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你原本可以請動他們來對付老朽,就可以避免眼前自己的尷尬。但你還是自己來了,所以我說你很好,沒有看錯你,但願你能戰勝我,否則,根本不必再去找龍頭報仇了。”

林熠若有所思地沉吟半晌,點點頭道:“多謝老伯的指點。”

南山老翁笑了笑,道:“我什麼也沒指點你,你不要想岔了。老朽的確是唯一一個見過龍頭真面目的人,但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好在既然你今夜到了龍園,相信已經猜到了他真實的身份。”

林熠微笑道:“有您剛纔的那兩句話,我再不明白,豈非是天字第一號笨蛋?”

“咯!”南山老翁落下最後一剪,好似完成了他這生所有的工作,長長舒出一口氣,凝目欣賞着他精心照料了數十年的滿園花草,就像是看着自己一個個漸漸長大成人的孩子般,滿是愛憐與寬慰,沉聲說道:“亮劍!”亮劍!南山老翁終於向他發出了挑戰,沒有任何的迴旋餘地。夜突然肅殺,風突然嘶吼。呻吟的,是往昔那一份溫暖的記憶。天地中所有的所有一瞬都悄然退出,將廣闊無情的舞臺中央,留給了他們與他們的心和劍。林熠清晰地感覺到,對面老者的心意已決,無可更改。而此時此刻,自己所能向他表達出的最大敬意與回報,竟是舉起自己的劍,指向他

“嗚-”起風了,秋夜的風總是特別的讓人心冷,將滿地的落花枯葉捲起,匯成一道道漩流圍繞在兩人的周身,慢慢擡升,慢慢向無盡頭的黑暗擴展。真想喝一碗粗瓷大碗盛上的涼茶呵,驀地不知什麼原因,林熠的思緒縹緲,鼻尖依稀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

南山老翁的剪低垂於地,與身軀形成一道奇妙的角度,那雙勘破榮辱的眼睛微微闔起,縫隙中流動着一縷像是清泉般的光芒,通過無形的虛空傳遞直達林熠心底,激起層層漣漪。“吭!”心寧仙劍猛然自動彈出,騰夭銀芒凌空橫亙在主人的身前,似要爲他抵擋住那兩束洞悉思想的目光。剪未動,招已出。人還在,心已飛。漫天雲卷遮蔽了今夜的月光,四下變得幽暗深遂,萬物隱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

林熠徐徐擡手握住劍柄,從仙劍的另一端傳來熟悉的空靈氣息,剎那他的心已與劍融爲一體,拋卻了心頭恩怨纏繞的種種雜念,眼中所見唯剩下三丈外的那一把剪,一個人,一雙眼。無聲無息裡,是什麼在呼吸?流水凝固了麼,爲何耳畔聽不到淙淙的溪聲?夜色沉淪了麼,爲何對面那把普普通通的鐵剪竟是那樣的耀眼奪目,令他的視線難以穿透重重的光霧,看清背後的老人?靜,極靜,於此間久久佇立、對峙,任由光陰隨着溪水流淌。在他們之間,人世上所有的招式花巧都已純屬多餘。往往,判定生死勝敗的僅僅是電光石火裡的一次撞擊,一次抉擇。所以,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隨意挑起攻擊,但短兵相接的較量卻早已開始。沒有觀衆,自然也就沒有人喝采。然而對於他和他,這些無關緊要甚至正合心意。只是一場宿命中情非得已的相逢,誰又願別人看戲般地圍觀感嘆?需要的,是這片舞臺,今夜無人。

不知過了多久,林熠的心寧仙劍開始以肉眼無法辨別的速度緩緩下壓,就好像這一個簡單之極的動作,要用整整一夜才能完成般。奇怪的是,南山老翁的身形亦隨之一點一點地朝後滑動,雙足挪移過的地面,騰起若有若無的淡淡水氣,猶如是在冰上滑行。足足一盞茶的工夫,林熠的劍下沉了三寸,南山老翁的身軀後退了三尺。但是林熠的臉色不僅沒有絲毫的輕鬆,反而顯得越發的凝重。

身前的老人,與山水夜空水乳交融,沒有半分的霸氣,也透不出一丁點的殺機。自己的劍在攻,卻前所未有地不知道該攻向何方。假如情勢沒有改變,當仙劍的劍鋒垂落到地面的那刻,就是他氣勢枯竭,不得不冒險搶攻的最後時刻。

三尺、兩尺九、兩尺八??心寧仙劍下壓的速率越來越慢,偏又像身邊的時間不可抑制地在運動,並且總有會抵達盡頭的一刻。

“喀!”橫生一縷風吹拂起一蓬落葉,輕輕掃過南山老翁的腳踝。頃刻中,靜默的空間驟然沸騰奔流,如同抑鬱多時的火山勃然噴發。

“砰!”這蓬無意打破了兩人微妙平衡的落葉,彈指憑空爆裂,化作微小的粉塵散落開來。

氣機感應,兩個人的身影同時動了,向着彼此的方向舉起了心中的劍。

南山老翁後退的身軀,像被拉滿弓弦的長箭,在枯葉迸響聲裡,化作一蓬無處不在的純白光瀾,向林熠卷涌而去。三丈三尺多的空間,猶如棉絮一樣,被輕而易舉地壓縮扁平,那柄修理花樹的鐵剪,似從另外一個世界穿越而來,赫然近在咫尺。

林熠在退,劍抵泥地,劃出一條冗長而淺淺的痕印,凌空橫身,用異乎尋常的速度一退再退,與鐵剪始終保持着不到一尺的距離。退過花樹,退過溪流,“譁”地衝天水浪層層激起,有人自水霧飄搖裡飛來。

南山老翁的去勢越來越快,雄渾而與天地融成一體的氣勢急遽膨脹,彷彿足以摧毀去世上的一切。鐵剪沉穩而鋒銳,自始至終保持着令人難以置信的姿態,拖曳出一團白光,形同流星穿梭夜空,緊追着林熠的身影。

只因爲一蓬落葉的不速而至,形勢驟然顛倒。南山老翁在心神受擾、氣勢波動的情形下,只得搶先發起攻擊,要在自己這一劍罄盡前刺中林熠。否則,留給他的只有束手待斃這一條路。

林熠則毫不猶豫地後退,全力避開對方如日中天的凌厲鋒芒,苦等兩人之間氣勢攻守移轉的臨界點。如果在此之前,他慢了哪怕僅僅一拍,同樣也將是魂飛魄散、肉軀崩裂的慘烈結局。

夜已停止了躍動,龍園內仿似只留下這兩團恢宏浩蕩的光在電射流轉。三十丈的空間一掠而過,林熠的背後陡然出現一棟樓閣。他看也不看穿門而入,好像在對決前就早已預料到了眼前的這一幕。而南山老翁藉着林熠撞開門戶的稍稍遲滯,將鐵剪的差距猛然拉近到六寸。

六寸,林熠的咽喉已能清晰感覺到對面噴薄來的犀利涼意。但他別無選擇,還是在退!退過前廳,退過後堂,退到了樓閣後的天井中。

三寸!只剩下三寸,鐵剪的鋒芒就能品嚐鮮血的滋味。驀地,鐵剪和瀰漫夜霄的那縷涼意,卻齊齊隱沒。

“轟-”林熠的靈臺一震,腦海裡浮現出幕天席地的梅花雨。紛紛揚揚,繽紛聖潔,伴隨今晚的秋風下在了他的心頭。

心梅訣!南山老翁果然踏破金仙勝境,參悟出了無形無意的終極功法-心梅訣。

林熠的嘴角逸出一抹欣悅的笑容,沒錯,他是在微笑,爲南山老翁感到欣喜,而忘記了這一劍正要挑破他的咽喉。

心寧仙劍“吭”地在手中粉碎,瓣瓣光花激揚閃爍,佈滿無情天地,照亮了寒冷的秋夜,照亮了紛灑飄落的梅花雨。

這一招,正是他從金裂寒的“裂槍勢”和南山老翁的“隱梅訣”中頓悟而來,將兩種絕世奇學龍虎交匯,再赫然昇華上一個嶄新境界。內心裡,他更願意把它叫做“化蝶”??花香引蝶,蝶舞花間。生死一發中,居然充滿了詩情畫意的感動。

此時此刻,兩人的劍法早已突破了招式的極限,儼然蛻變成一種藝術,一種道的藝術。

“噗-”像是一聲,所有的仙劍碎片,從不同角度刺入了南山老翁的身軀,一閃而沒。唯一殘留在外的,只是額頭中央的那一片碎痕。

“吭!”在鐵剪碰觸到林熠咽喉的剎那,南山老翁的掌心爆出一團絢光,將它頓時震成齏粉,飄揚在林熠的眼前。

林熠呆住了,脊背“砰”地撞擊在照壁上,卻不知道卸力滑落,硬生生把自己嵌在了堅硬冰冷的岩石裡。

“你可以用鐵剪擋住的,爲什麼不擋,爲什麼你一定要尋求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在心中不住地問,卻有一股力量捏住了他的喉嚨。

南山老翁笑了,看得出他笑得很舒暢,是一絲解脫後的輕鬆。他顯然從林熠的眼中,已看出了這個年輕人的驚訝與心痛。是的,他本可以用心梅訣從容化解林熠的“化蝶”絕殺,然後繼續兩人間的對決。然而當林熠施展出“化蝶”的一瞬,他已明白這樣做毫無必要了。這個年輕人已超越了自己,有足夠的資本向龍頭挑戰,完成上蒼賦予他的使命。自己,作爲一塊鋪路石,是該倒下的時候了。他曾向龍頭許諾,只要一息尚存,就絕不讓任何敵人踏入龍園半步。現在他做到了,用自己的死兌現了諾言。他無意去解釋什麼原委,相信很快林熠就能夠醒悟到自己的用意。這是他早已註定的命運,要讓無涯山莊覆滅,讓九間堂崩潰,首先的代價就是自己的死。他從內心發出了無比歡愉的微笑,注視着林熠道:“很好,你的劍從此後沒有了,你已不再需要它。我沒有看錯你??”這是他今夜第二次在說同樣的一句話,含意卻更深更重。

林熠一躍掙出照壁,靈光乍閃,已明白了南山老翁的苦心。從自己的父親林顯,到東帝釋青衍再到南山老翁,多少人倒在了這條滿是鮮血鋪就的路上,甚至兇手正是他本人!南山老翁伸出手按住他的肩頭,似要藉助這份力量才能站穩,徐徐道:“我先前已開啓結界封閉了整座龍園,下令嚴禁任何人闖入。所以現在還沒有人知道發生在這裡的事情,你要抓緊時間毀去機關中樞,莫要讓龍頭搶先一步趕回來。”

林熠點點頭,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用龍頭的頭祭奠您的英靈!”

南山老翁不以爲意地笑笑,道:“死都死了,我要看他的腦袋幹什麼?可惜,終究看不到你決戰龍頭的一幕。不過,我知道你會贏,一定會??”“噗-”身上猛地迸射出千百道濃豔血箭,像是遍地開放的紅梅渲染夜空。他最後一次微微含笑,鬆開林熠的肩安詳平靜道:“我去了-”“呼-”一陣風吹過,他的身軀便奇蹟般地消失在了這風裡,從此充盈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看護着他鐘情的每一株花樹。只是,林熠再也不可能聽到那一聲聲悅耳的剪聲,喝不到那一碗清香粗茶??

夜靜了,人空了,久久之後,林熠依稀聽見了有少女的聲音在呼喊道:“主人,主人!”林熠睜開了眼睛,看見了藕荷,道:“你在等我麼?”藕荷神情黯然,點點頭道:“老伯讓我給你引路,帶你去他的茅廬。”

林熠拚命吸入清冽的空氣,多希望這股冰涼能麻木自己的哀慟。他的視線穿過後堂的門,彷彿看到了樓閣前依舊潺潺流動的溪水。似乎,這裡什麼也沒發生過,就是一場夢而已。但天空了無痕跡,鳥兒卻已然飛過。逝去的,不再回來;前方的,尚在等待。林熠振作起精神,低聲道:“難爲你了,藕荷。我已答應老伯,今後這座龍園就託付給你照管。希望,假如有一天我能再來,這裡的一切仍能一如他在時。”藕荷潸然淚落,擡袖拭乾淚痕強笑道:“我答應你。現在,請跟我來吧。”

兩人重新穿過花溪,來到南山老翁生前隱居的茅廬。藕荷駕輕就熟進到內屋,在牆上的一根釣竿上輕輕轉動兩圈,“喀”地機關開啓,竹榻翻落,露出底下黑漆漆的一座地穴。藕荷站到竹榻邊,說道:“這下面就是山莊的總樞紐,只要破除底下的‘靈元寶珠’,整座山莊的禁制便會立時陷入癱瘓。”

林熠頷首道:“麻煩你下去走一遭,我在這兒替你護法。”藕荷剛答應了一聲,林熠突然眸中精光如電射向屋頂,冷冷道:“我最討厭別人進來時不敲門,偏要和小毛賊一個做派。”

屋頂寂靜無聲,門外卻響起“篤篤”敲門聲。有一個難聽的嗓音道:“我們不是小毛賊,所以我們敲門了。”“砰!”外屋的門轟然碎裂,有一股寒風颳入,藕荷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三名一般高矮胖瘦、一般奇醜不堪的老者走進了外屋。也許是裡屋的這道門太窄,三個人又想一起進來,“轟-”脆生生撞塌了兩側的牆壁。然而內屋彷彿存在着一股莫名的龐大力量,撞開牆的三個人並沒有繼續闊步逼入,而是站在了孤零零懸空的門楣下,陰沉地看着林熠。

“魔崖三君?”林熠的聲音蘊藏着寒意,冰冷的眼打量着對面三人,很仔細。“魔有心!”“魔有靈!”“魔有意!”身着紅、黃、綠袍的三名老者,依次報名道。

“藕荷,你下去。”林熠冷然道:“上面的三個傢伙,由我負責。”

“誰敢動!”魔有心的嗓子如悶雷滾動,無奈龍園已被南山老翁打開了結界封閉,再響的動靜也休想傳出去半分。藕荷想也不想,縱身躍下入口。魔有靈低低呼吼,探出巨靈神般的魔爪,一束黃光攝向藕荷。這記“攫靈爪”要是落在實處,藕荷的精魄呼吸間便要回歸。

同一刻魔有心、魔有意向林熠出手了,欲讓他自顧不暇無法救援藕荷。孰料林熠的身形一晃,已閃動到藕荷跟前,穩穩當當擡手抵住黃光,就像握住一根黃銅棍往前一頂。魔有靈悶哼踉蹌退步,攫靈爪“忽”地扭曲渙散。

魔有心猙獰笑道:“好,殺完了老子,兒子又送上門來,老夫助你們父子團圓!”

林熠封死魔崖三君撲襲竹榻的所有角度,一字一頓道:“你們的死期到了!”

“喀喀”脆響,底下的藕荷已開始飛快地依照南山老翁交代的方法,封閉靈元寶珠。

第一章 緝妖第四章 昆吾第五章 抱擁第三章 夜話第四章 姐弟第七章 慘案第六章 結義第二章 絕響第九章 獵苑第四章 截殺第十章 孟婆湯第九章 幻與真第七章 聖使第二章 合谷川第四章 邀約第九章 獵苑第十章 生死茫第五章 魔涌第四章 雍野第八章 烈火第六章 化蝶第三章 魔伏第十章 逃亡第六章 四寶會第九章 舊地第一章 金石堂第九章 借魂第一章 證心第八章 木雕第五章 末世第七章 曙光第十章 逃亡第八章 撥霧第二章 合谷川第九章 琴書第八章 遇救第九章 賭酒第四章 鬥智第四章 截殺第四章 邀約第八章 弒師第一章 歸來第八章 平局第八章 觀止池第四章 長街決第四章 邀約第三章 空谷第八章 龍擡頭第一章 歸來第八章 遇救第六章 刺殺第九章 破局第十章 人師第八章 撥霧第一章 垂釣第十章 姥姥第一章 縱狐第三章 應援第一章 蟄伏第八章 請帖第八章 祈雨第三章 入夜第五章 陣第九章 舊地第九章 鎖霧林第七章 替罪第八章 龍擡頭第三章 傷別時第五章 變臉第二章 爆蜂弩第六章 開謝花第一章 緝妖第十章 小道第五章 日出第九章 血動巖第六章 初見第八章 遇救第四章 煉符第四章 新生第八章 木雕第四章 叛亂第八章 闢魔第二章 授課第七章 雙姝第八章 挽弓第八章 生死渺第九章 血動巖第四章 煉符第九章 天宗第一章 獵殺第六章 情孽序曲傳說第八章 闢魔第十章 天碑第十章 皈依第四章 昆吾第七章 九間堂第三章 誘供第八章 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