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仙子見是一個小道士,心下稍安,低聲喝問道:“你是打哪兒來的臭道士?”
那小道士哼哼唧唧揉着摔疼的腰桿,說道:“我、我不和妖怪說話。”
黎仙子怒道:“放屁,你纔是妖怪。本姑娘明明就是得道的仙子,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再說話!”
小道士揉揉眼睛,說道:“可我剛纔分明瞧見你一下子就變了個人,除了妖怪,誰還有這等法力,就是我師父也不行!”
黎仙子問道:“你師父是誰,你一個人躲在樹上又是作甚?”
小道士臉色一黯,低聲道:“我師父就是雲居觀主青梅道人,可惜他被惡人殺死啦。我在這兒睡上一覺養足精神,好等天黑殺上青蓮寺,爲他老人家報仇。”
黎仙子心頭一動,問道:“你是青梅道人的弟子,不知道號叫什麼?”
小道士道:“我師父給我起的道號叫‘大智’,也就是聰明無比的意思。”
黎仙子臉上一寒,冷笑道:“你敢哄騙本姑娘?雲居觀十餘日前慘遭屠戮,哪裡還有什麼‘大智’、‘小智’的?”說着,朝前邁上兩步,心裡殺機萌動。
她被這小道士無意中窺破行藏,萬一泄漏出去,麻煩不小,自是一掌殺了最爲乾淨俐落。
小道士渾然不知大禍在即,搖晃着腦袋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我真是雲居觀的弟子。那天無戒和尚率人殺入觀內,貧道見機的早,躲進了井裡才躲過一劫。
“不過,有一句話仙子倒也沒說錯,敝觀的確沒有一個叫‘小智’的道士。需知貧道這一輩是‘大’字的排行,都叫做什麼‘大德’、‘大明’、‘大宇’、‘大柔’─”
黎仙子聞言禁不住“噗哧”一笑,殺機褪淡不少,思量道:“原來是個呆道士,卻也傻人有傻福,逃過了當日殺身之禍。他能想着爲師父同門報仇,這份忠心與勇氣卻也可嘉。”
小道士呆呆擡頭盯着黎仙子,呵呵笑道:“仙子,你剛纔笑起來的模樣真好看,可比咱們觀裡的‘大春’漂亮多啦。不過,你先前的樣子更美,卻幹嘛要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黎仙子縱有千年修行,也畢竟是個女子,聽得旁人稱讚自己的美麗,心中自是得意。何況這小道士的神態語氣,無一不顯得發自肺腑,可又不似那些尋常男子一見自己便神魂顛倒,盡露醜態。
她心下歡喜,殺意又消去大半,問道:“‘大春’是誰,你們觀裡還有女道士麼?”
小道士搖頭道:“咱們觀裡怎會有女人?大春是一條母哈巴狗,毛色就跟仙子肌膚一般雪白粉嫩。嘿嘿,說來它也是‘大’字輩的,可年紀比我小多了。可惜這回也沒能逃過那些惡賊的毒手。”
說到這裡,竟然傷心淚下,舉着髒兮兮的右手,在眼睛上來回抹淚。
黎仙子聽得他竟拿自己與一條母狗相比,怒氣又生,可見小道士心傷大春之死,痛哭流涕,心又軟了下來,暗道:“我和一個傻道士計較什麼?他的比喻雖不中聽,也算貼切。”
但一想到自己剛纔在樹下居然沒有察覺到這小道士,疑心又起,問道:“這麼說來,你就是那個替羅禹送信回昆吾山的小道士?”
小道士止住悲聲,轉而大喜道:“原來你是羅大哥的朋友,這可太好了!”
黎仙子暗道:“這小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鬼鬼祟祟難以分辨,我索性再借機試他一試。”突然柳眉倒豎,杏目圓睜,冷冷道:“你錯了,我非但不是他的朋友,反而是他的死對頭。你遇上本姑娘,活該倒楣,拿命來吧!”一掌照着小道士眉心劈下。
她存心要查探對方底細,掌勢看起來雖淩厲無比,去勢卻緩了三分。
小道士豈知她的心思,直被嚇得目瞪口呆,高聲叫道:“仙子饒命!”連滾帶爬往後退去,身手頗是矯健,但姿勢之醜,破綻之多,卻絕非高手所爲。
黎仙子右掌輕而易舉擊中小道士面門,儘管被他閃過了眉心,反倒令她釋去狐疑。
需知一個年近弱冠的雲居觀道士,再是不濟,也不至於連眉心都躲不過,否則反有做作僞裝之嫌。
這一掌擊下,她收住掌力,覺察到小道士體內真氣也頗有小成,難怪能御風往來昆吾山,也更教她疑竇盡去。
說到底,任何一個高手再玩的過火,也絕不敢拿自己的腦袋往人家的掌上頂,萬一對方心存殺意,死得未免太過冤枉了。
她收掌哼道:“沒用的小子,本姑娘不過試你一試,便嚇成這副德行,還有膽子爲青梅老道報仇?”
小道士驚魂未定,伸手摸摸腦袋,感覺還好端端長在肩膀上,長出一口氣道:“敢情仙子是有意試探小道的修爲,可嚇了我一身冷汗。”
黎仙子道:“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壓根就是去送死,爲何不與那個林熠一同前來?聽說他厲害得很啊。”
小道士眨眨眼,道:“你還是林六哥的朋─”猛記起剛纔一掌之災,趕緊用手捂住嘴,見黎仙子站在原地沒動,才鬆口氣繼續道:“林六哥要等幾個朋友,說是人湊齊了打起青蓮寺纔有把握,就命小道先行一步,查探虛實。”
黎仙子不屑道:“又是一個攢雞毛湊膽子的膽小鬼,昆吾劍派就沒一個好東西。”
小道士像應聲蟲般道:“是,是,昆吾劍派沒一個好東西,只有仙子纔是好東西。”
黎仙子一聽滿不是味道,嗔道:“臭道士,你說什麼?”
小道士道:“我是說,那個林熠比起仙子那是天差地遠,雲泥之別,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前面半段黎仙子聽着還算舒服,可後面一句頓教她面紅耳赤,一腳踹在小道士身上,啐道:“呸,哪朵鮮花要插他那、那上了?”
小道士吃疼,“哎喲”叫道:“仙子,小道不會說話,你莫要生氣。生氣多了,臉上皺紋不免也多。那林熠不過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輩子都休想把鮮花插在牛糞上。”
黎仙子哼道:“你如此詆譭林熠那臭小子,萬一被他聽見,可有苦頭吃了。”
小道士一挺胸脯道:“小道說的都是實話,林六哥來了我也這麼說,卻怕他什麼?”嘴裡豪言壯語固是可敬,一雙眼睛卻四處尋摸,似乎正害怕林熠真的就在近前,不免泄漏了口不應心的天機。
經他一鬧,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黎仙子心道:“就這麼一個渾渾噩噩的傻道士,我也忒疑神疑鬼了。眼下需抓緊時間,不巧讓玉茗仙子他們撞上可有些尷尬。”
但這小道士如何處理,卻又是個麻煩。
她想了想說道:“大智小道長,你可曉得本姑娘是什麼人?”
小道士搖搖頭,又急忙點點頭,說道:“姑娘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法力無邊,菩薩心腸,人長得也漂亮好看。我以前只聽師父說起過,沒想今天真的看到啦。”
黎仙子暗自莞爾道:“這小子傻里傻氣,還真把我當成得道成仙的天界仙子了。”對這新得的身分,她受用十分,於是順着小道士的話頭,繼續說道:“你猜的沒錯,本姑娘正是天界‘無憂仙子’下凡,要斬妖除魔,殺盡世上所有僞君子。
“這青蓮寺的住持無戒妖僧,枉爲佛門弟子,卻大開殺戒,禍亂四方。本仙子今日正是要將他繩之以法,以正天規。”
她說話時,小道士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崇敬,到最後簡直是五體投地,敬畏有加了。
待到黎仙子說要剪除無戒和尚,他大喜過望道:“原來仙子是爲這事來的,有您出馬,無戒妖僧連給仙子提鞋都不配,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黎仙子被小道士捧得雲裡霧裡,飄飄然然,道:“說的也是,那個妖僧本─本仙子還沒放在眼裡。”
小道士嘻嘻一笑,猛然扯破嗓子,朝青蓮寺方向放聲叫道:“青蓮寺的妖僧們聽了,天界無憂仙子下得凡間,要除魔衛道,殺盡你們這羣─”
黎仙子大吃一驚,忙伸手堵住小道士嘴巴,怒道:“你喊什麼?”
小道士口齒不清的回答道:“小道是想亮出仙子的名號,好讓他們死個明白。”
黎仙子啼笑皆非,說道:“笨蛋,他們聽了本仙子的名頭,還不嚇得都跑光了?況且我是偷偷下凡,萬一被天界得知,麻煩可就大了。”
小道士連連點頭,表示受教。
冷不丁黎仙子覺着掌心被一暖乎乎的物體舔過,竟是這小子的舌頭,頓時大羞,“啊”的一聲鬆開玉手,雙頰暈紅,渾身痠軟,一時間竟是不知所措。莫名的心底卻覺得那一下極是舒服,怎也發不出火來。
外界雖傳說她專事勾引男子,吸其陽魄,卻也不乏以訛傳訛,添油加醋的成分。
事實上黎仙子自出道來,始終守身如玉,連根手指頭都不曾讓那些男子沾過。需知以她的修爲,欲吸食一二尋常男子的陽魄,又何須以色相引誘?
但終究女兒家臉薄,順手一巴掌刮在小道士臉上,嗔怒道:“臭小子,你找死麼?”
小道士“啊喲”捂着臉頰跳起,委屈道:“你堵住小道的嘴巴那麼久,我呼吸不過來,悶得慌了,才─”
黎仙子這才明白自己錯怪了小道士,卻忘記對方修爲小有成就,這麼一時半刻決計憋不死人,否則當日又如何能在井底潛水多時?
她怕小道士傻乎乎再說出什麼荒唐話來,連忙道:“好啦,好啦,算是本仙子錯怪你了,你莫要生氣。”
小道士把腦袋搖得如同波浪鼓,道:“我不生氣,小道冒犯仙子,捱打也是應該。不過仙子的手又軟又香,這點大春就遠遠比不上啦。”
黎仙子着實不知自己該笑該怒,她自詡是機變百出,纔敢在無數正魔高手的追捕中,膽大妄爲的上青蓮寺盜寶。未料尚未到寺外,就讓一個雲居觀的活寶折騰的暈頭轉向,全沒了方寸。
她驀然一醒,想道:“這小子看似傻呵呵,卻不會是故意裝扮來捉弄本姑娘的吧?”藉着殘陽光線,悄悄又打量小道士兩眼,只見他直不愣登站在那裡,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一個勁貼着大腿搓手,衝着自己憨憨的直笑。
她一板臉,問道:“臭道士,你看着本仙子笑什麼?”
小道士道:“我是在想小道的運氣真好,居然撞見了一位天上下凡的仙女,不僅模樣俊俏,脾氣也好。”
黎仙子怎麼聽都覺得後一句是罵人的話,哼道:“我打了你,脾氣也算好麼?”
小道士道:“這點打算什麼,林六哥揍起人來才叫厲害呢。”
黎仙子奇道:“林熠這小子打過你麼?”正道名門縱是千不好萬不對,門規還是要的。門下弟子肆意毆打同道,那更是大忌。
小道士苦着臉道:“怎麼沒打,他一路上總說小道太笨,與大智這個道號名不副實,所以總是變着法的教訓小道。”
黎仙子問道:“小道士,他又是怎麼打你的?”
小道士道:“那花樣可多了。有時他踢小道的屁股,有時敲小道的後腦勺,有時不過癮還把小道吊起來打,就像這樣─”
他一面說一面比劃,將一條腿抱到身前,伸手去構腳底,忽然腳下一個趔趄,就撞進黎仙子懷中,手忙腳亂的張牙舞爪,一把抓到黎仙子香肩,宛如覓到救命稻草緊緊摟住不敢撒手,嘴裡兀自道:“撓小道的腳板心─哎喲!”卻是頭上又捱了一個爆慄。
黎仙子面紅心跳,奮力推開小道士,叱道:“胡說八道,姓林的小子好歹也是玄幹真人的嫡傳弟子,怎會恁的無聊?”
說來也怪,她素來殺人不眨眼,可對着這一再冒犯自己的小道士,總提不起殺機。
小道士爭辯道:“可不就是這麼無聊麼?聽說以前正一劍派的兩個弟子,還被林六哥在豬圈裡關了一宿,小道這還算是輕的。”
黎仙子望着小道士,剛纔肌膚相親的感覺猶未散去,耳朵燙得快要燒了起來,暗暗嘆口氣道:“這臭道士模樣也稱得上清秀,至少比那姓羅的順眼多了,可惜是個傻小子,不堪大用。”
她搖了搖頭,似乎是要把對方的印象從腦袋裡刪除,面色一整說道:“天色不早,本仙子沒工夫跟你耍嘴皮子了。”
小道士“啊”了聲道:“仙子可是要殺上青蓮寺,找那妖僧的晦氣了?小道和你一起去,修爲雖差了點,可好壞也有個照應。”
黎仙子心道,你的修爲何止是差了一點,去了簡直就是送死,但忽一轉念道:“我何不乘此機會解決了這個麻煩?且讓他先潛入青蓮寺,正可收到聲東擊西之效。
“若是他不是裝的,萬一被人宰了,也總非死在本姑娘手裡;要是有意在裝瘋賣傻,一進青蓮寺,也定教他原形畢露,畢竟那些臭和尚可不會如本姑娘般心慈手軟。”
於是說道:“小道士,你真想和本仙子一起殺入青蓮寺,爲青梅道人報仇?”
小道士道:“那是當然,能和仙子並肩除魔,不啻是小道三輩子才修來的福氣。”
黎仙子微微一笑,說道:“但這當中還有一個難處需要解決,你是否願意擔當?”
小道士不假思索道:“不管什麼難處,只要仙子交代小道的,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黎仙子道:“說起來也是你的過錯,剛纔那一嗓子,本仙子擔心青蓮寺已有了防備。萬一本仙子現身,他們不戰而逃,都躲了起來,令師的仇卻找誰報去?”
小道士一呆,喃喃道:“那可怎麼是好?都是我這張嘴巴,從來也沒個把門的。”
黎仙子道:“我倒有個主意,就看你敢不敢了。待會兒你先潛進寺裡,我隨後在暗中保護。等那些妖僧發現你的蹤跡,勢必會露面擒拿,我就能找着正主了。”
這計畫破綻多多,奈何小道士腦筋不怎麼會轉彎,一挑大拇指由衷讚道:“仙子這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計策真是高,小道想上十天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法子。”
黎仙子見他滿臉景仰讚歎的神情,芳心沒來由的一顫,想道:“萬一他只是個尋常道士,我可就要害死他啦。”
微一遲疑,說道:“你若害怕,也可不去了。咱們再另外想其他的辦法。”
小道士一拍胸脯,挺直身軀,倒有幾分豪情俠氣,笑着道:“有仙子在後頭保護,小道怕什麼?大不了就報出仙子名頭,嚇也嚇死他們。”
黎仙子心中一聲苦笑,暗歎道:“罷了,他到底是個傻小子,死就死吧,也不值得本姑娘勞心。”肅容說道:“萬萬不可,你說了我的身分,還不把他們全嚇跑了?咱們的苦心就算白費啦。”
小道士恍然大悟道:“是,是,小道差點犯錯,待會兒打死我也不說仙子的身分。”
黎仙子道:“你這就去吧,一路上切忌回頭張望,以免讓別人猜到本仙子就藏在你的身後。”
小道士用力點頭道:“我絕不回頭。”一抱拳道:“仙子,小道這就去了,您自個兒也多加保重。要是敵人太多,鬥他們不過,您就別現身救小道了。反正我的分量,連您的一根頭髮絲也比不上,爲了小道冒險可不值得。”
黎仙子沒想到這個傻乎乎的小道士,會說出這番話來,不覺一暖,對着他的背影叫道:“大智道長,請稍等。”
小道士回過頭,傻呵呵一笑問道:“仙子還有什麼要交代小道的麼?”
黎仙子心情矛盾,猶豫半晌徐徐道:“你記着,一旦被人發現,千萬不要抵抗,任由他們將你捉去,至少能暫保一命。”
小道士應道:“小道明白,多謝仙子提醒。其實以小道的本事,抵抗跟不抵抗也沒什麼兩樣,最多少挨兩拳罷了。”
黎仙子目送小道士離去,幾次都想出聲將他喚回,但直到對方身影消失在林內,也沒有叫出口來。
她又在林內停留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才起身往青蓮寺匿蹤而行,那個小道士早跑的沒影了。
數十里的山路僅是彈指,青蓮寺已然遙遙在望,夜色裡顯得燈火通明,隱約可聞寺內喧譁之聲。
黎仙子本來就沒有打算去找無戒和尚拼個你死我活。雲居觀的事情,有昆吾劍派去操心就夠了,自己也懶得伸手。
她只想瞧瞧麻奉秉是否尚住在寺中,或可伺機下手偷得萬年丹蔘。
在寺外的一株古樹上,黎仙子又等了片刻,仍聽不見裡面有喊殺聲音傳出,有些詫異道:“難不成果真傻有傻福,這小道士進去了這麼久,居然還未被發現。”
她觀察了一下地形,往寺院一處僻靜牆角掠去。剛到牆根,耳朵裡就聽見腳下的草叢裡響起輕輕的打鼾聲,不由一凜,低頭望去,卻差點氣得昏了過去。
原來令她心存愧疚、擔心半天的那個小道士,正愜意無比的躺在一人多高的草叢裡,舒舒服服做着春秋大夢,哪有邁進寺門半步?
她恨不得一腳把這小子踹飛出去,繼而想道:“也罷,這傻道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又何苦害了他的性命,就讓他先在這兒睡着吧。”身如飛絮,飄入寺中。
青蓮寺內的警戒守備,對黎仙子而言形同虛設,她藉着夜色掩護,直潛到一處偏殿外。就見有一箇中年胖和尚許是酒喝多了,從月亮門洞外走進來,站在牆根無人處就要解褲子。
黎仙子無聲無息欺到身後,掌心在那和尚大椎穴上一按,低喝道:“別動!”
那和尚一個激靈,提着褲子顫聲道:“你、你是什麼人,敢到青蓮寺撒野?”一泡黃尿已順着褲襠流了下來。
黎仙子冷笑道:“別廢話,只管回答本姑娘的問題。若有半點不實,就小心自己的背心上多個窟窿!”
那和尚全身經脈受制,哪敢輕舉妄動,說道:“小僧一定實話實說,卻不曉得女施主您要問些什麼?”
黎仙子道:“金牛宮的麻老魔和呂岩、恨頭陀那些人可還在寺內?”
和尚答道:“他們前幾日便都走了,現在寺內就剩下咱們這些和尚。”
黎仙子一怔,追問道:“麻老魔去了哪裡?”
和尚搖頭道:“小僧身分低微,着實不知,只曉得他應還在霧靈山脈中。”
黎仙子道:“那株萬年丹蔘你總該聽說,是否也被麻老魔佔了去?”
和尚道:“確有此事,住持爲了這個大發雷霆,連日來都在追查,是誰將丹蔘的消息泄漏給了麻護法。”
黎仙子料這和尚不敢說謊,看來麻奉秉的去向還要着落到無戒和尚頭上。當下問道:“無戒妖僧現在何處?”
和尚道:“這個時候該在禪堂裡靜坐修煉,女施主可是要去找他?”
黎仙子不答,只問明瞭禪堂位置,掌心吐力將他震昏,扔到了旁邊一株參天古樹上。她既知麻奉秉等人已走,寺內再無自己可忌憚之人,膽氣又壯了許多。
爲免白白耗損真元,索性收了“千幻靈心訣”,現出真身。依照那和尚交代的路徑,尋到禪堂前。
禪堂外的院子裡空無一人,裡面有燈火透過窗戶映出,卻不見有聲響。
黎仙子自忖對付一個無戒和尚尚不在話下,飄身到禪堂門前,一記低喝道:“妖僧,本姑娘尋你來了!”飛腳破開屋門,闖了進去。
目光投向屋內,卻立時讓她瞠目結舌。
只見無戒和尚脖上套着一根禪堂裡的黃綾,高高懸吊在房樑之上,吐舌歪嘴,早已氣絕身亡!
請繼續期待劍諜第二集下集預告:黎仙子一心要找青蓮寺住持妖僧無戒,追問麻奉秉的去向,以能伺機竊取那株萬年丹蔘。孰知等她尋到無戒之時,卻驚訝的發現,對方已吊死在了禪堂的房樑之上。
是自殺,還是他殺,又會是誰下的手?
正當黎仙子面對着無戒和尚的屍體,百思不得其解時,木仙子與天石宮的魔道高手左天尊,卻突然出現。
爲了奪得雲篆天策,雙方展開一場生死大戰,但無疑,實力遠遜的黎仙子,已是凶多吉少─作者小記當寫完《劍諜》第一集最後一字,我的心情,竟有類似《仙劍神曲》殺青時的欣喜與感慨。
惟一不相似處,這只是一個開始,而遠非故事的結束。
連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中間蟄伏構思直至提筆的過程,整整用了將近三個月。
三個月對於構思一部小說而言,似乎並不算長,但對於阿牛來說,卻是一種在苦心求索中找尋靈感與契機的漫長經歷。
好在,《劍諜》第一集終於出爐了,希望很快能夠與大家見面。
不知爲何,阿牛一直都喜歡這麼一句話:“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然而,我卻始終無法給“英雄”這兩個簡簡單單的漢字,做一個能讓自己滿意的定義。
什麼是英雄?誰是英雄?
相信每個人都有着自己與衆不同的理解與認識。
在序章中,阿牛勾勒了幾個人物。其中有百戰不死、權傾天下的無頭將軍;有閒雲野鶴、攜美身退的劍客;有鐵血丹心、誓死不屈的太守;當然,也有那個在譏笑與迫害中尋找真理的孩子。
阿牛不知道,這些人裡誰能算作英雄,又或者誰都不是。
我無意於給出一個答案,只想通過《劍諜》這部小說,和大家一起忘乎所以的融入一個尋找英雄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