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島果然不愧是方圓百里之內的一個小型聚集點之一,人聲鼎沸、繁華熱鬧,甚至有不少凡人在這天風島上討生活,比起乾元城雖然差很多,但卻多了一股紅塵世俗的別樣味道。
常昊運轉《希夷斂息法》,將修爲收斂收斂到了練氣九層,彷彿一名普通的練氣期散修置身於其間,聽着往來呼和,不覺有一股久違了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處在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中,好像是置身於其間,又好像是‘抽’身於外,兩者卻不是獨立的,而是融合在一起,讓他覺得極不真實。
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對於這島上的任何一個凡人來說,每一天,每一個時辰,他們的生活都是真實的,而對於像他這樣的修士來說,這凡塵俗世的裡一切東西都跟他幾乎沒有任何關係,修士追求的是長生久視、自在逍遙,不是在滾滾紅塵裡‘摸’爬打滾。
所以他又會冷眼旁觀,‘抽’身於外,彷彿這紅塵世俗都是虛幻的一般。
但是這種極其奇怪的感覺卻在常昊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也許長生久視、自在逍遙,也只有在這滾滾紅塵中才會顯得特別有意義?
常昊恍惚間進入了一種奇特狀態中,他沒有注意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只是隨意地走着,路途兩旁的聲音變得有些飄渺了起來,形形‘色’‘色’的人也來來回回,彷彿在一瞬間都陡然加速了一般。
他從人流中穿過,但沒有碰到任何一個人,一步一步地走着,也幾乎沒有人能夠注意到他,他此刻雖然在這裡,但卻彷彿他不在這裡一般。
如果修仙修到最後真的是要遠離這滾滾紅塵,做那逍遙自在、長生久視的仙人,那這逍遙自在和長生久視真的有意義嗎?
“夫聖人者,和光同塵,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
常昊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句話來,這是他曾經在某個世俗經典《通玄論》中看過的一句話,但始終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只能暗歎一聲
他並沒有懷疑自己所選擇的道路,只是在心底種下了一個顆種子。
片刻之後,常昊回過神來,發現他已經站到了一個酒樓前,不由輕輕一笑,自語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暫
時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我輩修士只修今日,不管明朝,只要把握好現在的每一天,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交’給以後去想吧,哈哈。”
說着他朗聲一笑,然後走進了這件酒樓。
一個‘侍’者連忙迎了上來,殷勤地道:“這位仙師,您請上座,不知您要點什麼,我們這間酒樓可是有不少好東西了,各種一二階妖獸身上食材,還有一些靈果靈疏,保證會讓您胃口大開。”
常昊輕輕一笑,揮了揮手,說道:“隨便給我來幾個菜吧,對了你們這裡有什麼靈酒沒?”
他雖然一直都在節省着喝,但身上的“烈火燒”“寒‘玉’釀”以及“百‘花’酒”也還是全都喝完了,現在偶爾閒着的時候,不喝點靈酒什麼的,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那個‘侍’者眼睛一亮,連忙道:“我們這裡有幾種靈酒,其中好一些的有‘珊瑚釀’‘神仙醉’,稍差一點的也有‘百里香’……”
沒等‘侍’者說完,常昊一揮手,隨口說道:“那就更我來半斤‘珊瑚釀’吧。”
那‘侍’者連連點頭,目光熱切地看了常昊一眼,然後說道:“好,仙師,您請先做,‘珊瑚釀’和幾個小菜我馬上給您上來。”
常昊隨便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這家酒樓的效率也很快,不到片刻時間,靈酒和三碟小菜就端了上來。
只是可惜已經喝慣好酒的常昊對這個什麼“珊瑚釀”沒有多大感覺,不過好歹也有一些別樣的風味,常昊也就開始慢慢淺斟起來,體驗難得的悠閒。
正在常昊自斟自飲之時,突然幾個年輕修士簇擁一個‘女’修走進了酒樓內。
這名‘女’修身穿白‘色’長裙、面帶絲巾,仔細看上去的話就會發現她面貌朦朦朧朧的,根本看不清楚,就算是在這彷彿市井紅塵的酒樓裡,也給人一種空谷幽蘭的感覺,帶着神秘的氣息。
常昊的目光也被這個‘女’修給吸引了過去,略微有些驚‘豔’,但不同於那幾個年輕修士的垂涎和癡‘迷’,很快就沉靜了下來。
這個‘女’修不簡單!
常昊眉頭輕輕一揚,他的“破幻真瞳”雖然還只修煉到了二層境界,但也能看出一般簡單的幻術,可是這個‘女’修面貌卻怎麼也看不清楚,在那條白‘色’紗巾的遮掩下依舊是
朦朦朧朧的。
以常昊的眼光來看,這條白‘色’紗巾起碼也是靈器級別的好東西。
靈器級別的東西只是爲了遮掩面貌,這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做出來的,恐怕也只有十二大頂級宗派的核心弟子纔有這種氣魄和手段。
而且這名年輕‘女’修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但修爲卻有築基四重,只比常昊低了一重境界,而且常昊隨便一眼掃過就發現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色’長裙是一件高階靈器。
光從底蘊和身家來看,這個年輕‘女’修就顯得神秘莫測、非同小可。
彷彿是感應到了常昊在注意自己,那名‘女’修轉了一個頭,看向了常昊,常昊則微微一笑,舉了舉酒杯,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這‘女’修來歷非凡,常昊雖然有些好奇,但也不願意無謂得罪別人,因此只是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將這杯酒喝下肚中,繼續自斟自飲了起來,沒有再看向那邊。
因此他也就沒有注意到在那‘女’修朦朧的面孔之下,眼裡閃過的驚訝之‘色’。
見這一羣人進來,酒樓掌櫃連忙迎了上去,他也是個練氣期修士,不過比起這羣人來說卻不夠看了,因此也非常熱情地道:
“哎呀,崔公子、沈公子、胡公子,你們怎麼有時間光臨我們這個小酒樓啊,真是讓我們這個小酒樓蓬蓽生輝。”
然而其中一人卻上前一步,厲聲說道:
“少廢話,我聽說你們蘇家這次貿易回來搞了不少好東西,其中就有五階妖獸的血‘肉’?快點拿出來找個靈廚烹飪烹飪一下,哼!這次葉仙子光臨我們天風島,你可別讓她不滿意,不然的話……。”
聽到這話,常昊不由一愣,五階妖獸的血‘肉’?這間酒樓是蘇家的產業。
他轉頭看向了酒樓裡的幾個年輕人,看有連連作揖的老掌櫃,眉頭一揚,暗道:
“看樣子這恐怕是別有所圖啊,只是不知道哪個神秘的‘女’修怎麼會捲進來呢,按理說,這北海羣島宗的散修家族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人物啊。”
“唔,葉仙子?!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那老掌櫃有些爲難,連連作揖擺手,苦着個臉道:
“崔公子,您
別難爲我啊,我連有沒有這個事情都不知道呢,再說了,就算是真有五階妖獸的血‘肉’,也豈是我這個小酒樓的靈廚所能夠烹飪的,這不是暴斂天物嗎?”
後面兩個年輕人同時冷哼一聲上前來,其中一人厲聲說道:
“哼,葉仙子好不容易光臨我們天風島,我們四家都是天風島的東道主,自然要好好接待,聽說你們蘇家得了不少五階妖獸血‘肉’,就帶着葉仙子來見識一下我們北海不同於內陸的風味,可你們卻推三阻四,到底是什麼意思。”
另外一人也冷哼道:“怎麼,還是說你們蘇家這次不給我們崔、沈、胡三家面子了,難道已經不把我們三家放在眼裡了。”
看着這一幕,常昊輕輕搖了搖頭,果然,這應該是一次試探,看來蘇家也的確有了困難,只是不知道這個“葉仙子”又是一個什麼情況。
酒樓內的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見到這一幕,都連忙紛紛起身離了開來。
不過常昊並沒有動,而是一邊自斟自飲一邊關注着事態的發展。
他本身並不想管這種事情,畢竟他和蘇一旦萍水相逢,雖然兩人之間多聊了幾句,有幾分善緣,但也只是對蘇一旦個人,而蘇家對於常昊來說完全就是一個陌生的東西。
這種家族紛爭,向來是各憑手段,常昊或許會傾向於蘇家一些,但畢竟是個外人,不會輕易就表明態度。
而他之所以會留下來,倒不是向摻和這件事,只是有些好奇那個葉仙子身份而已。
聽到爲首三名年輕修士的威脅,酒樓掌櫃更是哭喪着臉:
“幾位公子,這酒樓裡實在是沒有什麼五階妖獸血‘肉’啊,我們靈廚能夠處理的最多也就是三階妖獸的血‘肉’,五階妖獸血‘肉’用來煉製丹‘藥’都可以了,我們實在是沒有啊。”
那個崔公子一把上前,捏住了老掌櫃的前襟,厲聲道:“哼!你們蘇家明明得了一批五階妖獸的血‘肉’,卻不拿出來,葉仙子要是不高興了,就算拿你十個腦袋也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