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四年,三月
太尉劉矩卒。
帝泣,謂左右曰:朕與世孤矣。
天子進劉矩爲般縣侯,又封其長子安爲東海太守,次子鄘爲高密令。
並親自前往發喪,小胖子心裡無疑是痛苦的,連續數天,都是悶悶不樂,宋氏貼身服侍,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卻是何休的悲傷,他們兩人自幼鬥到了年老,衆人並不知爲什麼何休會因劉矩的病逝而如此難過,何休在幾天之後,便病倒了。
小胖子被嚇壞了,將宮中太醫令全部派出,並給了何休數個月的休假,還好,比起老太尉,何休的身體還算得上是健康的,在經過調養之後,又滿滿的恢復了過來。
而此時,邢子昂返回了雒陽。
小胖子親自與厚德殿內,接見了他。
邢子昂先前是前往徐州全權負責糜家之事,這也能看得出小胖子對他信任有加,邢子昂急急忙忙的走進了殿裡,一眼便看到了滿臉悲傷,有些頹廢的天子,天子正跪坐在大殿內,手持一卷書籍,緩緩讀着,擡起頭,看到邢子昂走了進來,強行擠出了一絲微笑。
笑着說道:“子昂回來了!”
邢子昂看到天子如此模樣,心裡也是極爲痛苦,連忙說道:“臣拜見陛下!”,“還望陛下節哀...以龍體爲重,以天下黎民爲重!”
小胖子無奈的嘆息着,說道:“朕知道了,你快起來罷,怎麼樣,這一行可還順利?”
“陛下,並無阻礙,臣抄了糜家,將耕地府邸做了記錄,並且與刺史巴祗一同將耕地分與民衆,物歸原主,居所之物,巴祗拆卸其材料,用以賑災,其餘錢財食量鐵器等,都被臣帶了過來,不知幾成交予國庫,幾成留與皇帑?”邢子昂說道。
“那些錢財之類的雜物,可都留了文賬記錄?”
“留了,陛下可自行查看。”邢子昂從衣袖裡拿出了文賬,便要遞給小胖子,小胖子搖了搖頭,說道:“子昂做事,朕還是放心的,這也不必與朕觀看,將此些雜物,全數送到王符那裡,讓他用以民屯!”
邢子昂一愣,有些不解的問道:“陛下,皇帑是不是也要留下少許,幾日後便是春狩,皇帑如今空無財產,這春狩又當如何進行?”,小胖子聞言,勃然大怒,起身說道:“民屯之事,關乎天下百姓,朕豈能因區區私事,便耽誤了此等大事?今次民屯,播種在於春季,尋種,借牛,鐵犁,何不需錢財鐵器?!”
“你送過去便是!不許多言!”
小胖子皺着眉頭,吩咐道。
邢子昂面色赤紅,心裡更是激動,有此等明君,天下何愁不治?他重重的朝着小胖子大拜,小胖子點點頭,又有些痛心疾首的說道:“太尉病重前,曾與朕相見,朕問之日後事,其曰:邢子昂善,日後可拜公,唉,你出去後,親自去一趟太尉靈堂罷!”
邢子昂再次點頭。
“子昂,可莫要辜負了劉公與朕的期盼啊!”
...............
小胖子跪坐在厚德殿裡,身邊站立着幾個身穿錦繡的華衣遊俠。
“也就是說,罪名甚麼的,陽卿已經搜列出來了?”,小胖子讀着手中,陽球親自書寫的奏疏,有些詫異的問道,身邊那幾個繡衣使者,急忙點點頭,說道:“卻是,此些鉅富豪強,罪惡滔滔,卻善於隱瞞,故而未有被朝廷知覺,而陽使君親自趕往,隱秘探查,卻得知種種惡事!”
小胖子早就派出了陽球前往各地,來蒐集各地小豪強,商賈之資產底細,果然,天下之中,類似與糜家一般的豪強何其多?縱使財產如糜家者並無,可全部加起來,又豈是糜家所能比的?這也是他直接讓邢子昂將全部輜重都送到王符那邊的原因。
陽球這麼早便收集完了此些豪強的罪名,這大抵是不可能的,小胖子心裡也明白,陽球肯定又是使出了栽贓陷害這一招,小胖子有些不悅的說道:“朕不是桀紂,若是陽球有陷害之舉,朕不饒他!爾等將此話帶到陽球那邊!再與朕回覆!”
此些人皆然點頭,稱是。
陽球此刻正在兗州,此處地方豪強最盛,與豫州,兗州,徐州等地,此些豪強竟然還有自己的土堡,聚集了糧食輜重的,陽球是越看越驚,他本來的確是想栽贓陷害來着,可是如今才發現,似乎沒有這個必要。
豪強們穿着錦繡華衣,蓄奴上千,所行駕車,大建高閣土堡,擁有農田百千頃,私藏鐵器糧食,這其中任何一條罪名,都足以斬殺他們數次!
若是放在孝文孝武皇帝那時,此些豪強,定然是會被連族誅盡,不留活口。
當那幾個繡衣使者前來尋找陽球,將天子的口諭告知了陽球之後,陽球哈哈大笑,看來天子是不相信天下豪強會放肆到這等地步,還以爲自己在購髒陷害呢,陽球無奈,再書寫一道奏摺,直接說明,單靠郡縣更卒,根本無法制服此些惡劣豪強,還望陛下能派出南軍相助!
當這封詔書到達天子手中的時候,小胖子大怒,立刻召集王符,楊賜,何休,喬玄,袁隗,荀儉,張儉,曹鼎前來宮中私議,王符,何休便與天子親近,被天子找過去,也沒有甚麼詫異的,只是,楊賜與喬玄二人就有些不解,天子平常對他們並不是非常看重,今日怎麼會招自己入宮呢?
比起他們,袁隗,荀儉,張儉,曹鼎等人就是有些驚恐了!
衆人急急忙忙的趕到了宮中,看到同僚,也是互相問好,有些從未被天子私自召見的大臣,此刻也是極爲緊張,不知天子之意,故而有些驚恐,衆人在宋典的帶領下走了進去,進了厚德殿,便看到小胖子背對他們,仰頭看着上方,衆人立刻俯身大拜,言:“臣等拜見天子!”
小胖子緩緩轉過身來,面如凝霜,手中的奏摺直接丟了出去。
面對如此失禮的行爲,此些大臣也沒有多說甚麼,王符直接上前拿了奏摺,讀了片刻,便說道:“陛下,此不是常情麼,陛下何以大怒?”,其餘人也小心翼翼的讀了起來,這正是陽球書寫的奏摺,表明了豪強之過錯,並且最後甚至還提出,只有南北軍方能將豪強治罪!
衆人瞪大眼睛,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天子是要對豪強動手了麼?
“劉公,你來說說,此事當如何?!”
小胖子怒氣衝衝的說着,等了片刻,沒有等到回覆。
他緩緩轉身。
對了,劉公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