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達黑山深處了。.”
自未知的虛空落下，四周更爲漆黑，什麼都不可見。
擁有毀滅之眼，周衍開啓各種魂能，勉強可以看見這一方天地的輪廓，因此他開口說道。
周衍神色凝重，面容冷酷，再沒有之前的輕鬆和淡然之意。
“走一步看一步吧，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看透了這點，其餘什麼危險也沒所謂。反正能走到這裡，已經多活了好幾個時辰，已經賺了。”
胖子劉瑾已經只剩下半條命，魂力近乎完全乾枯。
周衍感應四方，暫時安定之後，他立刻施展強大的魂力能量，吸納四方能量的同時，以不滅重生之術和涅盤重生之術爲周圍的人恢復傷勢。
這種能力施展出來，足以令人產生枯木逢春的變化，便是胖子劉瑾，都瞬間恢復了一半不止，而其餘人，便如瑤池聖者，半截身體竟是都直接生長了出來，實力一舉近乎全部恢復。
周衍臉色蒼白了幾分，包括之前的損耗，魂力幾乎損耗了達到七成的程度。
但無論是身心的疲憊還是魂力的損耗，都無法讓他消磨心中的無力感。
這是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再一次的蒼白無力感。
就像是當初第一次面對天命計劃、面對那必死的殺局，面對邪王的分身而無力一樣。
無力感，強烈的無力感如惡魔一般啃噬着周衍的心。
周衍見到了哥哥的孩子無寂，這個可憐的孩子，一直都活在他周衍的陰影之中，成爲一個被上位強者鎖定的‘替代者’，終於，無寂找到了他自己的幸福，卻忽然間幸福就被粉碎了。
幸福就是如此短暫。
人世間，最殘酷的事情，莫過於粉碎來之不易的幸福，令一個人的救命稻草都崩斷。
那是最絕望、也是最殘酷的純情。
這種痛，周衍理解，就像是他當初看着炎炎消失一樣。
忽然間回過神，無寂就發現自己的母親魂體粉碎殞落了。現實，往往也是這般殘酷。
還有天生的氣運之體，還有離家的離無恨兩人，一個是他周衍還是雷衍王的時候，爲了自己的下一世準備的‘引路者’從而收下的屬下，忠心耿耿，一路不離不棄相隨。
一個是離家有恩於他周衍的父母周忘塵、離雲錦等人的親人長輩般的人，處處守護自己的親人朋友，盡心盡力。
如今，這兩個亦師亦友、亦是親人的人，也忽然殞落了。
還有月仙子，她一直就仰慕着雷衍王，雷衍王來九源宇宙的時候，做出了許多事情，但她始終默默的關注着，幫着善後。默默付出，癡心不悔。
周衍不是不記得她，只是這段記憶他不願意太去觸及而已。那是上一世建立雷炎宗的一段記憶，因爲心亂，魔心常常發作，因而經常作出一些糊塗邪惡的事情，糟蹋過不少奇女子，月仙子不算其中一位，是因爲月仙子遭遇他非禮的時候並未反抗。
只是正因爲月仙子沒有反抗，他那時反而沒做糊塗事，於關鍵時刻清醒，然後離開了。
如今，周衍還沒有來得及正視這段****債，月仙子已經香消玉殞。
周衍想起了軒轅老祖的話——看一件事物是不是在心中很重要，得看失去它之後，心痛的程度如何……如今，周衍能體會到自己心中的失落、蕭索和心痛感，才知道，月仙子在自己心中，並非是不願意面對，而是有着很重的分量。
可是，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讓人反應不及。
……
胖子劉瑾的話，和此時其餘人的心情一樣，一樣的沉重和絕望。
儘管周衍治療好了他們，但是沒有一人喜悅，都沉浸在同伴離去的悲哀之中。
“無寂明顯魔心爆發了。不知結果如何，這孩子，真是可憐。”
方弘忽然嘆息了一聲。
他心底還想說：那麼好的乾坤天機天賦，怕是就要給毀滅了。
“我爆發絕命一擊，看透了片刻虛妄，看到他被幽魂另外一爪拍到了頭部，具體結果，卻不知道了。那只是如預知一般的剎那場景。”
劉瑾微微沉吟，目光黯然說道。
堯聖、邪王和瑤池聖者三人，則都沉默不語，臉色悲慼。
而蝶仙子，則已經黯然落淚，同樣因爲劉瑾說出無寂的情況，而悲傷。
這一路上，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一行人抱團而行，無寂拼死拼活，無數次救他們於兇險之中。無寂和賈永恆一起配合得天衣無縫，幾乎成爲團隊的主宰核心。卻不想，如今橫遭厄難。
這真是天妒英才。
“如果是那樣，只怕……凶多吉少了。而且空寂聖者也追了進去，他們一家人，卻都在這裡遭遇了不幸。”
方弘嘆息不已。
他心中其實想過‘厄難降臨’之意，但想到周衍與無寂的關係，覺得這只是巧合，只是此地真的太兇殘，是修士的絕地，所以沒有深入思考，沒有在這方面懷疑什麼。
而且，無寂既然敢向周衍借浩氣，自然不會有敵視之心。
方弘自嘲的笑了笑，覺得自己是被這惡劣的環境影響了，竟是連這樣的不切實際的想法都會忽然產生。
“啊——”
正在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女修士悽慘的慘叫聲，接着虛空顯出了一片刺目的能量風暴光芒，這是修士的身體爆發出的能量。
又一名女姓修士橫遭襲擊，肉身、魂體剎那破碎，在虛空爆碎成爲一團血霧。
隨後便有很多幽狐漣漪將這些血肉魂能全部吞噬，於剎那之間虛空又變得一片黝黑。
“這兇險爆發地，離着我們只有一千米不到，我們走，我想可以有些判斷了。”
周衍沒有遲疑，立刻行動。
一旦感應到別人死亡，周衍立刻根據之前的經驗判斷，自己的兇險恐怕馬上要到了。
果然，周衍再次捲起六人以虛空劍體判斷、以毀滅之眼觀路行走之時，身後又出現了一團恐怖的漣漪。
“嗯？生命魂泉？有這個就可以開啓不朽黑棋的全方位守護之光，就可以不用擔心危險了！”
忽然間，方弘大喜，他看到了身邊不遠的一處生命魂泉，閃爍着誘人的淡淡熒光。
“我有收取玉器，可收之！”
瑤池聖者目光一亮，立刻出手，以上品聖器魂玉乾坤瓶收向那生命魂泉。
但就在魂玉乾坤瓶飛出的剎那，瑤池聖者臉色陡然一僵，他的魂能掌控聖器魂玉乾坤瓶，在同一時刻，被莫名的黑暗吞噬。
瑤池聖者的靈魂剎那崩潰乾涸，立刻枯萎腐朽，此時周衍卻返身一劍斬魂，斬斷了瑤池聖者一道虛魂，同時一道涅盤重生之術施展出來，捲起六人再次前衝數百米，避開了未知兇險。
還剩一縷殘魂的瑤池聖者修爲全廢，剩下的部分殘魂雖然被強行救回，卻也如枯萎得行將就木的乾癟殭屍，肉身早已經崩碎，魂體虛弱而黯淡。
不過剎那，曾爲巔峰聖者的瑤池差點遭遇吞噬之力吞魂而死。
“所有的****都是假的，不能信，不能動手，不能釋放靈魂出去探索！瑤池聖者別擔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稍後我想辦法幫你恢復，若是實在不行，就破而後立，活下一世，我想辦法藉此斬你烙印，讓你在真神位面活出下一世！”
周衍咬牙說道。
這一次他已經萬分警惕，卻不想危機依然如此詭異，忽然出現。
而且那****之物，實在是太真了，根本就是真的存在，但不能取走。
“沒事，接連兩次都是我遇險，我拖你們後腿了。”
瑤池聖者聲音沙啞無力，很是愧疚。
“不，你只是想好好幫我們一把、儘快脫離險境而已，不是你的錯。若不是你，我可能死了，因爲我已經損耗不輕，先前受創，若是再去取那生命魂泉，我必死無疑，誰都救不了。”
方弘凝重說道。
“所以，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與周衍兄弟聯手，讓你在我們方家活出下一世的。不過，因爲身份問題，可能你的出身沒那麼好，只能是家族旁系了。當然，得我們都能活着離開才行。若是不幸，我們永遠被留在了這裡，我縱然再多許諾也是空談了。”
方弘苦笑，卻給出了相當嚴肅的承諾。
這一刻，邪王、千堯反而有些羨慕瑤池聖者了——起碼，他在這般絕境，反而前路有了一縷希望。
周衍帶着六人快速穿行，又離開了近千米，前方的路立刻又變得複雜起來。
周衍一擡頭，又看到了前方的天命悟道茶樹正在前方。
樹下，站立着一個人，一個令他渾身發冷的人，一個渾身染滿了鮮血，渾身長滿紅色的毛髮、雙眼冷冽的人。
這個人，正是先前發狂的無寂，他替代了那個‘化道者’的位置，揹負雙手站在了那裡，朝着周衍一行人陰森冷笑。
他七竅都在流血，面容卻逐漸模糊，顯得不那麼真實。
“怎麼了周衍兄弟？莫不是又無法判斷了嗎？”
方弘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驚醒了周衍，周衍凝神一看，前方什麼都沒有，仍然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先前一幕，如幻覺一般。
但下一刻，周衍又看到了，看到了前方金色的曲線，看到了熟悉而令人感覺無比安全的路。
不過，周衍沒有再去看那裡有沒有人，他閉合了毀滅之眼，撤下了觀氣術，那金光之路也立刻消失了。
“沒事，只是太初符文學得不夠精確，依然無法準確判斷，但沿路我已經記下了五處傳送節點，我們退回去選一處我把握最大的傳送節點繼續傳送碰運氣吧，若是死了，大家一起葬身此地好了。”
周衍沉聲迴應道。
他一邊說，便一邊捲起衆人，立刻退回先前走過的路，然後在某一方位立刻變道。
周衍剛退開，那先前擊殺很多修士的幽狐狐爪帶着血影又猛然殺下，竟是追殺周衍七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