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鳴之聲如蛟龍咆哮,寒冰破碎的聲音如輕擊明玉,厚厚的冰牆霎時而起,卻在三柄神劍騰來之際霎時而滅。
神劍之下冰牆一擊而碎,整個冰雪的世界都隨之而分崩離析,三柄神劍呼嘯而來,可怕的劍氣如寒冬般凜冽。
龍語真梅花面具下的雙眼一凜,在千鈞一髮之際額頭浮現出一個小小的“尊”字。
三神劍硬撼尊字印,龍語真身外的空間頓時開裂,森冷而強大的劍氣逼壓,“尊”字印也不斷放大,本已被凍結的靈氣再一次氤氳擴散開來,毀滅的氣息充斥千里;一者至堅至利,一者厚重如山,三神劍與尊字印恰是最強之矛對上最強之盾,須臾之間,方圓十里就化作了齏粉。
玉嬌奴和明玉公子早已退到了十里之外,而那股毀滅的氣息卻越發的龐大,陸鴻有霸劍圖相互,不至於被波及到,但龍語真卻是在那氣息的正中心,不得不退。
她一退三神劍便即跟進,雖然那能割裂一切的劍氣已經被尊字印消耗了不少,但餘威之下仍是強悍;當龍語真側身而過,三道劍氣擦着尊字印驚飛而過之際有一滴鮮血滴落了下來。
龍語真的額頭上多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神劍劍芒所過之處,地面遍履寒霜,三座大山當即被冰封,更有一處山巒被卻神劍的劍魂徹底崩毀。
梅玉清的身影煙消雲散,劍星雙子的身影也變得虛淡了幾分,但兩柄神劍卻仍舊翻騰如龍。
龍語真的雙眼陡然間變得冷冽無比,方纔的那三劍竟當真傷到了她。
被劍星雙子所傷本也沒什麼,但當那三劍事關陸鴻時一切卻都變得不一樣。
陸鴻只是一個小輩,修爲剛剛破入化境,在仙人境之上的高手眼中根本微不足道,所以在那一滴血落下的那一刻,兩人的局面就只能是不死不休。
財神閣閣主可以敗給戲城之主,可以被劍星雙子所傷,但卻絕不能傷在一個小輩的手裡。
纖指一點,又一枚尊字印浮現而出,域門在龍語真身後緩緩而現,千山暮雪,十里寒江露出了冰山一角;她以決意要殺死這個膽敢冒犯她威嚴的小輩。
陸鴻也再次掐訣,準備解開雷霆劍海更深重的封印。
熟料就在這時巫族的五仙祭壇中忽然聖光大現,祭壇外的大陣悄然之間土崩瓦解,聖光忽然間把黑夜照的透亮,呈現出光照大地,護佑山河的奇景。
沒有莫大的威壓,沒有逼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氣勢,有的只是彷彿與天地融爲一體的奇特韻味,聖光照耀之處,花種的幼芽破土而出,草木生髮,冰雪消逝,萬物欣欣向榮,一切都透着勃勃的生機。
聖潔的氣息如季風般輕拂而過,那是得道聖人特有的氣息,一時之間竟連陸鴻也再察覺不到絲毫吞天老魔的氣息。
聖光中的那道身影不沾一絲塵垢,沒有一絲魔氣,聖像莊嚴,如盛開的金蓮一般不容侵犯。
那一刻,巫族內的儒家子弟再沒有一絲懷疑,連顏無暇都皺起了眉頭。
沒有預料中的恭維之聲,也沒有跪拜的場景,巫族中鴉雀無聲,每個人看向那道巨影時都涌起發自內心的崇敬之情。
“亙古幽幽,餘夢蒼荒,一別萬載,老夫又回到大荒了”,
在衆人崇敬的目光下,那巨大的身影從祭壇中緩步踏下,宏大的聲音也傳散開來,聽在人耳中直如洪鐘大呂,直擊心神。
他的身上再也沒有一絲一毫吞天老魔的氣息,那宏大的悲涼的聲音裡滿是時過境遷,一夢荒涼的餘韻。
“千年萬載,滄海桑田,幾度星移,卻是又一個亂世,鬼神無目,塗毒蒼生,嘆我族人千難萬劫,終是餘波未盡,今日老夫歸位,勢要再還人世一個朗朗乾坤,財神閣主,可願隨老夫去往東方夷滅肢鬼?”,
聖人的話語中一片蒼涼,末尾時卻話鋒一轉,竟欲要與財神閣主聯手迎戰肢鬼,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陸鴻不禁一怔,忍不住回過頭去看向那個巨大的身影。
他卻無法再看清燕靈霜的面孔,再臨的聖人整個人都被聖光籠罩,彷彿凡人根本沒有資格注視他的身影。
顏無暇亦是凝眉,他和陸鴻怎麼也不會想到侵佔了聖人軀殼的吞天老魔不僅沒有掀起一場滔天血禍,竟還邀請財神閣的主人一同迎戰肢鬼。
可是財神閣主是什麼時候趕到的?
莊姜此時又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他的疑問,周圍的歡呼之聲很快就淹沒了他的思緒。
“請聖人出手,還我神州一個朗朗乾坤”,
“神州大地幾經風變,卻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唯有我儒門聖人能拯救黎民蒼生,救黎民於水火”,
“我儒門聖人既已歸位,區區肢鬼又算得了什麼?自是手到擒來,只是待肢鬼伏誅後還請聖人整頓綱紀,恢復故禮,爲我神州開千秋之盛世”,
“夷滅肢鬼,整頓綱紀,開千秋之盛世”,
“夷滅肢鬼,整頓綱紀,開千秋之盛世”,
......
來自儒門的聲音愈發高漲,愈發熱烈。
龍語真冷笑一聲,目光如刀鋒一般劃過陸鴻的臉,轉而卻輕步上前,對聖人施了一禮道:“本座此來便是爲迎前輩歸位,肢鬼塗毒蒼生,天下不容,儒門歷來爲天下正統,心懷大願,是治國安邦的顯學,我財神閣亦是以‘江山一統,天下大同’爲理念,此番能與前輩聯手,夷滅肢鬼,開神州前所未有之盛世,晚輩不勝榮幸”,
轉眼之間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就都向着儒門靠攏而來,陸鴻只覺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經不再是那個苦心佈局,深不可測的財神閣主,而是一個憂國憂民的正道棟樑。
心中卻怎麼也想不通此中的變化,她花了二十年才佈下的聖人轉世之局也愈發成謎,隱隱的只感覺三山四海,九幽十類都已成了她手中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
他的眼神變得愈發森冷。
“龍語真,你究竟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