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陽光和煦,遠遠地看見前方的幾匹馬,陸鴻揮鞭趕了上去。
“陸兄看起來心情不錯”,
雲雀偏頭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陸鴻笑道:“是啊,心情大好”,
無塵輕笑,手指做拈花狀道:“因爲那位軒轅姑娘嗎?陸兄對姑娘確是有一套”,
雲雀道:“還是麻煩,不如搜魂大法來的方便”,
無塵搖了搖頭,道:“不同的,搜魂大法只能讓你得到財神閣的秘密,而陸兄卻得到了那位姑娘的心,如此一來不僅能得到財神閣的秘密,還多了一個幫手”,
“那位姑娘會死心塌地幫他,而且能幫他打聽更多的秘密”,
雲雀眼珠微動,道:“似乎是這個道理”,
“不過相比之下我對陸兄的手腕和應變更加佩服,那位姑娘並不知道陸兄本在她的乾元袋中做了手腳,原本,按照陸兄的打算,無論她是否說出財神閣的秘密都活不久的”,
無塵笑道:“陸兄的手段,在下也算是見識到了”,
陸鴻不喜歡焚琴煮鶴,辣手摧花,但同樣也不是心慈手軟的人,起初,他對軒轅素的確是起了殺心的,不管她願意透露財神閣的秘密也好,不願意透露也罷,他都不會讓她活着離開。
每多一個敵人都是多一個變數,聰明人一定會盡可能排除所有的變數,雖然有時候這樣做免不了要心狠手辣。
雲雀道:“但那位姑娘吐露真心後陸兄卻改變了主意,將她乾元袋中的無色香取了出來,並對她坦誠相待,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無塵道:“她自以爲將陸兄看透了,其實卻自始至終都被陸兄玩弄於鼓掌之中,不僅將財神閣,多寶樓的秘密和盤托出,還對他死心塌地,爲了陸兄,連多寶樓也不再回去,我自以爲智計不下於人,卻直到今天才知道什麼叫心計,什麼叫手腕”,
雲雀笑道:“高明”,
“完美的計謀”,無塵道。
陸鴻笑道:“大師,道兄一唱一和,如此不吝溢美之詞實在令陸鴻赧顏,實話說,我的確曾想殺她,但後來也的確不再想了,因爲昨天晚上,她和我吐露心聲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一個很重要的道理”,
“哦~,什麼道理?”,兩人俱都好奇。
陸鴻道:“無論是朋友也好,情人也好,想要得到別人的心,就要先交出自己的心”,
“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恐懼只能讓一個人服從,聽命於你,當你勢衰的時候他一定跑的比誰都快,甚至會回過頭來刺你一劍,但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卻願意爲你生,爲你死,願意爲你做任何事,所以仁者無敵,故人誠不我欺也”,
“或許吧”,
雲雀和無塵不置可否,也不完全認同。
他們修爲高絕,智計過人,但並沒有什麼朋友,也不曾交出過自己的心,因而對此並沒有過深的體會。
他們自己也知道,相交滿天下,知己無一人大概就是這一生的宿命了。
陸鴻卻是不同,他有過幾個真心朋友,何不思,獨孤伽羅,媚姬和他是生死之交,他們的友情是真心換來的,他也有幾個情人,蓮心,晏小曼,魚幼薇,晴兒......每一個都是他用自己的心換來的,所以他們遠比財神閣,多寶樓中的人要可靠,可信的多。
“我原本萬分忌憚馮妖妖,也對她恨之入骨,想明白這個道理後我忽然不再忌憚,她用威勢和恐懼讓那些人屈服在她的膝下,卻得不到他們的心,她始終都要防他們一手,我根本就不需要對付她,我已能看到她的結局”,
“她不是死在自己的對手手上就是死在自己下屬的手上”,
“她其實一直都很可憐”,
雲雀道:“陸兄不要忘了,友情,愛情是一種力量,恐懼也同樣是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量,尤其人求生的時候,其爆發出的力量絕對讓人吃驚,能利用這種力量的人難道不可怕嗎?”,
陸鴻道:“你總該承認這種力量很難駕馭,有很多變數”,
“不錯,但陸兄也知道,這世上還有屍鬼這種生物,沒有人能與屍鬼交心,只能以等級,力量,術法或恐懼來操控他們的力量”,
“而它們的破壞力比任何人都要大的多,你總該承認,無論你的素姑娘多麼聰明,多麼睿智,多麼爲你着想,她都不是屍鬼的對手”,
“唔......”,
......
往東走,不再有西面的熱鬧繁華,取而代之的是連綿的山道,河流和樹林,走不進的山道和石橋,五人短短三天裡換了四次馬,每天走的路程卻依然不盡如人意。
河洛是他們經過的最後一座大型城鎮,自那之後見到的便多是小鎮和村莊,而雄偉巍峨的大勝關則聳立在河洛往東就百里的龍鼎山前。
山岩林立,龍鼎山的山壁高足有千尺,蜿蜒曲折,氣勢雄渾,整個山體看起來像是一隻大鼎,大鼎上方的山脈則像是一條盤起來的灰色巨龍,大勝關的兩隻巨大石門便立在山口。
石門下方已長有青苔,呈墨綠色,上方則有道道劍痕和斑駁的紫色。
劍痕凌亂,卻透着一種大氣磅礴,那斑駁的紫色卻隱隱有煙繚繞,像是中毒的痕跡一般。
這裡便是二十年前劍道驚鴻任非蹤與聖火教左護法杜合歡的決戰之處,兩人惡戰了三個日夜,杜合歡在劍招上惜敗任非蹤半招,毒術上卻遠勝之,最終拼着一劍穿心的傷將曼陀羅花花毒灌入任非蹤體內,兩人俱都無力再戰,其後重傷的杜合歡被蓮心所救,成爲拜劍紅樓的大供奉,而任非蹤卻遠走萬壽山,最終毒發身亡。
沒有人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一戰是何等的驚人,只有這道石門如實記錄着他們交鋒時留下的劍痕,而二十年後,前來此地不僅有本就知曉此事的東南三傑的傳人,還有這一帶的趕屍人。
此時那座巨大的石門上就有一人“掛”在上方,正用小刀小心地颳着那斑駁的紫色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