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身在無間

傲劍走過黃泉路時陸鴻也聽到古神說到聖人戰死在浩劫之中,但當聽到李歸陽親口說出古聖人被屍鬼吞噬時他心中仍是一動。

雖然他根本聖人究竟怎樣的一種存在。

想到末日浩劫時殃雲蔽日,劫雷罩空的可怖場景他也不由得心生懼意,這時溫酒下肚倒覺得渾身暖意,滋味也沒那麼難熬了。

兩人這一番交談直到傍晚時才散,陸鴻有太多的疑問,關於末法浩劫,關於屍鬼宗,關於古道門,還有仙門咒怨....然而李歸陽知道的也十分有限,作爲一個純粹的刀客,他本身也並不太在意這些事。

“前輩,我該告辭了”,

日落時分,陸鴻放下酒罈站起身向李歸陽施了一禮。

李歸陽並沒有回禮,只是點了點頭,道:“小子,別忘了十年之約”,

陸鴻苦笑道:“在下絕不敢忘,前輩,後會有期”,

拉着晴兒的小手走上那條滿是迷霧的大道,再回頭時李歸陽和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都已經消失了,兩人都已身處迷霧之中,只有李歸陽雄渾的聲音透過迷霧遠遠傳來。

“小子,不要大意,你已身在無間”,

“多謝前輩提醒”,

雖然不明其意,但陸鴻仍是道了聲謝。

而他很快就知道李歸陽話中的涵義了,腳下寬敞的道路透着一股邪詭氣氛,身外的霧氣死氣沉沉,讓人渾身不舒服,好像有一道道魂魄在身外穿梭,一道道身影帶着悲音緩緩走過。

晴兒不自覺將他的手我的更緊。

約莫走了數十步,迷霧中隱隱現出一座橋,奇異的是這座灰色的石橋只能看見橋頭,卻看不見橋尾,橋下土黃色的河水滾動,有一塊黑色石碑矗立在橋頭。

“奈,何,橋.....”,

當看清楚那黑色石碑上的字跡時陸鴻心中悚然一動,回頭再看時瞳孔猛然收縮,地面上的枯黃映入眼簾,道道黑影從身旁走過,好像行屍走肉一般。

“這裡是...小六道.....”,

三生石,奈何橋,忘川水,一切都那麼熟悉,只是沒有了孟婆,牛頭馬面,勾魂使者,這裡的陰魂好像孤魂野鬼一般四處遊蕩,其餘一切都與之前見到的小六道一模一樣。

晴兒臉色煞白,她最怕的就是那些時隱時現的髒東西。

陸鴻定了定神,見四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奈何橋清晰可見,他拉着晴兒的手趨步向前。

到了橋頭時才發現橋下的死水比剛走過的黃泉路更加恐怖,河水翻滾之際一具具屍體浮現而出,這條河裡除了已經泡爛的屍體竟再沒有他物,陸鴻和晴兒俱都看的反胃。

兩人正要過橋時才發現在橋頭的左邊,那黑色石碑的對面還有一塊灰色的臥石,這臥石表面竟如銅鏡般光滑透亮,只是由於顏色與奈何橋幾乎如出一轍,所以兩人方纔都將它忽略了。

“咦,這個石頭.....”,

晴兒退回兩步,好奇地低下頭,光滑的臥石上頓時出現了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只是衣飾和髮飾卻截然不同。

晴兒此時穿着淡青色的裙裝,扎着兩條嬌俏的馬尾辯,而臥石中的那個女孩兒雖然面孔與她別無二致,但卻是套着青色的小襖,頭上扎着麻花辮。

她起初並未注意,但片刻後她就意識到自己是在照鏡子,心中悚然一驚直起身來。

“少爺....”,

她小臉煞白。

陸鴻捏了捏她的小手,輕聲道:“別怕,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就是三生石了”,

方纔的一切陸鴻也看在眼裡。

“三生石....”,

晴兒有些難以置信,這種神話傳說中才有的東西真的存在?

待要不信,但之前陸鴻看到的一切她也都看在眼中,不僅如此,此時兩人身在小六道,這奈何橋,忘川河就在眼前,多一個三生石又有什麼稀奇?

陸鴻並沒有搭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這塊臥石。

臥石中畫面悄然變化,那穿着小襖,扎着麻花辮的“晴兒”本是巧笑嫣然的樣子,可畫面一轉場景就變了,臥石中的場景彷彿拉遠了許多,陸鴻看見一間草屋,草屋外有一片燦如烈火的桃花林。

“這裡是...杏花村....”,

看到那桃林時陸鴻心中不禁一動,這片桃花林他再熟悉不過了。

那間草屋在眼前一點一點放大,漸漸的透過窗戶,看見裡面有一張小牀,一名少女蓋着被子躺在牀上,看起來單薄而又消瘦,當看清她的臉時陸鴻眉毛又是一挑。

櫻口瓊鼻,模樣乖巧,赫然是那個穿着青色小襖,扎着麻花辮的晴兒。

只是此時她形銷骨立,虛弱已極,早已沒了方纔那光彩照人的樣子,小手伸出被窩似是想要拿起桌上的水杯,但還沒能碰到水杯她的手就輕輕垂了下來,就此氣絕。

陸鴻心中猛地抽搐一下,精神竟一陣恍惚。

而臥石上的畫面一閃而逝,很快又出現了一張俏臉。

仍舊是和晴兒一模一樣的櫻口瓊鼻,柔順眉角,只是她梳着一頭齊耳短髮,穿着裙子揹着手一副嬌俏可愛的樣子,她蹲下身替一個少年打理衣裳,動作細膩而溫柔。

那少年則一身錦衣綢緞,身背玉劍,眉目慵懶,與陸鴻極其相似。

其後畫面流轉,兩人身在一間閨房之中,短髮少女臥病在牀,少年坐在牀邊,握着她的小手,他握的那麼緊,臉上不再是那副慵懶的表情,而是憂色盡露,他輕聲說着什麼。

短髮少女似是聽到了他的話,睜開眼怔怔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眼角兩行淚水劃過,閉上眼睛溘然長逝,少年緊緊握着她的手,眼角噙着淚珠低下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一道波紋流轉而過,臥石上的畫面好像一副畫卷收起,又恢復了那光滑的鏡像。

晴兒揉了揉微紅的眼睛,哽咽道:“少爺,那是晴兒的前世嗎?”,

陸鴻輕輕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道:“或許是吧”,

“那...那個人,是你嗎?”,

陸鴻握着他的手一顫,道:“是,當然是我,當然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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