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時候,我看到鏡子裡自己的身體上已經遍佈疤痕。這些疤痕並不嚴重,卻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簡直就是經受了一場酷刑!
頭髮更長了,已經垂到背心。或許是營養好,我的頭髮又黑又亮。這黑髮趁着我蒼白的臉,顯得有些詭異。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
不經意間,眼淚已經流了滿臉。這個時候我才發覺,和海沙在一起的時光是多麼幸福。那時候有多幸福,現在就有多痛苦,可我卻無人可以訴說。
“叮咚,小魚,你在浴室呆很久了,沒事吧?”
浴室裡忽然傳來倉石奈子的輕快聲音,我現在一聽到她的聲音就煩躁!
裝什麼清純!還不是和那些人一起折磨我!
有再大的怨氣,我也不敢表露出來,只好擦去眼淚穿上衣服慢慢走出浴室。
“小魚,你的身體沒事吧?”見我出來,倉石奈子一臉笑容的迎上來。
我搖搖頭,淡漠地說:“我很好。”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她扶着我走到牀前坐下,“你的丈夫要來了!”
“你說什麼?!”我大吃一驚霍然站起,抓住她的肩膀驚問,“你說海沙要來了?”
“是的,他快到了!”倉石奈子微笑點頭,“作爲對你配合實驗的補償,博士允許你們見一面。”
“允許我們見一面?”我錯愕地看着她微笑的臉,覺得這句話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我是他們的囚犯嗎?我和海沙見面要得到他們的允許與施捨?
對,我就是他們的囚犯!
“小魚,你該高興纔對啊,你很想念你的丈夫吧?”倉石奈子露出同情的表情,“我看到你在浴室哭。”
我呆呆地看着倉石奈子放下手,她天真的表情讓我無言以對。
我發現,倉石奈子是真的天然呆,不是裝出來的。她不懂人情世故,一門心思做研究,對人也充滿善意。不過我很懷疑她評斷是非的能力,或者她的概念裡除了科研根本就沒有是非觀念。
“我去給你拿吃的,你吃飽了就可以等着和你的丈夫見面了!”倉石奈子見我看着她發呆,笑着說完轉身離開。
我懵懵地坐下來,一時消化不了她帶給我的消息。聽她說話的意思,似乎是海沙自願跟他們來的。
哼!所謂的自願,也是因爲我被關在這裡吧!
心裡涌出許多複雜的思緒,但最熱切的就是將要見到海沙的期待。
可是……海沙來到這裡,是羊入虎口吧。
他們在我身上做的這些殘忍的實驗,也會對他做吧?
他們不會允許我和海沙呆在一起的,把我們分開關押才最有利。
海沙啊海沙,你爲什麼自投羅網呢?
這頓晚餐我根本沒吃出什麼滋味,只是茫然的往嘴裡塞,然後咀嚼,嚥下。
心思混亂坐立不安的等到晚上10點多,倉石奈子終於來通知我跟她走。
這是我進入這個房間以來,第一次走出這個房間。
房間外面是長長的走廊,走廊裡亮着明晃晃的日光燈。走廊兩邊的牆上鑲着許多扇門,這些金屬門裡不知道是不是關着和我一樣的人。
走廊裡徘徊着一些全副武裝的警衛,他們都是荷槍實彈,看起來殺氣騰騰。我咬了下嘴脣,幸虧我明智的沒有想過逃跑,不然恐怕一出門就被他們射殺了。
默不作聲的跟着倉石奈子走到走廊盡頭,停在一扇金屬門前。門兩邊各有一個警衛把守,他們手裡都抱着槍。
“你進去吧,我就不打擾你們夫妻團聚了!”倉石奈子笑着用手指按了一下門上的指紋識別鎖,金屬門緩緩打開,露出房間裡一張金屬桌和一個坐在桌前的人。
看到那個人,我一時呆在那裡不敢邁動雙腳。
那熟悉的長髮,熟悉的臉龐,熟悉的身姿,是有多久沒有看到了呢?
我竟不敢走過去,怕他只是我的一個夢。
“快進去吧,發什麼呆。”背後被人推了一下,我踉蹌着進了房間。
“小魚!”一個溫涼的懷抱撲過來抱住我,那許久不曾聽到過的優美聲音有些顫抖地說,“我好擔心你,心都要碎了,你沒事吧?”
“哇啊啊啊啊——”我突然放聲痛哭!
痛苦與委屈,恐懼與憤怒,折磨與思念,在這一刻,在這個溫柔的懷抱裡,像火山噴發一樣一下子爆炸了!
他緊緊地抱着我,不停在我耳邊溫柔的說着安慰的話,我哭着哭着,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我竟就這樣哭到昏厥,錯失了和海沙相聚的珍貴時刻。
醒來時,我又看到那熟悉的天花板,又躺在那張孤獨的牀上。
我發了好久的呆,當我終於回過神,已經淚流滿面。
我就這樣錯過了海沙的懷抱,錯過了和他說話的時間,我真該死!
“爲了得到你的配合,博士可是特例允許你來看她的,你可要感激博士啊。”
“放心,我會很感激博士爲我們所做的一切的。”
熟悉的話語,優美文雅,但那話裡我卻聽出了海沙的憤怒。
急忙坐起來,眼巴巴的盯着伸縮門,只見金屬門緩緩打開,穿着和我一樣綠色病號服的海沙與倉石奈子並肩走進來。
“小魚,博士特例允許你丈夫來看你,很高興吧?”倉石奈子依然揚着她那可惡的天真笑容對我說。
我沒搭理她,直勾勾的盯着走過來的海沙。他臉上揚着迷人的微笑,看不出一絲異樣。
“老婆,好點了嗎?”海沙一臉寵溺的走過來坐在牀邊,溫柔的將我攬入懷中。
“我這個電燈泡自動退場!”倉石奈子調皮的眨眨眼睛,轉身離開了。
我努力壓抑住心中爆發的感情,哽咽地說:“還好,還活着。”
“乖,別再那麼激動了,讓我好好看看你,親親你。”海沙捧起我的臉,深情的眼神望進我眼中,“小魚,我好想你,想你想得都快死掉了。”
“我也是。”我努力忍住想再次噴發的眼淚,仔細望着海沙的臉。
他的臉很憔悴,瘦的臉頰凹陷下去。他的眼睛裡有些紅血絲,似乎一直沒有休息好。
我還想繼續仔細看着他,他卻迫不及待地吻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