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看出來了,晏於安繼續在這裡的話,這頓飯是別想好好吃了。
“初珞!”我朝研究洗碗機的初珞喊了一聲。
“幹嘛?”初珞頭也不擡。
“馬上過來,城門起火了!”
城門起火是我們倆之間的暗語,意思是有棘手的事需要她立刻來處理,別耽誤工夫。
初珞一聽,馬上放棄研究洗碗機走了過來。
“什麼事?”
“把晏於安弄走!”我瞪了初珞一眼。
初珞看看幾個人,也發現氣氛不對,走過去把晏於安拉到一邊。
其實我也能把晏於安弄走,不過方式會比較暴力,如果初珞不行的話,我纔會上。
初珞的功力不減當年,拉着晏於安嘀咕了兩句,晏於安就不情不願的走了。
臨走的時候,晏於安把我拉一邊,說有空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我很忙,我沒空。
晏於安一走,氣氛馬上活絡起來。兄妹倆知道蘇理和慕方雨是我請來的電腦家教,高興的拉着他們倆嘰嘰喳喳說個沒完,這對小兄妹可是對電腦垂涎三尺很久了。
我忽然想起金晟非補辦手機號的事,就拉着初珞問。初珞說今天金晟非根本沒找她,大概是忘了。
金晟非是不可能忘了的,肯定是想親自交給我吧。
家居城三樓有兩家餐廳,一家是平價小吃,一家是高檔咖啡廳。我也沒問大家的意見,就帶着衆人進了高檔咖啡廳。
咖啡廳無非就是西餐,西餐無非就是牛排漢堡之類。我要了份意大利麪,然後就把餐單丟給初珞他們點。
對於西餐,在座的幾個人也就剩下蘇理和慕方雨還保持着興奮感,我們幾個都吃厭了。
坐在項澤宇身邊的張雅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擠過去挨着張雅坐,低聲問她怎麼了。
張雅猶豫一會,鼓起勇氣說:“小魚,我不想在咖啡廳做了,你能不能也僱用我?”
我愣了一下,撓撓頭,想了想。
張雅在咖啡廳做領班一個月能拿到四千五,我要給她開多少錢?
僱用張雅倒也不錯,幫我辦點事情做點家務什麼的也挺好,就是薪水不好開。
張雅見我猶豫,急忙說:“薪水不用太高,三千我就做!”
“三千?”我一揚眉,“那也太低了。這樣吧,我給你四千,每週日休息一天,怎樣?”
“呀!那太好了!”張雅一聽高興地拍拍手,“我什麼家務都會做,下廚手藝也不錯的!”
我看張雅高興的樣子,似有所悟地說:“我知道了,你是想和你老公在一起工作吧?”
張雅臉一紅,輕輕點點頭。
“你們嘀咕什麼呢,快點餐啦。”初珞把餐單丟過來。
聽到我願意僱用張雅,項澤宇笑得合不攏嘴。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對夫妻總聚不到一起,心裡苦的慌。
等大家都點過餐,我把餐單遞給服務生,服務生接過餐單想走,忽然走過來一個很高挑的人拿走餐單說:“我還沒點呢。”
他的出現,讓我呆住了。
蓋住眼睛的劉海不見了,長長的黑髮垂在他細膩潤澤的臉頰旁。
他戴着一副遮住半張臉的深藍色漸變墨鏡,挺直的鼻樑下一雙水潤的淺紫色嘴脣,散發着致命的誘惑。
他變了,僅僅兩天不見,他全身的氣質就變得翻天覆地。
沉靜木訥不見了,變成了優雅凌厲,再加上瀟灑帥氣。
他穿着緊身黑T,灰色休閒褲,將他完美的身材襯托得更加性感。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着,低頭看着餐單,便能將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吸在他身上。
我動動嘴脣,卻叫不出聲來。
他給我的感覺,很陌生,我不喜歡這種陌生感。
緩緩低下頭,爲什麼他這次出現,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不是說有血脈的感應嗎?感應在哪裡?
心底泛出一股濃濃的失落與牴觸。
討厭這個人,討厭現在的他,以前的他在哪裡?
“小魚?你討厭我?爲什麼?”
我全身一震,他仍是能感應到我的想法嗎?
好像一瞬間,所有目光都射在我身上。
他的嗓音還是那樣優美磁性,但是語氣卻完全變了。
怎麼突然之間,他好像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都市人?
兩天前那個與世隔絕的人魚王子哪去了?
他不再需要我的照顧了吧?
濃濃的悲傷
我感到心酸,有想哭的衝動。
現在的他,不再需要我了,我不再有理由將他留在身邊。
深吸一口氣,拿出錢夾,抽出銀行卡塞進身旁的人手裡。
站起身,低聲說:“你們吃吧,我不太舒服,想一個人呆着。”
這個卡座是一圈大沙發,想出去的話比較困難。我看看兩邊呆看着我的人,擡腳踩在桌上,踏着桌子出去了。
“!”我跳下桌子往外走。
“小魚!你去哪!”
身後有腳步聲追來,我撒腿就跑。
眼前的一切都是顛簸的,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跑,似乎不管往哪裡跑都甩不掉身後追我的人。
爲什麼你變得這麼快,這麼徹底,這麼讓我接受不了。
既然你不再需要我了,爲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
爲什麼……我這麼悲傷呢?
伸出手,卻不知道我想抓住什麼,或者我根本什麼都抓不住。
多久了,我從沒有想過我想要什麼。
猛然驚覺,我想要照顧他,可是他卻不再需要我照顧。
那麼,我還想要什麼呢?
“小魚!危險!”
我似乎飛了起來,又似乎是飄了起來。
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一絲重量。
心情,很平靜,一切悲傷和壓抑,都消失了。
“她的身體很健康,有問題的是她的精神。她似乎壓力很大,已經超出了她能承受的極限,所以呈現出崩潰狀態。”
“爲什麼會這樣呢?她一向都很正常啊?”
“你們瞭解她嗎?知道她的心理嗎?”
“……”
“你們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心事嗎?”
“……”
“難道你們從來沒有關心過她?”
“……”
“好吧,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對她刺激很大的?”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這個醫生的問題實在是太犀利,別說他們回答不出,連我自己也回答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