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以爲朱敏玉只是帶兄妹倆離開海京市,如果我想念他們,隨時可以坐飛機去看望他們。
可是後來才知道,朱敏玉是要帶兄妹倆去美國,一時間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趙欣欣哭鬧着不走,要和我在一起,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炎熱的暑假來臨了,而我的家裡,卻只剩下我和媽媽兩個人。
張雅有了寶寶,需要養身體,自然不能再給我幹活了。我讓楊奕湘去照顧張雅,家裡只有媽媽每天做家務。可是兩個人的家,需要這麼大嗎?
於是我做了個決定,退掉清苑小區的房子搬到學校住宿舍,讓媽媽住進老人之家。
對於我的安排,媽媽是百依百順一個不字都沒說。
我的生活,徹底迴歸平淡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不知不覺的,一年過去了。
對於那條離開的魚,我的心情從焦灼思念,到如今的幾乎忘記,只用了一年時間。
這一年我想盡辦法尋找他,卻是一點音信都沒有,我終於徹底的放棄了。
連他的兩個魂奴都不知道他去了哪,我還能怎樣呢?
不再想他,不再念他,就當他的出現和離去只是我的一個夢。
21歲的生日,我在民巖區的海灘坐了一整天。
一年後的民巖區,已經拔地而起很多高樓和別墅,還有老人療養院。我想着,到時候老人療養院建成了,一定找金承天說說,讓李奶奶和徐爺爺一起住進來。
夜晚的海灘在燈光的照耀下不再那麼黑暗,因爲不遠處就是工地,所以就算是晚上週圍也不會那麼冷清。
我靜靜地望着海浪譁響的大海,感受着海風拂亂我的頭髮,聞着濃郁的海腥氣,這一切讓我的心也異常平靜。
我21歲了,去年的今天海沙已經走了,今年的今天我仍在海邊回憶他。
想想自己真是很可笑,那時候還在每天計算着怎麼能成功和那條魚結合,結果一眨眼他就消失了。
和他一起消失的,是羅應司和那個什麼特局,就連肖軍也調走了。
隨着海沙的離開,我身邊的親人、朋友,一個個相繼離開。最後留下的,只剩下回憶和孤獨。
“小魚,你還在想着他嗎?”
淡淡的聲音隨着海風吹進我的耳中,我的思緒從回憶中逃出,聽到有輕輕沙沙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緩緩一招手,一片海水如溫順的水母一般飛起,緩緩飛到我面前。我看着眼前撒嬌的海水,輕輕撫摸一下,再輕輕一甩。
嘩的一聲輕響,那片如調皮孩子般的海水衝向我身後,澆了那人一身。
“呵呵呵……這是你歡迎我的方式嗎?”他絲毫沒有生氣,依然走過來坐在我身邊。
“你怎麼來了。”我淡漠地說。
“今天是你的生日嘛,我猜你會來這裡。”一隻手伸到我面前,手上是一團小水球。
“你只會聚集水球嗎?”我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小水球,小水球立刻變成一條水魚,圍着我的手游來游去很親暱。
“我控制水的能力的確差你很遠。”又一隻手伸到面前,手裡拿着一隻小蛋糕盒,“這是個很小的生日蛋糕,只夠我們倆吃。”
揚起一個淡淡的微笑,拍拍圍着我的手打轉的水魚,水魚渾身一抖,變成一片橢圓形鏡面懸停在我面前。
接過蛋糕盒打開,放在面前的水桌上。夏潯好奇的用手指戳了戳水桌,水桌抖了抖,竟然發出一絲嬉笑。
“天,竟然是活的?”夏潯嚇了一跳。
“海水和我們喝的自來水不一樣。”我看着蛋糕盒裡面可愛的草莓蛋糕說,“海水中有無數生命,所以它會有感覺。”
“小魚,我們還是吃蛋糕吧。”夏潯似乎不想再和我討論海水,拿起塑料叉子塞進我手裡。
吃着甜美的小生日蛋糕,我心裡忽然涌出許多酸澀。
去年的生日蛋糕是三層的,有很多人爲我慶祝生日,還有他。
我至今依然能清晰的記起他的吻,他的懷抱,與他溫柔豔麗的微笑。
我以爲他只是出去躲風頭,等風頭過了他就會回來。然而一年過去了,他卻依然音信全無。
我不介意等待的,我也不願相信你會騙我,可是你爲什麼不傳來點消息讓我安心呢?
就這樣銷聲匿跡下去,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我的痛苦嗎?
“小魚,都一年了,你仍然忘不了他嗎?”溫暖的手輕輕撫開我臉上的亂髮,把我的臉撫過去看着他。
我看着夏潯淡然的臉,還有他眸中憂傷的神色,愧疚油然而起。
撥開夏潯的手,只聽嘩的一聲,充當桌子的海水散落在沙地裡,剩下的半塊蛋糕也毀了。
“我本來不想擾亂你的心,可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你這樣想着他,可知道他現在是多麼逍遙快活嗎?”
夏潯的話很刺耳,然而卻讓我十分震驚,我驚愕地轉頭看着夏潯,“你知道海沙的消息?”
“不止是我知道,那個藍毛也知道。”夏潯一臉平靜的把他的手機遞給我,“你自己看吧。”
我慌忙拿過他的手機,看到上面有一則新聞,標題是:俄羅斯維特蘭集團董事長達莉薩·伊萬諾夫娜奇蹟康復。
這條標題下面是一張彩色照片,照片裡是一位美豔的金髮貴婦,她旁邊站着一個黑色長髮湛藍眸子皮膚白皙異常俊美的男人。
看到這個男人,我腦袋裡轟然巨響。
除了頭髮是黑色的,這個男人的臉和海沙變成人魚時的臉一模一樣。只是他的臉上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而海沙在我腦海中的樣子總是揚着溫柔的微笑。
我呆看着照片幾乎無法呼吸,這個男人是海沙嗎?是海沙嗎?是他嗎?
“小魚,別盯着照片發呆,看內容。”眼前出現一隻手擋住了照片。
我回過神,推開夏潯的手,努力把目光從照片上移開,看向新聞的內容。
照片旁邊有一豎排小字:達莉薩和她失散多年的長子海恩薩。
失散多年的長子?
腦中又轟隆隆一陣響雷,我幾乎不敢去想那個黑髮藍眸的俊美男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