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奕湘的未婚夫?
我從迴盪在空氣中的悲傷氣息中清醒過來,盯着那個叫凌泉的老男人轉動輪椅想過去問清楚,卻有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拍拍我的肩。
我停住手,擡起臉,看到夏潯輕輕搖了一下頭。
抿一下嘴脣,我放棄要過去問明白的打算,繼續盯着那個叫凌泉的老男人。
楊奕湘怎麼會有一個年紀這麼大的未婚夫?
爲什麼她從沒有提起過?
海沙也沒有說過啊!
“靜觀其變。”夏潯輕輕淡淡的聲音傳入我耳中,我緩緩點頭。
雖然凌泉看起來像個老實人,不像壞人,可壞人臉上也不會刻上字啊。
“她沒事,只是疲勞過度加上傷心過度,休息一下就好了。”爲楊奕湘檢查的醫生站起來說。
“抱歉,我要去看看我的未婚妻。”凌泉很有禮貌的朝擋住他的醫生點點頭,繞過醫生走過去蹲在楊奕湘身旁,拍打着她的臉頰低聲呼喚,“奕湘,醒醒,我來了!”
或許楊奕湘只是一時太過悲傷才暈過去,又或許是她實在太累了才暈過去,在這個未婚夫凌泉的呼喚下,楊奕湘很快醒了過來。
楊奕湘的目光和表情,從迷茫到清醒只用了幾秒鐘。
在她完全清醒過來之後,猛地撲進凌泉懷裡,死死地抱住凌泉的脖子嗚咽說:“凌泉!你怎麼現在纔來!爸爸他剛走!”
蹲在長椅前的凌泉抱緊懷中傷心到顫抖的身子,站起來坐在長椅上,安慰的輕拍她的背脊,溫柔的低聲說:“爸爸操勞了一輩子,孤單了十幾年,一定是太想媽媽才走的,你不要太傷心了。”
“我,我竟然沒能在爸爸嚥氣之前告訴他我已經原諒他了!哇啊啊啊——”楊奕湘情緒異常激動地說出一番話,之後就是嚎啕大哭。
原來,這個凌泉真的是楊奕湘的未婚夫啊……
我看着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感覺很奇怪,這個凌泉看起來至少比楊奕湘大十歲以上,他們怎麼會走到一起的?
醫生護士們見楊奕湘哭得悲慘,互相看看之後默不作聲的陸續出去了。
很快手術室就只剩下痛哭的楊奕湘,和站在角落的我們三個人。
由於剛纔手術室裡有很多人,所以凌泉沒有注意到站在角落的我們。現在人一出去,手術室只剩下我們幾個,他就毫無意外的發現我們了。
“請問你們是……”凌泉疑問地看着我們。
“朋友。”夏潯淡漠的蹦出兩個字。
我很是意外,好像夏潯的說話方式是因人而異的,對不熟的人說話一向簡單到需要對方去猜。
“哦,你們是小湘的朋友啊。”凌泉輕輕點了一下頭,“真是幸苦你們跑來陪小湘,都怪我來晚了。”
“呃……”我們是來陪楊奕湘的嗎?
好像是吧?
雖然從到了這裡至今,楊奕湘都還沒發現我們的存在。
凌泉低頭拍着楊奕湘哭到顫抖的背脊,一臉心痛地說:“我以爲伯父不會這麼快就……唉,小湘就是太好強了,什麼事都自己扛着,也不跟我說。”
我揚手拍拍夏潯扶着輪椅的手,這次夏潯不用我開口說,他就推着輪椅來到凌泉面前。
凌泉安慰地抱緊縮在懷裡哭泣的楊奕湘,看着我們說:“我沒聽小湘提過她有什麼朋友,倒是聽她說過她跟了個新老闆,她說新老闆對她很不錯,你們哪位是小湘的老闆?”
“楊奕湘的老闆是我表哥海沙,我表哥去外地出差,要過幾天才回來。”我放低聲音說,“楊奕湘父親的事,我表哥還不知道,我是替我表哥過來看看的。”
“原來是這樣。”凌泉點點頭,感激地說,“多謝你和你表哥平時照顧小湘。自從小湘跟了你表哥做事,打電話給我的時候總是很快樂,我想你表哥一定對小湘很照顧吧。”
“是啊,我表哥很照顧她,把她當自家人看待呢。”我安慰地看着凌泉。
“等你表哥回來,我一定要謝謝他。”凌泉的嗓音很溫柔,眼神很清澈,越看越像是純潔善良的大叔類型。
“不必這麼客氣。”我話鋒一轉,“楊奕湘可從沒有跟我們提過她有個未婚夫。”
“呃……”凌泉下意識地收緊抱着楊奕湘的手臂,躊躇一下,低聲說,“因爲小湘長時間隱瞞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已經養成習慣,跟誰也不說我們的事。”
“爲什麼?”我問。
“因爲我比小湘大一輪,而且我離過婚。”凌泉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小湘上高中的時候,我是她們班的語文老師。那時候小湘向我表白,我迫於壓力拒絕了。後來小湘考上海京大學,再次向我表白,我們就在一起了。”
哇!還是楊奕湘主動追求這位書生大叔的哦!
我驚奇地睜大眼睛,看着面露一絲靦腆文文氣氣的大叔凌泉。
“小湘爸爸發現我們的關係,覺得我年紀太大又離過婚,配不上小湘,就把我調到榆錢縣的縣高中當老師,小湘也因爲這件事和她爸鬧翻了。”
“原來楊奕湘的老爸臨終前說的原諒是這麼回事啊。”我自言自語地說,“就算老頭子破壞你們,楊奕湘也不至於和她爸鬧到這麼僵吧?”
“小魚,你什麼時候來的?”楊奕湘似乎哭夠了,止住哭聲從凌泉的懷裡坐起來。
她的嗓子嘶啞得不行,眼睛又紅又腫,不過情緒倒是平穩了許多。
“我們在你進手術室的時候到的。”我輕聲說,“看你和你爸告別,就沒敢打擾你。”
“你們都看見了?”楊奕湘接過凌泉遞給她的紙巾擦擦眼淚和鼻水。
我點點頭,當然都看見了,一點細節都沒漏。
“真是讓你們見笑了。”楊奕湘的聲音仍然不由自主的有點哽咽。
凌泉從他的黑揹包裡面拿出一個保溫杯打開遞給楊奕湘,楊奕湘接過去仰臉灌了一通。
補充了哭掉的水分,楊奕湘長出一口氣放下保溫杯說:“我和我爸鬧僵,並不單單是因爲凌泉的事,還有別的事。不過現在他已經走了,不管曾經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想再提了。”
“嗯。”我探身伸手安慰地拍拍楊奕湘的手臂,“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