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欣經過多年的寡居。早已心平氣和地做個個安分守己的女人,她沒有什麼非分想法。只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照顧兒子和唸佛上面。並不爭寵張揚。
荃貴因爲遭到牢獄之災,她的傲氣磨掉了很多,也感受到中樞中對她的好,又看見商欣並不張揚。伯仁叔旺兄弟,龍慧熹對他也恭恭敬敬,荃貴也想開了。接受了生活的安排。
於是中家終於風平浪靜,和睦下來了。
張勳復辟節結束後,中樞中對中伯仁說:“我們應該從這件事情吸取教訓,在中國光有錢是沒用的,還需要有權。從現在起你要紮根在愛新飯莊,學會和達官貴人們打交道,跟他們打成一片,爲你的將來奠人脈定基礎。”
中樞中又命人把荀佐富叫來,對他說:“太太被抓的事情雖然與你無關,但你身爲中宅的總管也有失職之處,對你免職是理所當然的,你還有什麼不服氣的?”
“沒有,咱一切都聽掌櫃的。”
“好,我看你還是適合管理飯莊,你回奉天去管理飯莊吧。”
“掌櫃,咱和翠舞不想離開掌櫃和太太,咱不回奉天,掌櫃就讓咱留着您身邊,哪怕幫您趕車都成。”
中樞中聽了,有些感動:“你這是何苦呢?回奉天做總管不強過在北京做車伕。”
“咱的一切都是掌櫃和太太給的,咱本身就是個車伕,咱樂意爲掌櫃和太太趕車。”
“好吧,隨你了。”
於是,荀佐富真的做起馬車伕,幫中樞中和荃貴趕車,荃貴看了,心裡不是滋味,便問:“你爲什麼這麼犟,不肯回奉天做掌櫃的,非要在這裡做車伕。”
“不能伺候掌櫃和太太,做再大的掌櫃,咱也不稀罕。咱就不是當掌櫃的命,掌櫃和太太這麼信任咱,把整個中家都交給咱了,可是咱管不來,讓太太蒙冤入獄,受了苦,咱罪該萬死。所以求太太不要趕咱和咱媳婦走,給咱們繼續伺候來贖罪。”
荃貴聽了很感動:“我沒白疼你們,紅飛走了,我身邊正缺人手,等翠舞生完孩子就回來跟我吧。”
“謝謝,太太。”
紅飛因爲聰明伶俐,深得荃貴歡心,當上了荃貴的貼身丫頭。成爲中宅傭人們巴結的對象。加上人又美麗,越發心高氣傲。然而丫頭就是丫頭。能夠改變命運的只有嫁到富貴人家。可惜單靠聰明美麗是吸引不了富貴人家的。富貴人家的婚姻要求是強強聯合。門當戶對。
對荃貴要求她勾引伯仁,給伯仁做小。她是猶豫的。商欣的善良寬容讓她有家的感覺。伯仁的溫和斯文讓她覺得安全。龍慧熹趕她離開中宅使她懷恨在心,終於下定決心,把伯仁弄到手,報復龍慧熹。
伯仁對怎麼安排紅飛犯了愁,叫她去做服務員,市面上哪有女人作店小二的,叫嬌滴滴的她下廚房又糟蹋了。於是,沒有主意的他問:“紅飛,你到飯莊來能幹什麼?”
“我會伺候人啊,不信你可以問太太。”
會伺候人是最佳的店小二人選,可是還沒有那個酒樓,飯店用姑娘來做店小二,萬一傳出去,愛新飯莊被人誤以爲是青樓妓院怎麼辦?
伯仁想了想說:“你就在飯莊裡轉悠,哪裡忙你就在哪裡幫手吧。”
“好。謝謝仁大爺。”
飯莊的小夥子看到天下掉下一個仙女來,興奮得了不得,沒有成親的,個個爭先恐後地討好紅飛。希望抱得美人歸。所以不是紅飛給別人打下手,而是飯莊的夥計幫紅飛幹活。因而紅飛有的是時間對伯仁噓寒問暖。
伯仁正值青春年少,卻被迫娶一個破相的女人,雖然龍慧熹很溫柔,很賢惠。但畢竟不是自願的。所以,總有些不甘心。現在遇到一位美貌女子在面前關懷備至,怎麼不春心蕩漾?
“紅飛,你怎麼老是往賬房裡跑?”
“你不是叫我那裡忙往那裡幫忙嗎?廚房的夥計說活幹完了。”
“賬房也不忙啊。”
“賬房現在不忙,我正好向賬房先生學習,以後賬房忙了,我就可以幫忙了。仁大爺,我是丫頭沒有文化,現在難得賬房先生有空教我,你若反對,我不學就是了。”
伯仁看紅飛楚楚可憐的樣子,怎忍心反對:“我怎麼會反對,知識可以改變命運,你就好好學,學好以後,我就聘你爲賬房先生。”
“仁大爺,君子一言。”紅飛俏皮地說。
“駟馬難追。”
紅飛好學,除了向賬房先生學財務還向荀佐富學習飯莊的管理。荀佐富夫婦雖對龍慧熹辭退他倆懷恨在心,聽到紅飛要嫁給伯仁報復龍慧熹後,翠舞還是擔憂地說:“你要考慮清楚,那個醜八怪孃家的勢力比老爺還大,你這麼做恐怕是雞蛋碰石頭。”
“打狗還要看主人,她攆我們走,就是眼裡沒有太太,在中家老爺還要聽太太的,有太太撐腰,怕啥?”
荀佐富聽了,馬上贊成“對,咱全力支持你。”
有了荀佐富傾囊相授的管理飯莊的知識,紅飛便時不時地給伯仁提建議:“愛新飯莊是按訂單來營業的,沒有訂單的時候,夥計們都閒着,仁大爺不妨派他們到市場上看看那攤菜又好又便宜。有了訂單後,就可以直接在選好菜攤購買,這樣可以杜絕有了訂單後,叫菜販子送菜,價格貴又不好。”
伯仁點頭說不錯。
“還有讓夥計記下到飯莊吃飯的顧客的喜好,只要他再來。馬上送一盤客人最喜歡的菜,告訴他這是爲他專門做的,讓他嚐嚐是新的做法好還是老的做法好。讓客人覺得自己特有面子。這樣就可以留住客人了。”
總之,伯仁想到的,紅飛也想到,伯仁沒想到的,紅飛還會提醒伯仁。慢慢地伯仁覺得離不開紅飛了,沒多久,他就徹底陷入了紅飛用溫柔和聰明編織的緊密羅網,伯仁雖然在那緊鑼密實的網中難以自拔,但家裡有嚴父賢妻還是讓他保持清醒:“紅飛,你還是位姑娘,留在飯莊沒用,還是回去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仁大爺,我做錯了什麼,你要趕我走?”
“你什麼都沒做錯,是人言可畏,飯莊裡已經有我們的閒話了,我是娶過親的人。無所謂。但你還沒有出閣,爲了不影響你的清白。你還是走吧,這是半年的工錢,你拿去準備嫁妝吧。”
“我喜歡你,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嫁?”
伯仁聽了又甜蜜又疑惑:“爲什麼?”
“我知道你不幸福,你是爲了太太,爲了中家才忍辱負重的,我非常喜歡你的孝順與擔當,你太可憐了,我不能讓你這麼可憐。”
伯仁心頭一熱,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知己了,他按捺內心的衝動:“謝謝你,紅飛。老爺已經說了,我不能納妾。所以,我不能給你名分,你還是另覓良人以免耽誤青春。”
“我不過是個丫頭,窮人一個,名分對於我來說,一點不重要。你放心,能夠伺候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店裡的夥計都已覺察紅飛喜歡的是伯仁,自知競爭不過伯仁,與只聞名不見人的中家大奶奶,紅飛更有親和力,所以極力撮合伯仁與紅飛,趁機討些便宜:“仁大爺,紅飛姑娘聰明能幹,是標準的賢內助,你倆真是天生的一對,地配的一雙。”
“別胡說八道,讓老爺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有錢人那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老爺是怕大爺年輕挑錯了人。紅飛姑娘這麼賢惠,老爺會同意的。”
“仁大爺,請放心,我們不會告訴老爺的,等紅飛姑娘生下個大胖小子後,生米煮成熟飯,還怕老爺不認?”
“紅飛姑娘是個好姑娘,仁大爺,你錯過了,會後悔的。”
龍慧熹雖然也溫柔賢惠,但與肌膚如雪的紅飛相比,臉上有疤的老婆簡直不堪入目,哪個男人不喜歡自己的媳婦貌美如花。於是他感情戰勝了清醒。沉醉在與紅飛的卿卿我我中。與青春美麗的紅飛陷入了名爲愛情的漩渦,失去了理智。
他把紅飛安置在原來自己住的家裡,來個金屋貯嬌,又請了幾個鐵哥們來吃喝慶賀,美酒佳餚,鮮湯甜點,都是現成的,從飯莊裡拿就是了,留聲機播放鶯聲燕語,紅飛又很會招呼客人,把客人招呼的妥妥當當的。
在自己的小家能夠隨心所欲,比起規矩繁多的中宅要舒服得多,伯仁才感覺到真正做起了大爺。不僅伯仁對紅飛更是喜愛。他的這些哥們兒也喜歡賢惠的紅飛,“嫂子”,“弟妹”地叫個不停。他們經常歡天喜地在伯仁小家裡聚會。
善解人意的紅飛常常賓客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