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雖好,畢竟不是十全十美的。由於郡王府裡面的規矩繁雜,還有下人敷衍,所以主子們吃到的食物都是大多是事先做好的,很多不是新鮮烹飪的。
荃貴出了郡王府後,才發現民間的食物因爲新鮮比府裡的好吃,所以荃貴在奉天只有在吃的方面挑不出毛病,她越發食不厭精起來。
仲才天天吃雞肉受不了,就扔下筷子,扳着臉對中樞中發起牢騷來:“你是怎麼當家的?怎麼我們家老是吃雞肉?我都吃出雞屎味了。”
中樞中忙勸說:“仲才,有雞肉吃就很不錯了,你還挑什麼?外面很多人連飯都吃不上呢?你要惜福。”
“別人吃不吃上飯,與我何干?以後,我再也不吃雞肉了。”
中樞中氣惱地跟他說:“這都是你母親只吃雞爪子,雞翅膀,不吃雞肉的結果。剩下的雞肉我們不吃,誰吃?”
仲才說:“你不是說,很多人餓肚子嗎?就把雞肉拿給他們吃好了。“
中樞中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窮人這麼多,不要說送雞肉,我們就是傾家蕩產也顧不過來。“
仲才恍然大悟地說:”原來你每天愁眉苦臉的就是爲了這事兒啊。“他撓了撓頭,也想不出辦法,便說:”這是你們大人的事情。不過雞肉的問題很容易解決的。”
“怎麼解決?”
“你叫廚子用多出來的雞肉做菜。拿來請客不就得了,既然錢都花了,咱們爲什麼不多加利用出來呢?這樣子既能夠把雞肉給消滅了,又能夠增加你跟別人的交情。而且人多在一起商量,自然會想出解決窮人的辦法。”
中樞中聽後樂了:“你這小子真有兩下子。”
仲才得意地說:“那是自然的,我本來就比別人聰明。等我大了,一定會想出解決窮人吃飯的辦法。”
“好,這纔是男子漢該做的事情。”
可是荃貴的嘴依然很刁,請來奉天最好的廚子做的菜才兩三個月,荃貴就吃膩了,不肯吃了,中樞中雖然對她的奢侈非常有意見。但是考慮到她出身高貴,看她鬱鬱寡歡,也就遷就了她,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爲了解決荃貴的嘴刁的問題,他不好意思換了廚子,廚子都是好的廚子,可是荃貴還挑毛病,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中樞中又從京城請來的廚子。結果荃貴的胃口還是越來越差。
中樞中沒轍了,只好請了一大夫來給荃貴看病,卻得到了個喜訊,原來不是荃貴嘴刁,而是她懷孕了,沒有胃口吃飯。
這下子中樞中樂壞了,爺們無非追求的就是五子登科,房子車子票子妻子兒子樣樣齊全。現在他添財又添丁,對荃貴更是萬般遷就了。
家裡請三個廚子未免奢侈,幸好家裡寬敞,又需要應酬,中樞中便在家裡面經常請客,來發揮廚子多的優勢。請來的客人都是奉天城有頭有臉的人,既有斯斯文文的讀書人。還有那些土匪出身的軍閥。既是土匪出身,喝起酒來不免放蕩形骸,大聲喧譁,吆五喝六的。
荃貴嫌吵,非要拒客不可:“你以後別把這些下等人招到我們家裡面來,吵得人耳朵生疼,家宅不寧。”
中樞中解釋說:“他們不是下等人,他們是當今的新貴。”
這下子荃貴更不願意啦,她對中樞中說:“區區的打家劫舍的匪徒都能當上權貴,這就是推翻皇帝,建立民國的結果。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你願意自甘墮落別扯上我,以後不管這些人是新貴還是權臣都不許登我家門。”
“這些土匪出身的軍閥可是我們的保護傘,我們的糧食,豆油,煤炭運輸中需要他們的保護。”
“你若定要與他們爲伍,到外面去,別帶到家裡來,我要耳根清淨。”
中樞中敢怒不敢言,廚子的技藝的確高,他和仲才都喜歡廚子的做的飯菜,可荃貴吃膩了,偏要換廚子。打發人家回去是沒有理由的,不打發費用又高。
不過辦法總比問題多,他畢竟是善於解決問題,他決定買下了一個院子,開一家飯莊,既可以安頓廚子,又能招待客人。還可以解決荃貴嘴刁問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荃貴快臨盆的時候,倆人又爲請奶媽的事情不樂意了:“爲什麼非要我自己奶孩子不可,我又不缺錢,我奶什麼孩子?我請奶媽的錢是我自己的,沒花到你的錢。”
“好好好,別生氣了。對身子不好,你要請奶媽請一個就夠了,你幹嘛要那麼破費請兩個?”
“什麼叫破費?你知道一份奶水一份血。你才請一個奶媽,這奶水不夠,咱們的孩子以後身子骨就不好,以前我就爲仲才請三個奶媽,現在因爲你摳門,少請一個你還有意見,我肚子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是。”
“既然是你還摳門?簡直沒道理。我們現在還沒窮到請不起兩個奶媽的份上,什麼人做奶媽?不就是沒錢的人才來做奶媽嗎?你請兩個奶媽,我們不是就能幫助兩個家庭的嗎?這跟你開煤礦的擴大就業道理不是一樣的嗎?你們這些窮慣的人,就是摳門,眼界淺得很。根本做不了大事。”
中樞中聽了根本反駁不了:“好好好,你要請兩個奶媽就兩個吧。別爲這些小事生氣。”
“我怎麼能夠不生氣呢,跟窮人家出身的人真的沒法交流,彈琴給你聽,你呼呼大睡,簡直對牛彈琴,給你看我的書法,你除了會說好看,多一個字就沒了。你說,你除了會賺錢,還會什麼?賺到錢了還不肯花,一點都不會生活。跟你在一起,簡直是沒有意思透了。”
荃貴越說越難過,臉色慘白,冷汗直冒,哎呦哎呦地叫喚起來。
中樞中急忙說:“好,好。我答應了,你就不要生氣了,小心氣壞身子。”
荃貴痛楚地說:“我要生了。”
中樞中急忙命人去請產婆來,荃貴生下了一個兒子,荃貴給他取名愛新覺羅·溥儫。
中樞中說:好是好,但是不能對外,我看對外兒子就叫中季盛吧。我希望他在盛世中平安地生活,他將來擁有興盛發達的人生。”
如此好的意頭,荃貴當然不會拒絕。
中樞中爲了避免荃貴生孩子後,無所事事來找他的麻煩,於是便對荃貴說:“現在我們家的廚子多。我的應酬也多,我要開個飯莊。我實在沒空,雪兒,我是個窮人出身,吃啥都香。酒樓的菜席,菜品,味道還是由你來把關。第二你會畫畫,知道怎麼搭配顏色纔好看,所以,飯莊的佈置就拜託您了。”
荃貴說:“我要做就做好。要不然就不叫我做。”
中樞中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在裝修飯莊的時候,又特別交代荃貴:“我們這個飯莊接待的都是那些土匪出身的軍人和生意場面上的人,他們都是平民出身,不必做得那麼好,一般過得去就行了。”
荃貴卻說:“我可做不來那種又好又便宜的事情,有本事你自己做。”
中樞中沒辦法,只好說:“煤礦剛開始走上正軌,煤礦生意讓我忙不過來。你就負責飯莊的事情,只要把規格降低下來,不用做的那麼貴就行了。”
荃貴閒着無事,又有心給中樞中顯示自己的才幹,提高中樞中的品味,於是便答應下來。飯莊佈置好了,便讓中樞中來驗收,中樞中看到賬單:大吃一驚,他驚訝地問荃貴說:“你怎麼花那麼多錢?”
荃貴卻說:“請師由師,要給我做就做上檔次的,跟什麼人在一起就有什麼樣的結果,這酒樓我可不想接待那些窮鬼白丁,不是達官貴人甭想進門。”
中樞中一看院子裡面雕樑畫棟,所有的店小二全部穿上綢緞的新衣服,個個看起來都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看到那些碗碟上面都有明黃翠色的飛鳳和壽字,福字的圖案裝點其上,一看就知道異於尋常的碗碟。用膳食餐盒是名貴的木器做成。這個飯莊無不彰顯出富麗堂皇的氣勢。
中樞中說:“飯莊佈置得跟皇宮一樣太招搖了,而且還費錢。”
“說你人窮志短還不服,有錢的人才不在乎錢花多少錢,而在乎面子體面,有錢有勢的人,爲什麼會來咱的飯莊消費。不過是圖的環境比他家好,來這裡請客有面子嗎?”
“有錢人家都有廚子,自然會把客人請到家裡面去做客。”
“那客人要回請呢?上哪去?而且有錢人,你給他們價格便宜了,他們還不樂意。覺得丟份了。你既叫我負責,就這樣子,你付錢結賬吧。”
中樞中聽後只能望天興嘆:真是個敗家娘們。中樞中不由想起賢惠節儉商欣的種種好處。哀嘆道:要是荃貴有商欣的一半節儉就好了,可惜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荃貴不耐煩地說:“一個爺們做事別這麼磨磨唧唧的,這點錢都捨不得掏,日後你還做成什麼樣的大事?”
中樞中沒辦法只能付錢,但爲了不招搖,引人注意,中樞中不得不把飯莊改爲住宅,把原來的住宅變爲飯莊。這下才把荃貴的吃飯問題解決了,廚子的生活問題解決了。他的應酬問題也解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