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仁被土匪嚇得尿褲子,受了驚嚇加上受寒,病倒了。賈大丫只好在山海關的一家客棧住下,找大夫來伯仁治病。誰知伯仁病好後,看到賈大丫不熟,死活要找爹孃不肯跟賈大丫走。賈大丫也惦記商斌的安危,她想起商斌說過回家要路過山海關,便在山海關等商斌。
一路狂奔,商斌的內衣已經被汗浸得溼漉漉的。又遇到大雪天,商斌患病了,由於記掛賈大丫和伯仁的安危,他帶病趕路。到了山海關再也撐不住了,病倒了。只能在客棧住下。
等他醒來。看到賈大丫和伯仁在自己身邊,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爲自己燒糊塗了。賈大丫看到他醒後,鬆了一口氣:“你終於醒了,你想吃什麼?俺給你買去。”
商斌才知道不是夢,他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你說過我們回家要過山海關,俺白天和伯仁在城門口等你,晚上去客棧打聽,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你了。快告訴咱,你是如何從土匪窩逃出來的。”
“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只要你有心做一件事,沒有不成功的。”
賈大丫佩服地說:“俺爹總算沒看錯你,把俺的終身託付給你就對了,鬍子抓你的時候,俺真想和他們拼命,但看你這麼有把握,俺想還是聽你的,不要給你添亂。若鬍子不放過你,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俺日後定會幫你報仇。”
商斌看着賈大丫紅撲撲的臉蛋,想不到她還人粗心細。頓時覺得她有些可愛。便問:“你怎麼幫我報仇?”
“咱想好了,如果那些鬍子敢殺你,咱先把伯仁安頓好,然後回去跺他幾個給你償命。”
商斌笑道:“你一個女流之輩,能殺多少個人?”
賈大丫不示弱地說:“咱沒有那麼傻,自己一個人去,俺打算把爹給俺的陪嫁換成銀子,僱人一起幫你報仇。”
劫後餘生的商斌發現賈大丫並不像她的外貌那樣粗俗,馬上對她有幾分好感:“這就對了,咱當初挺身而出,完全是爲了保護你和伯仁。咱生怕你不知好歹,像一般婦人那樣哭哭啼啼,或者不自量力地和他們拼命。不僅咱白犧牲了,還搭上你倆的性命,結果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賈大丫笑道:“俺若是這麼蠢,怎麼配得上你?你放心,俺今後就聽你的。天色不早了,你身子還弱,早點歇息吧”
商斌聽後,心一動:一個好漢三個幫,賈大丫真是一個好搭檔。看來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賈大丫非常照顧商斌和伯仁,爲了給他們補身體,弄來一個燒雞和酒,商斌厲聲問道:“你上哪弄那麼多的錢來買酒肉。你是不是用了身上的錢?”
“你不要小看人,俺怎會用別人的錢,俺把馬賣了。”
“從這裡到京城有幾百裡地,沒馬怎麼走?”
“用腳走,一定要吃好的,要不沒力氣走了。咱擔心萬一再遇到鬍子,馬也會被搶走的,索性換成錢,吃到肚子,做個飽死鬼。”
“胡說,關內沒有關外土匪多。”
“我爹說了,只要有窮人就有土匪。人肚子餓了,就會蠻幹。”
這個道理商斌也懂,這次他深刻體會到管子所說的: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
賈大丫扯下兩個燒雞腿,一個給商斌,一個給伯仁說:“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自己則扯下一個雞翅膀,大吃起來。然後端起大碗來喝酒,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個女的。商斌看後直乍舌。
商斌病稍好,他們就上路,商斌畢竟是讀書人,長途徒步跋涉有些吃不消,幸好賈大丫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不僅揹着行李,伯仁走不動了,還把伯仁背上,輕輕鬆鬆上路,減輕了商斌的負擔。
商斌看到賈大丫一路上對自己和伯仁很照顧,白天有好吃的先讓他們吃,晚上給他倆打水泡腳,挑腳上的水泡,一點沒有富家小姐的嬌氣,而且粗中有細,賈大丫的優點讓商斌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接納了她做妻子。
賈大丫自從看到商斌在土匪面前臨危不懼,挺身而出救自己,完全把他當成大英雄,當成自己日後的靠山。所以全身心地對商斌好。他們正式結爲夫妻後。回家之路變成蜜月之旅。
商斌到了北京,把縫在衣領的銀票拿出來,自己的兌了銀子,廣利糧鋪的全部交給了歐亞仕:“歐爺,這是糧鋪的收入。”
歐亞仕一邊接過銀票,一邊不滿意地說:“你們也太膽小了,有大英帝國做後臺,不僅日本人不敢把你們怎麼樣?連俄國人也對你們無可奈何,你們應該趁所有人都撤退的時候,大膽地做買賣。”
“咱姐夫和姐姐還留在奉天,咱離開是爲了回家辦喜事。”
“你要辦喜事,可以以後再辦,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你辦完喜事,就帶新娘子回來。總之快去快回,趁着戰亂,別人撤退的時候,我們多佔領一些市場份額,要逆市飄紅。”
商斌雖然覺得歐亞仕的話有些刺耳,但仍然答應:“是。”
歐亞仕馬上給了商斌兩百兩銀子做賀禮:“這是給你的新婚賀禮。記得快去快回。”
商斌有了錢後,便帶着賈大丫和伯仁坐車回家。商斌先帶着伯仁看母親,伯仁一見商母,馬上給商母磕頭:“姥姥吉祥。”
商母看到伯仁,高興地拉過他的手說:“幾年不見,伯仁都大了,過來讓姥姥好好看看。你爹,你娘也心大,就把你扔給舅舅不管了。你舅舅在路上欺負你沒有?”
“沒有,舅舅和舅娘對我都很好。”
“舅娘?”
商斌連忙解釋:“爹說我老大不小了,給我娶了一門親。特地讓我帶她回來伺候孃的。”
“你怎麼不早說,媳婦呢?快帶來讓我瞧瞧。”
商斌這才叫賈大丫下車進門,商母上下左右打量了賈大丫一番後,高興地對商斌說:“你爹的眼光不錯,女人這樣的身板好生養孩子。能讓商家子孫興旺。可惜就是腳大一些。要是是三寸金蓮就好了。”
商斌陪笑道:“爹說,咱家是平常人家,她是大腳丫能幫忙幹活。”
商母點點說:“還是你爹很有眼光。咱家很久不辦喜事了。雖然你在東北成了親,你是長子,還要風風光光在家裡辦一場喜事才妥。”
商斌馬上遞過銀票:“一切聽孃的,這些銀子娘高興怎麼使就怎麼使。”
”聽說東北在打仗,咱都爲你們愁死了,你幹嘛一個人回來,應該和你爹,你姐,姐夫一起回來。”
“爹捨不得放下手裡的買賣。娘,您就放心吧,爹有姐姐,姐夫照顧着。”
“你爹就像吃苦耐勞的老黃牛,就知道賺錢養家。你以後可要好好孝敬你爹。”
商斌聽後哽咽地說:“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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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斌特地把所有的親朋好友和鄰里鄉親全部請來喝喜酒。又安排自己的一個好友宣傳運做信使。一切安排妥當後,商斌與賈大丫再次拜堂成親,商斌把賈大丫送進洞房後,馬上出來招呼客人吃飯,飲酒。就在大家興高采烈快吃完了,宣傳運扮做信使到了。
商斌當衆打開信封,看後大哭:“爹,你死得好慘啊。”壓抑了兩年的淚水噴薄而出。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停下了筷子和說笑,直愣愣地看着商斌,商斌揚起手中的信:“姐姐來信說,咱爹被洋人害死了。屍首都找不着。”
興高采烈商母一下子受不了這個打擊:纔有好日子過,丈夫就離世了。馬上暈倒了。霎時喜宴變成了喪宴。
商母心痛不已,巨大的悲痛。成了壓倒她生命的最後一顆稻草,她在商勢出殯前的一天就離世了。
商斌看到勞苦一輩子的母親並沒有得到享福就走了,懊悔不已,他頓足捶胸地說:“都是兒子不孝,兒子不該這麼早告訴孃的。”
賈大丫連忙安慰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總不能讓爹老做孤魂野鬼吧。”
守靈的辛苦加上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傷,再次擊倒了商斌。他又病倒了。賈大丫不得不站了出來,她對前來親朋好友說:“俺是剛過門的媳婦,什麼都不懂,有勞各位叔伯,兄弟幫俺婆婆的喪事,聽說俺婆婆辛苦了一輩子都沒能享福,所以喪事不能太寒酸。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讓俺也學學商家的規矩。以後好告訴子孫後代照此操辦。”
賈大丫又安慰商斌的弟弟妹妹說:“爹孃沒了,你們不用擔心,自古以來,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只要有我賈大丫在,日後我會讓妹妹風風光光嫁出去,讓弟弟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商斌辦完父母親喪事後,他決定暫時不回東北,在家裡面守孝。從父母親的死亡到日俄戰爭,商斌看到了清政府的無能,他不得不思考:自己日後該怎麼做?才能災難深重的國家中興做出貢獻。
日俄戰爭結束了,中樞中來信讓他趕快回東北,他不爲所動。他決定通過讀書入仕來造福天下百姓。他對賈大丫說:“現在大清國危在旦夕,我想做中興之臣,只有通過讀書才能獲得功名才能實現理想。所以,我要埋頭讀書,不回東北了。”
“行,你就安心讀書,家裡由我呢。”
然而隨着1905年9月科舉制度的廢除,通過讀書入仕來達到達者兼濟天下的理想破滅了,商斌不得不離開書齋,帶着家人返回東北。